“咳...”木镜尘上前一步,“原来是西陵侠,失敬失敬。老夫木镜尘替徒儿赔个不是。”
丘瞪了那春辞一眼,春辞自知有罪,被秋染默默地拉着朝后退了几步。
“木师父言重了,今日是丘的运气好,才有幸见到名满商麟的木师父。”
名满商麟?青芷心下欢喜不已,原来这位木师父这么厉害,那这次的瘟疫定能平安度过。
“不知刚才拉着素问小师父离开是何缘故?”
丘轻笑一声,说道:“木师父有所不知,我与青...素问小师父也是途经此地,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刚才我才会急急的拉她离开。”
“比救人于水火还重要的事吗?”年轻气盛的春辞有些不懂,有什么比救人性命还重要?
“春辞!”木镜尘瞪了那徒弟一眼,“小徒不懂事,还请...”
“无妨。”丘大人有大量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事情是否比救人于水火更重要,但我知道,若素问出了事,事情会严重到不可估量。”
木镜尘等人心下一惊,难不成,这对面的素问是皇家之人?因她身份尊贵,故而不能以身涉险?哎,也罢,也罢。
“丘,你不要胡说。”青芷凝眉,分析道:“此时出城已不可能,为什么不能想办法减少死亡人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丘瞪她一眼,“我可以带你出城。”
青芷一愣,带她出城?
她摇头,“不,我不会出城。”
“青芷...”
“你不必再说了,你若不想呆在这里,可以先走,若是听闻我死去的消息...”
“等瘟疫过去,你再把我的尸体运到密林之地,把我埋在师父身旁。”
丘无语的在原地跳脚,这女人,这女人是在安排后事吗?
不远处的众人也听不清她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他们都能从那女子的神色里读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不会离开。
“好了,别说了。”丘一吼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下去,这乐安城的人都会死光。”
“我留下,死就一起死好了,反正到时也不用面对那暴躁的男人了。”
众人一愣,看来他们二人不是夫妻,倒似是,丘在保护着她。
暴躁的男人?素问小师父喜欢脾气不好的男子?春辞和秋染相视一眼,有些不能接受。在他们心中,脾气不好的男子,大多长得五大三粗,痞里痞气的,怎能配得上心底如此纯善的素问小师父?
青芷一愣,暴躁的男人?索怀修暴躁吗?
“还不走,病患不治了?”丘瞪了她一眼说道。
“...”
“我们先进去。”木镜尘看了众人一眼,那西陵侠看似有话要说。
“是”众人都转身回了乐安庙宇之内。
看他们都走了进去,青芷才走到丘的面前,见他紧握着双手,似隐忍着滔天的怒气。
她紧抿着唇,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
“你...”青芷开口。
“你打算在乐安城内医治这些染了瘟疫之人?”他暗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是”
“呵”他冷笑一声,眼睛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问。
“若是这瘟疫一年半载都治不好该当如何?”
青芷一愣,一年半载若是都治不好,那乐安城只会沦为一座空城,不是被病痛折磨而死就是饿死。
“最多半年,瘟疫就会过去。
”她答道。
“半年?”他紧咬着牙,又问:“这么说你想让苏阳在这半年内都在追杀中度过是吗?”
青芷心下一痛,原来他想的是这个。
“我....”
“这是鼠疫,你不会不知道染病之人十之**都会丧命,你又为何执着在此?”
“若是半年后你也染病了,又该当如何?”他一步一步朝前逼问着。
青芷一步一步后退,这些她从来没想过,乐安庙宇之内的人她还能救活一些,不能放弃。
“那时,苏阳的境地你可曾有想过?”丘吼道。
青芷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眼眶泛红,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眸之中滴落。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丘不解的看向她,“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苏阳本可以和甘棠一起去荣城,一生无忧无虑,可是....”
“可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她明明有钱,有了计划,也已与甘棠说好了要做出一番成绩,可是现在她在做什么?”青芷抬眸看向他。
丘凝眉,这么说苏阳之前是失忆了?
“她想要个答案,也许以后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尊重苏阳的选择,但是,这样的选择,是本心吗?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就算有了原主的记忆,我们还是我们,之前的人生已经过去,甘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为何你忘了呢?
“乐安百姓,几百条人命....”
“他们更需要我不是吗?就算鼠疫的死亡率非常高,但现下却是与死神抢人的最佳时机。”
“作为大夫,作为杏林弟子,我想...师父在天之灵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也不枉他给我赐的名号。”
看她悲恸的模样,丘心里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刚才他也是心急,怕将军交代的事情做不好,还怕她留下会染上这瘟疫,到时谁能救她?
“先进去吧,一会儿你去先喝一碗药预防。”
“嗯”他冷着脸应道,现下最重要的是乐安城的病患,他要助她平安度过去才行。
几人围着布巾夜以继日的照顾着病患,有较轻的已经痊愈,兴奋之余也加入到了救人的行列。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乐安城染病之人越来越多,而药材却所剩无几。
“我出城去找药材回来。”丘下决心出城,他虽不放心把青芷一人放在这里,但他知道木镜尘他们定会保护好她。
“那你要小心一些,”青芷看着他,递给他一张清单,“这上面都是所需的药材。”
“我陪你一起去。”秋染说道,“你一人肯定拿不了这么多。”
“不用。”丘看着庙宇之内连外面几百号病患,“病患太多,医者本就你六人,若你再跟我走,他们五人岂不要累坏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西陵侠别的本事没有,但还是知道怎么用人的。走了,你们只要照顾好素问小师父就行。”丘又看了一眼青芷便离开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丘挥了挥手离开。
....
而此时城外百里之外,搭建有几十所房屋,还有官兵在外把守。
“老爷,您要想清楚。”一位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的老头手持折扇轻声说道。
被称为老爷的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嗯,本官心里有数。”
不免又轻叹一声,“想我张廉正在乐安城为官二
十六载,从来未曾发生过如此不可控的局面。”
“这个月末我就可以告老还乡,为何偏偏在此时爆发了瘟疫。”
“天要灭我张某啊!”他扬天大喊一声,吓的身旁之人疾步关好门窗。
“老爷,切莫如此大喊,若被有心之人听去,参上您一本,定是要被罢官,别说告老还乡,到时连小命都难保。”
张廉正心如死灰,看向他问道:“刘师爷,你说该如何是好,下个月新的知府就要来了,我等不能留下这样一个局面给他吧。”
“那老爷若是真的如刚才所商议的去做,那乐安城还剩下什么?”师爷反问道。
张廉正沉默不语,是啊,到时还剩什么?
“难道老爷要给新知府一个空城,一堆被烧成灰烬的冤魂?”
“别说了!”张廉正知道这样不对,但又能如何?若是不屠城,瘟疫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死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师爷抿唇不语,现下这种情况并没有两全齐美的法子,要么舍弃百姓保得老爷一生清誉,好让老爷从此安享晚年。要么放任乐安城不管,等待新的知府到来,若那知府有些能耐,控制住乐安还好,若是无能,再参老爷一本,到那时怕是老爷的性命难保,他们这些人的小命也难保。
“师爷,先写奏折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能让这瘟疫出了乐安城。”
“你先去拟个奏折就说,这次鼠疫来势太过凶猛,乐安百姓奋力顽强抵抗,奈何连年干旱,庄稼颗粒无收,饥荒遍野,未能成功占胜鼠疫。等处理好乐安城里的锁事,臣定当赴京请罪...”
“老爷...一旦这奏折写了,送到宫中,那这乐安城的百姓都将化为灰烬。”
“无需再多言,就按我说的办。”张廉正打断他说。
“是”他只好转身坐下,提笔,写下那最无情的奏折。
......
此时青平演武场,一身铠甲的索怀修站在高台之上正看着下方演练的众将士,经过短短数月,他们的战斗力都提升了不少,虽然一开始武云起天天来跟他报怨太累太累,但今天看到此等成绩,他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一直咧着嘴傻笑。
“将军,你的法子末将真的服了。嘿嘿嘿!”他一副讨好的模样说道。
索怀修点了点头,“以后就按这种强度给他们训练即可,什么时候适应了,再换另一种方式。”
什么?武云起的笑容僵在脸上,换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还不够惨绝人寰吗?他愣愣的看着帅将军的侧颜。
“将军爱而不得之后为何如此变态了?”他心里想着,是不是那青丝带又作什么妖了?
幕云寒摇摇头,都和武云起说了,就算心里赞同将军这样也不能表现的太过,这下好了,哎,他替还未知情的众将士默哀了一阵。
“将军,乐安来信。”若白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青芷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乐城,快到雁凌关了吧。
“乐安?”索怀修转身接过信,看了那信上熟悉的字迹,一时竟不敢拆开信封。
“是她快到了吗?”
“芷儿,这几个月来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来了之后就好好跟在我身边可好?”
众人只见平时雷厉风行的大将军,此刻正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信发呆,也不拆开,也不说话,还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武云起嘴角一抽,不会是被自己猜准了吧?那青丝带真的出来作妖了!
在众人的期盼下,索将军的手终于动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