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越这种普通的狱对落儿和枫林来说也不难,只是逃出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于是满大街都是搜捕他们的人,最后两人还是抓着一辆大马车的车底,才逃过了追捕。
那辆马车驶进了一处宽敞的院子,有衣着锦缎者恭迎而至:“敝主已恭候多时!”
有人款款下车,一片白色滚暗金玄边的衣摆落在了落儿和枫林眼前,只听见此人轻轻“嗯”了一声,便在锦缎者的躬身相迎中不紧不慢地离开。
接着,这辆马车被拉到了一处停满车轿的院子里,车还没入院门,落儿隐约听见院内有数人往门口迎了几步,心道不好,趁着车还没入院门,忙松了手,拍了拍枫林,接着足尖一点,借力从车尾方向弹射出去,枫林也依样离开了车底,人都聚在车前方,竟让他们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有不远处偶然路过的人隐约感觉眼角一道影子闪过,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大白天的,藏在树上也不够隐蔽,二人只得又偷偷摸进内院,寻了一处无人的院落藏了起来,直到天黑。
天色既暗了,有人的地方都亮起了灯火,落儿拉着枫林爬上了屋顶,四下望望,内院十几处院落,点灯处不过四五,还多是偏僻下人居所。
落儿不禁笑道:“没想到这里的主人居然是个清心寡欲之人,这么大的宅院,也没多藏几个娇妻美妾!”
枫林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的布局,闻言也笑道:“是不是清心寡欲不好说,不过我看这座宅子的规模,只怕整个鹿州城也是独一份的!”
落儿听他这么一说,精神一凛,也重新审视起身处之地,大且不必说,内院之地也不见多么富丽堂皇,但却是墙高檐飞,格局俨然,前院更是殿深两重,广开七间,黑漆琉瓦,枪矛侍立,这岂能是普通的大户人家模样?
落儿抚掌而笑:“这回误打误撞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若是什么普通达官贵人的宅邸,说不定还需要摸索一会儿,可是按照标准王府规制建造的,落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各处所在。
当今虞国皇帝原名虞行清,称帝后改名虞清,是虞氏长子,下有弟妹各二,被落儿盗了印信的东阳长公主虞行涟排行第二,随后便是曾经的朗王如今的吴王虞行澈,接下来是还没封地的长乐长公主虞行漪和康王虞行澄。
当年虞清起兵时,虞行澈也有过领兵的经验,同年纪还小的虞行澄不同,吴王虞行澈是个有实权的王爷。
因此吴王府的布置有些类似于江宁王府,带着些军中的习惯,越是靠近王府主人的地方,越是冷肃。
落儿闭眼感受了下周遭的气息,虞行澈手下的侍卫,跟闻人益没得比啊!
在找到虞行澈的书房时,正巧有一人低调地离开,落儿瞥了一眼,不禁“咦”了一声。
“你认识?”枫林小声问。
落儿迷惑地摇了摇头,道:“似乎有些眼熟,一下想不起来。”
虞行澈方才似乎在同前面那人商谈要事,周围只留了六名侍卫,又被那人带走了两位,剩下四名被枫林点了穴后,落儿便大大方方地跟在枫林身后,推门而入。
此处书房深三进,外间是议事厅,上首两座,左右各三,中间与里间以一道舆图屏风相隔,左侧陈列着笔墨案牍,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负手立于舆图屏风之前,身后一名贴身侍卫垂手待命。
听得开门声响,侍卫立即挡在了男子身前,待看清来者时,武器已然在手,竖眉喝问:“何人擅闯?”
落儿拍了拍枫林,枫林侧身一让,她便上前半步,盈盈立于灯下,笑语嫣然:“虞行澈,我来了!”
对面的侍卫也侧身让开,身着黑色便服的吴王虞行澈同落儿相对而立,互相审视之后,虞行澈淡淡地点了点头,道:“鹰谷确实有几分本事!”
虞行澈算不得长相特别出众的人,脸部线条显得有些冷硬,有些行伍气质,不易近人。
面对悄无声息的闯入者,虞行澈显得很镇定,甚至对着落儿,也是面无波澜,仍旧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落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本事还不够,不然也不会落在你手里。”
虞行澈摇了摇头,道:“对本王来说,已经够了。”
落儿蹙眉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虞行澈信步走了出来,在外间上首坐下,抚着桌上的茶盏,缓声道:“舍鹰谷之名,效忠本王!”
落儿怒极反笑:“虞行澈,你哪来的自信?”
虞行澈平静地望着她,道:“本王既能抓你鹰谷一人,就能抓你十人百人!”
落儿不紧不慢地走到上首另一座,同虞行澈相对而坐,同样抓了只茶盏在手心里把玩,枫林也学着对面的侍卫,挺直了身板立在落儿手边,企图为落儿涨点声势。
落儿忍不住笑看了他一眼,才抬头看向虞行澈,淡淡地说:“鹰谷统共不过二十来个人,你就算将他们都抓了,我也不会舍了鹰谷之名——”又低眸轻笑,道,“你便是有本事将我也抓了,鹰谷也不会效忠你!”
虞行澈看了枫林一眼,道:“若是加上你身边这位呢?”
落儿双眸微眯,手中茶盏瞬间粉末纷纷,“你若敢伤他分毫,我先取了你性命,再杀你兄长幼弟,让你整个虞国为之覆灭!”
虞行澈看着落儿手中的粉末,眼中终于有了动容,沉默许久,摇头叹道:“你们鹰谷真的不错,没有一个上位者会任由这样一个不错的组织不受控地存在,即便你能毁了我虞国,还有魏国、陈国,乃至晋国、唐国,你终究保不住你手下那些人。”
落儿冷笑道:“谁要保他们,他们谁杀了你的人,你抓她就是,我几时说过要保那些有本事惹祸没本事自保的废物!”
虞行澈不禁微笑,问道:“那你此行又是为何?”
落儿轻哼道:“我的那些属下,仗着一身好武艺,个个都不是省心的,我也懒得管他们,要杀要剐,都随你,唯有一人,不仅丝毫不通武艺,身子也有些弱,又不是爱惹事的性子,我只要这一个!”
“不行!”虞行澈猛然起身,断然拒绝,眼中竟有暴怒涌动,“谁都可以走,只有这个不行!”
落儿正要发怒起身,被身后的枫林按了下来。
“王爷同余娘子相识?”枫林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