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海上漂了七天,心中均想漂去阿祁生长的岛,但实际上不如说已经回不到望海崖,漩涡形成了一股海流,海流往外推人,根本回不去。
正好阿祁,也有想要问叶海陵的事情。
卫子玠,自然是赞同。
第一日,两人都没多说什么闲话,也没见到什么岛屿和漂泊的东西,只觉大海是蔚蓝的整片,已经看不见望海崖,海天一色,即是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蔚蓝。
两人的世界只有彼此,卫子玠难得从那凝重的脸色挤出了温和的笑容,“你看,老天想让我们两个独自待会儿,居然如此大费周章。”
“所以忘记那个君越,看着我,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
突然,阿祁感到卫子玠的手松了松。
卫子玠原本一直抱着阿祁的腰,两人全凭着阿祁浮在海面上,阿祁倒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卫子玠的脸色越发苍白,想必在海水里泡的太久。
他明明很累了的,却还一直和自己说话,排遣寂寞,这样想着,有股阴霾在阿祁心中漫开,万一眼前这个人就这样死了,她一个人孤零零,该是多么孤寂难过。
第二日,两人却因为没有水和食物犯苦,蔚蓝色世界中唯一的太阳,晒得两人均是嘴唇发白,最为难的是背后便是满满的海水。
阿祁忍不住侧头灌了一口,咸得她呛了出来,卫子玠则是用一种乞怜的眼神看着阿祁,并不多说话,只道是这辈子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
阿祁见了这眼神,居然生出了心酸的感觉。
她竟想自己对卫子玠是不是太过刻薄,一味的拒绝,亏得卫子玠嘴上心上依旧待她如珠如宝。
会不会这辈子最后的时刻便是现在和这男子在一起。
临死,倒不如回应了他的情,在这海域和他做鬼夫妻,也不觉卫子玠讨厌,仔细一想更是凭空多了几分好感。
阿祁抿了抿嘴,奈何喉咙干的不想叫她吐出字来,她木木地看着卫子玠,心潮翻涌。
卫子玠看着阿祁依然明澈的眼睛,眼眉一弯,淡淡道,“要是和你死在一起,在这漂亮的海上,倒是不错的。”
“……”
第三日,阿祁回想起她第二日的想法,便觉得人生无常,她或许是太草率做决定了,可是看着卫子玠,那心动感居然挥之不去。
第一次和他一起,差点被巫驰杀死,第二次是同他一起,差点被饿死渴死,两次生死与共,卫子玠都是不离不弃,阿祁心里不由得生出微妙的感觉。
无奈她们遇上无人的木筏,终于在海上有了一个立足点,用剑插鱼,虽然生了点,却也可以果腹。
但阿祁第二日的措辞,却只能化作海上的泡沫。
算了算日程,那岛却是早该到了的。
第五日的正午,阿祁隐隐约约看见一座海上的孤岛,喜极而泣,抱着卫子玠转了大大的几个圈。
“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有救了!”
卫子玠微微一笑,看着阿祁展颜,心中宽慰,又是一片凄惨的暗淡,说不定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值得亲近的人。
等到木筏接近了那岛,阿祁却是满眼的疑问,满心的不解,她不记得她所住的岛边上有什么小岛,往这个方向,记忆中模模糊糊,便只有那一座孤岛。
可是这岛,却不像,看上去生的实在是丑了些,海岸上生满了藻类,杂乱不已。
卫子玠顿了顿,问道,“这个便是你生长的地方吗?”
卫子玠伸手抓住长长的海藻,想要固定木筏,使它在海中不再波荡起伏,却不想那藻像是生出手一样,一根根缠住了木筏,两人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面面相觑,这海藻真是厉害!
阿祁皱了皱眉头,“位置是没错的,可是倒是不记得有这些海藻。”
抬眼看去,这海藻有数十丈远,原本长在海里的东西居然在这个地方长得这样茂盛,肯定是有古怪!
卫子玠见破旧的木筏被海藻缠得死死的,这样子,就算再拉扯出去,大概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浪,在海风吹嗮几天几夜,两个人的身体其实都已经十分疲惫了。
这岛,是一定要上的。
“不管如何,我们先上去稍作歇息。”卫子玠举剑斩了海藻,一脚踏上去,却陷了进去,这下边,并没有泥土石块。
“你小心!”阿祁急忙拽着卫子玠出来,十分紧张。
卫子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将脚拔出来,“你这样紧张我,莫非是发觉了我比君越更好,开始喜欢我了?”
阿祁脸上一红,嘟着嘴道,“胡说八道!你是我朋友,我还能看见你死在眼前不理不睬啊?”
拉卫子玠上来之后,阿祁便急急松开了手,但是脸色依然绯红。
虽然人拉出来了,卫子玠的佩剑却被海藻卷的无影无踪。
两人脸上一凝,面对这些缠人的海藻,阿祁皱眉道,“这可怎么过去?”
十丈的距离,要是海藻不缠人,倒也容易,难就难在这海藻像是网绳等着猎物入网。
当真是嚣张的海藻!
卫子玠沉眼看了看,自信道,“或许并不难,就是要受些皮肉之苦。”
“嗯?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这个嘛。”卫子玠眼神中泛着笑意,“你等一下就知道了,来,把你的剑给我。”
阿祁把剑递给卫子玠,他接过去,居然砍断了那木筏上剩余的木头,一段段踢了进去,海藻被冲得七零八散,卷上那些木头,却也留出大段裸露的木头。
阿祁纳闷,这是个好办法不错,可是哪来的皮肉之苦?从这些木头上跳上去,又不是什么难事。
“走。”
阿祁闻言,蜻蜓点水一样点在那木头上边,轻轻一跃,只不过踩了一脚,却见前边的木头已经被海藻包围完毕。
止于这一步之后,再无落脚之地,想来后边也是一样,阿祁并未起跳,站在原地,却感到身后一个身形涌动。
“慢着,不行。”阿祁话还没说完,腰上便多了两只手,卫子玠托着阿祁跳了起来,看样子卫子玠冲势十分凶猛,居然能带着两个人跃到十丈的距离。
嘭的一声,那皮肉之伤真的应验,不过是在卫子玠身上的,他整个后背砸在地上,幸好不是坚硬的岩石,有些沙子抵消了冲击,应该不大痛才是。
阿祁分毫未伤,方才被卫子玠牢牢抱在怀里,连根头发都没波及到。
可阿祁脑袋里全是那一声闷响,又开始不停地想,自己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卫子玠把她当成心肝宝贝。
“我没事的。”卫子玠见阿祁担心的眼神,扯着嘴笑了笑,但是温和的五官却有些扭曲,这个慌撒的实在不好。
阿祁在地上爬起来,十分正经地瞧着卫子玠,问了一个她想问很久的问题,“十年前,那一件小事情就让你对我情根深种了吗?我心想,这事情会不会太过稀奇?你当时不也只是个小孩子吗?”
“那是因为你不记得你对我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要是你记得的话,你就明白了。”
“那你和我说说啊,我总是想不起来。”阿祁显得十分烦恼,这事情弄不清楚,总觉得是卫子玠把对别人的感情安在她身上一样。
卫子玠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灰着脸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连我们的终生大事都忘记,有时候真想给你当头棒打,让你好好记起我。”
眉头一扬,卫子玠口口声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比如,嗯,那时候你亲过我,还有印象吗?”
“嘿嘿嘿……”阿祁干笑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