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公孙大娘迷踪
石泉镇处在麓水上游，是有穹国的边境小镇，毗邻月池，呼延，白狄等国，此处自古商贸发达，物阜繁华。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ｗｗｗ。ＸiａngｃunＸiａoｓhuo.ｃom提供集市上，身着各式服装的商旅往来不绝，操着各处乡音的小贩吆喝喧阗。一路前行，空气中既有羊肉羹汤的新香，也有美人荆的微辣味。街道两旁既有朱红雕花镂刻装点的楼宇，又有墨青石壁砌成的台阁。妇人们有的色白婉丽，窈窕婀娜；有的面色稍黑，颀长活脱……到达石泉镇时，颉颃身边除了近侍之外，已无一人。
众人卸去头上的华冠，又换了身麻布衣裳，混于人群中，泳思指着前方的一间客栈说道：“公子，就这间客栈吧，瞧着挺干净的。”
颉颃望了一眼道：“瀛洲客栈，看起来不错，走吧！”
厢房中，东山取出金针替颉颃打通受损的心脉，半个时辰之后，颉颃的精神终于好了起来。
柳先生道：“公子可好些了？”
颉颃道：“不碍事，死不了的。”
柳先生道：“公子身体要紧，属下以为公子应尽快去黄钟谷医治内伤。”
“我的身体不要紧，只是宫中大变，不知道父王怎么样了。”
东山道：“如今公子与朝廷失去联系，我们势单力薄，敌人又步步紧逼，倒不如静观其变，养好内伤再作打算。”
泳思道：“我知道公子担心父王和赫连妹妹，可是就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想回月池是不可能的，公子，先养伤吧，宫中的事不是还有白侍卫吗？”
颉颃道：“我知道。”
“三哥以为今日想杀你的可是宫里的人？”濛突然问道。
颉颃笑道：“若是，那反而容易，我一死，便太平了。只怕不是，那其中必有更大的阴谋。希望有良能查到一些线索。”
这时，泳思插了一句：“酒没了，我再去烫一壶来。”语毕，和戚羽一道出了厢房。
两人出门后，泳思低声道：“按百里先生所说，这里应该就是玉泉馆，可怎么成了瀛洲客栈呢？”
“可不是吗？”
“时间不多，你赶紧去打听打听。”
“奴婢明白。”
戚羽含笑走到掌柜跟前，丢下一锭银子，说道：“掌柜的，好的，贵的，稀罕的都送到楼上东厢房。”
掌柜拾起银子，笑道：“姑娘莫急，我马上吩咐厨房，片刻便给您送去。”
戚羽道：“我瞧您这客栈生意挺好的呀，门面又新又宽敞，可比对面儿那家豪气！”
掌柜笑道：“那是啊！我这客栈开了五六年了，方圆十里，无人不知啊！”
“那之前这里是做什么？”
掌柜道：“之前，这里是一家酒肆，后来着了火，烧光了，我见这儿地段好，就买下来了，费了不少银子呢！”
戚羽惊道：“烧光了？那可伤着了人？”
“哎呀，说起来也奇怪，自从酒肆烧了以后，公孙大娘和她两个徒弟也不见了。”
戚羽道：“那……”
戚羽想再细细询问时，一只黄中带着亮黑的手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我要一间上好的厢房，炒两个好菜，做好之后，直接送到房里来。”
“是，是，是，客官请。”掌柜忙迎上前去。领着那人上了楼。
泳思端着酒从里边出来：“可有发现？”
戚羽道：“有，有大麻烦……”
戚羽一一道来，泳思一愣：“你是说玉泉馆被烧了？”
“对，还有公孙大娘和她的两个徒弟从此便没有再出现过。”
泳思道：“那倒不尽然，还记得宛城那个叫施美的舞伎吗？或许她就是关键人物。”
戚羽道：“可我们现在没办法去找她。”
泳思眉头深蹙：“是啊，出了月池之后也一直没有孔先生的消息，此事又耽搁不得，怎么办呢？”
戚羽道：“还有一个人，难道夫人忘了？”
“谁？”
“在麓水边救夫人的那个人。”
“他？你知道他是谁？”
“千里之外还记挂着夫人的除了李将军，还能有谁？不过，奴婢也是妄加猜测。如果真是李将军，夫人为何不……”
“不行，此事关乎我子虚国运和平南侯府数十口人的性命，我不能冒这个险。”
“夫人拘于小节，奴婢怕误了大事。”
泳思道：“福施美在汉霄殿那一舞，一定名动宛城，所以她会在宛城呆上一段日子，公子去黄钟谷医治内伤也需时日，到时候可方便行事。这几日你伺机查一查大娘和她的两个徒弟。”
“奴婢明白。”
厢房中，柳先生道：“此处去黄钟谷尚有五十里，公子如今身负内伤，不如在客栈多休息两日再走吧！”
泳思道：“公子，柳先生说得对，多休息两日，再让傅侍卫替你疏通心脉，必定事半功倍，公子？”
东山道：“黄钟谷是何面目，尚未可知，公子还是休养两日再打算吧！”
濛道：“可如果那些杀手追上来，三哥的处境会更危险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今日他们受到重创，又是被毒香粉所伤，他们一定会有所忌惮，公子正好趁此机会休养身体。”柳先生在一旁说。
颉颃面色苍白，言语无力：“也好，今日不早了，大家都去歇着吧！”
众人走后，厢房里的寂静让泳思的眼泪不断往下落，如秋日里簌簌零落的飞红。
颉颃揽着泳思说道：“你怎么又哭了？”
“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公子早已回月池掌控大局，如今，你身受重伤，还要流亡漂泊，都怪我呀！”
“这些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我的伤不要紧，别哭了，不会有事的。”
泳思靠在颉颃的怀里，眼泪浸湿了颉颃的衣襟，她既懊悔，又甜蜜，现在又开始害怕起来，终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一晚，她又做梦了，不过这次她梦见自己划着八尺扁舟去了藕花深处，一群白鹭被兰桨击水的声音惊动，从芦花中肃羽而飞，肃肃之声在泳思的梦里幽然地回荡……
翌日，泳思起得早，梦醒之后，一切还得用心筹谋。
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香啊！”
说时，客栈小二已端上来一锅热腾腾的汤。小二笑道：“夫人，您要的汤。”放下锅之后，小二娴熟地将土陶碗碟一一摆好。
濛问道：“这是什么汤啊？”
小二道：“这汤叫瀚海波澜，是小店的招牌菜，客官慢用。”
濛笑道：“瀚海波澜？好大的口气。”
泳思笑道：“当年南仲将军在石泉与敌军交战，战事不息，一直持续到寒冬，据说有的士兵因寒冷而患上寒症，身体气损乏力，将军遍寻当地精通药膳之人，做了这道汤，士兵喝了之后，身体果然大好。”
东山道：“夫人真是见多识广。”
泳思笑道：“傅侍卫谬赞了，我闲来无事喜欢看看医书，这些也是从书上看到的。算不得见识。”
濛道：“三嫂这是关心三哥呀！三哥，喝这道汤最合适不过了。”
泳思含笑道：“大家一路辛苦，我既不能持戈御敌，便只能做些妇人家的琐事为大家分忧了。”
东山低眉喝了一口，甜在口里，也苦在心里……能这样和她说上一句话，东山的心里已经像眼前的这锅汤那般被搅得波澜起伏了。
颉颃喝了几口道：“汤汁黏稠而不油腻，颜色微黄而无干竭之感，鸡肉鲜嫩又有劲道，确实是好汤。”
柳先生道：“还有其中的风栗，入口微甜，与汤的香味融合得恰到好处。汤香色美，赤黄荡漾，难怪被称为瀚海波澜。”
颉颃道：“风栗素有千果之王的美誉，不曾想还有这等做法，今日大家都有口福了，来，喝汤吧！”
一会儿，泳思起身道：“戚羽，随我去加点菜。”
颉颃道：“店里自有人手，你何必又跑一趟。”
泳思笑道：“有些食材公子不宜服用，我必须亲自过问才放心！”
颉颃不再说话，看着泳思的背影，只觉得口中的汤香到心里去了……
泳思和戚羽走在穿花回廊上，正欲转身时，从西边厢房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的面色黄中带着亮黑，长发往上扎成一束，穿一袭黑色布衣，腰间系着羊脂玉，手中握着长风剑，凌厉超群，气宇孔嘉。泳思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努力地回想着。直到那人转过回廊后独自离开客栈。
“夫人认得那个人？”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他。”
“谁呀？”
“木青峰。”
“夫人说的可是孝安侯之子？”
“对，不过他来这儿干什么？算了，我先去加菜，你去前面打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