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给她一个现世安稳,静好岁月,对于如今的慕容洵来说,并不是难事。
他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躲在梁上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被人夺去性命的孩子了。
如今的局势相对于那年来说,简直云壤之别!
现在的钟离蓁已现颓势,这从她那穷凶极恶的威胁可见一斑。她越发地疯狂正显示出她已越发的脆弱。
当年生杀予夺的父皇,如今在慕容洵多年的经营与发展之下,也有了与其分庭抗礼的资本。
他终于熬过了那些充满畏惧无力的日日夜夜。
他不再是当年那只惊弓之鸟。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至今回想起依旧疼痛地伤疤,他用纨绔风流的面具来掩盖。除却迷惑敌人的需要,这,又何尝不是慕容洵内心深处真实的需求?
他内心深处也需要这种逃避行为。
这也是当人遇到强大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痛苦时,潜意识会本能选择的一种规避行为。
他本能地不愿再触碰起那巨大丑陋的伤疤,也不愿同当时情境里得自己对视——那个恐惧、弱小而深深绝望的自己。尽管那些使命与担当他一刻不曾忘怀。因为,这些被升华之后的情感,已经脱离了芸芸众生的苦楚,显示出其格调清丽。
相同的,成长的这些岁月里,内心深处他在同云裳亲近时总是抗拒的。因为云裳总是与那年的苦难重叠在一起,时时刻刻用她鲜活的生命提醒着他过往。尽管在云家坟冢前的誓言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这也不失为一种经由患难与共、理想信念以及鞭策鼓励升华之后的一种情感。
这不可明状,也无从言表。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绝不是男女之情。
因为真正的男女之情是什么样的?早已有个人,她教会了他。
正如此刻,看她在别人怀里时他内心的焚烧——这样浓烈眩目的嫉妒,正是爱得正解了。
尽管无法给予云裳那般浓烈的爱,但她用日渐成熟的身躯与脸庞提醒着他履行自己的诺言。从豆蔻金钗到如今花信年华,也早该给她一个妥帖的人生——正如他当年许诺的那般。
女子的青春是最耽误不得的。
只是云裳一直被安插在一极要紧的所在。他也一直贪心。私想着能以此为契机,借着云裳的有利条件,从中渔获更多机遇。
他一直慰藉自己说这是为了东凌以及百姓福祉,事实上,只是为了他内心那个天下归一、我主沉浮的宏图大志——即便被冠上了家国天下的名号,也只是他慕容洵自己个人的理想而已。
宏大的自私,也是自私。
然而云裳却为了这自私奔波了十年,饮鸩止渴了十年!
事到如今,他再薄幸,却也没有打算混蛋到那个地步!
他知道云裳所求谓何。
那么,给她一个名分又如何?她被耽误的年华本该就由他来还。他欠她的,又何止一个归宿?
一直以来,他凉薄的生命里一直萦绕着两个梦——一个关于这天下,另一个,便是安顿好云裳。
可是现在,他更贪心了。
他灼灼凝向翘楚,翘楚被盯得无所适从,只得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她笑得越无邪,他爱的越狂野。然而此刻他却无法再在她身边逗留,任由宇文连城从旁“垂涎”。
他受够了这种无能为力、无法反抗的感觉!
一如过往的那么多次,他总是有强大到自己无法抗拒的理由,来舍弃她。
顷刻,他似乎咬牙切齿道:“自以为是!怎么,一个调虎离山计得逞就把你窃喜成了这样?这个亲,老子是成定了!你若敢逃,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