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楚望着慕容洵月夜中略显幽怨的背影,不无悲悯又难免怨怼。但终归又松了口气——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佛。
转念一想,身后还有一尊大佛要打发——纵然没有回过头,但是她已然能够感受到,宇文连城在自己身后,那凝视过来的,是灼热而深情的目光。
还有一场恶战……不禁亚历山大起来。
于是揶揄挖苦道:“你瞧,他说起刻薄话来,倒也同你有些相似。”
“怎么会?我比他简洁多了。”
宇文连城转身,背向翘楚,负手而立,故意不把她的波动看在眼里,“你故意支开他,可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给我听?”
他这样没来由的打趣暧昧,让翘楚原本忿懑的心情更加焦躁,她急急走了几步,跟他保持着疏离而恰当的距离之后,道:“我想你也该厌倦了。”
“哦?”宇文连城面上不改若隐若现的淡淡笑意,凝着翘楚不咸不淡道。
“时而欲擒故纵,时而拒人千里。你我之间这样的折腾你应该早就厌倦了。你可有想过,人生苦短,还是活得自在些好!你这样聪慧之人,必定知晓,余生……如何自在的法子。”
“虽然我并没有厌倦,但显然在下并没有你想象中聪慧。所以,我不介意,你指教一番,你所说的自在的法子。”宇文连城依旧不温不火道。
翘楚觉察到,他说这话时,右手的大拇指在不自觉地。习惯性地摸索着食指原本带着那个玉扳指的地方——那个他带了许多年后来又强行送给了翘楚的白玉扳指。
这扳指或许对他来说意味深长。可他给了她。这么说来,翘楚对他来说,应该算是更加意味深长了。
这样想着,翘楚藏在袖笼里的手指,偷偷摩挲过指尖的玉扳指。一阵触动划过心间。
那是,生而为人的这么些年,她从未有过的触动。
在翘楚的哲学里,两个生命,就是两个天体。不管肉体再如何亲近缠绵也好,内心始终是遥遥相望的。
各自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那是永生永世的、虽然孤寂清冷,但也安全妥帖的轨迹。可保自身的安宁与自在。天荒地老也不可能重叠、相逢。
一个人是万万不可以全然依附于令一个人的。否则就会如同两个天体不安分的超脱了自己的轨迹,妄图重逢一般。后果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惨烈的。
那些看似美好的所谓爱情,不过只是粉饰过后的苟且。
多的是,背后的心酸眼泪。
然而,在宇文连城这儿,她常常有种冲动——放下时刻作战的拳头,两个生命相伴依偎,也未尝不可。
但可惜的是——她尚且残存着理智。她没有这样的幸运——换句话说,她没有这样的安全感,来享受一段感情。
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谁知道呢。反正她并不在乎这事儿。
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之后,打算将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她在心中思索了许久,讲演了数遍的话,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