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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出山(1 / 1)

万灵山,主峰,逍遥殿。

平日清静的大殿之内,此时却是多有熙攘,人影攒动少说也有近百之众。

坐在高处殿中主位的,自然是这群龙之首的周敬仁,在其下两列便是除了段家竹、白悦玲之外的两大执权长老薛和与韩炎,再往下走,则有主峰长老五位、西峰长老两位。

而在其身后,又站着金莫勹那一辈甚至一些年纪稍长的中年弟子,这些人中多数都是生疏面孔,想来是把那些长久在外历练的一众弟子们也召回了许多。

只是这次逍遥殿的宗门会议上,却又多了一些年轻面孔,显得颇为稚涩,少了几分厚重沉稳,但大都给人一种锋芒毕现之感,正是日前万灵派承办的武斗盛会的参赛者。

如此一来,这回万灵派不论上下,都参与了进来,显然所要商议的也不是非等寻常的小事。

那些长老连同周敬仁在内,面色都是显得有些沉闷,或多或少流露着几分积虑心绪,看来在这次武斗盛会上的频频错乱,可是让他们焦头烂额了一阵,而这气氛却也不会因期结束而开朗分毫。

周敬仁面如枯板,这短短半月之久,竟让他这清癯瘦骨上生了数条沟壑,只见他深锁眉梢,定神沉思,颇为焦虑。

四下众人见其不语,也都是不敢生出半点声响,唯有那些年轻弟子们,却显得气定神闲,多有轻松。

也难怪他们会有所泰然,眼下能站在这殿内的诸多弟子,足有九成都是在座各位长老的爱徒,他们自幼天赋异禀,无一不是深受门中长辈的关怀喜爱,故而也在心中多少积淀着无畏倨傲,况且这些年的所闻所见也都在万灵山中,阅历甚浅,即便是在见识了那场激斗之后,虽说带着震撼,但却也并非有何过多惧意,倒是有些初生牛犊之意。

大殿之中沉寂了片刻后,周敬仁这才一声长嗟,将目光放在坐下众人身上。

“近月以来,我万灵山中生出了不少岔乱,先是两名弟子在山中莫名被袭,而后居然又有魔教屠龙使闯山,甚至连段长老亲自托付给我的爱徒也是没了踪影,此实乃我万灵派自开创以来的莫大耻辱。”周敬仁徐徐而言,话音中的不免义愤羞惭,“这些日来令各位备受惶恐,却也要怪老夫失其职务,疏忽了门中戒备,实属大忌。”

说罢,就见他缓缓起身,抱拳相视,面色庄重,而后竟是在殿内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以他那尊为天下正道之首的万灵派掌门人身份向他们躬身叩拜下去。

顿时,这些弟子、长老无不惊色,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任谁都是难以想象,那平日高高在上的一派之尊,更是威震八方的绝世高人,竟在此时向他们叩罪行礼。

那一众长老纷纷起身,却是哑言以对,想他堂堂万灵派掌门,何曾对他人行如此大礼,但今日当真如此,却绝对是他打定了主意,任谁也是劝不住的。

而那些弟子们则更是不知所措,看那样子,平日里聪慧过人的他们却都有些呆若木鸡,愣愣的看着往日唯有仰望敬慕的掌门真人朝自己委身相叩,脑中更多的便只是空白。

“掌门师兄……”待周敬仁缓缓起身,几位长老这才涩口叫道。

周敬仁自然知道诸位师弟于心不忍,只是摆摆手,却淡淡一笑,道:“想我上位数十载,除了承蒙我派先辈所创下的千古基业,落得个安宁无恙,却再无功绩,说来真是惭愧,有悖当初先辈厚望了。”

说罢,周敬仁倒是显得神情松快了许多,想来这番话憋在心中也是有了不少时日。

韩炎薛和不禁默然,旁边的宁长老道:“掌门师兄,这事怪不得你,魔教向来诡计多端,当年掌门师叔如此英杰,却也被暗下毒手,令魔教乘虚而入。”

此言一出,就见这些老一辈的万灵派中人顿时面色一改,仿佛浸入了彷徨的回忆一般。

周敬仁更是倍感唏嘘,看着眼下众多门中子弟,也是遥想当年,如若置身于恩师,上一任掌门真人的处境,越是在忧患之时,才越发觉得身上这担子可远不是安居一隅这般轻松简单。

周敬仁长舒了口气,接着宁长老的话茬,道:“所以,今日我才要将各位招致殿中。”

听着他此言,诸位长老都是莫名有些不安,好似一种久违的失落惋惜弥上心头,空落得发慌,却也无人打断周敬仁。

“诸位都是我门中栋梁之才,乃我万灵派苦心栽培,正是寄前人之志于汝身,所谓道之大义,日后也要交由尔等光大,可勿要辜负我等厚望,将这千年的基业发扬于世。”

长老们闻言顿时面色陡变,相觑而视,都是不禁想起了数十年前与这如出一辙的一幕。

“师兄!”

终于,韩炎、薛和二人也是再坐不住,纷纷起身轻唤,试图阻止周敬仁再说下去。

“我意已决!”然而刚见二人张口,周敬仁便加重着声音,带着几分坚定断然道出。

“可是……”韩炎面色着实有一些焦急,忐忑劝阻道:“如此时候,未免为时尚早啊!”

“待我了了眼下这桩乱事,便也到了时机。”周敬仁顿了顿,想想便道,“人终有限,难免要将一些要事交代清楚啊。”

闻言,诸位长老都在深思不语,或是惋惜,或是哀愁,甚至还有些许迷惘惆怅,都是一一浮现在这些苍老斑驳的面容上。

周敬仁低睑环视,见他们都是有些情绪低迷,便也绕开话题,转而看向了那些排列站着的一众老少弟子,略显欣慰的笑了笑,道:

“今日老夫确有几件事要交代给你们,这第一件,便是有关你们出行历练。”

“自创派以来,门中就主张弟子去山外闯荡,不拘于较之中原天下有如弹丸的小小万灵山内。以求得磨练己身,多有见识,方能使我万灵派兴旺昌盛,经久未衰。”

周敬仁见他们精神汇聚,也是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不过即便如此,祖宗立下的规矩也是容不得门中弟子随意出山修行。”

“所谓良莠不齐,就是在本门之中也是稀松平常之事,若是修为不济的弟子,将其放流出山闯荡,非但获益良少,更会有性命之忧。”

“故此一来,自第三任掌门之时,便令下门中未有元婴境修为弟子,非同辈择优者不可只身离山。”

这些弟子都是听得入神,在他们印象之中,掌门真人一向和言寡语,言语干练简短,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大费口舌,故而也是令他们对这席言语教诲尤为珍重,不愿漏掉分毫。

“而近年来,我三大门派便联袂办下了武斗盛会,也正好成了藉由评判你等出山资质的凭据。”

说着,周敬仁便扫向任道远等人所在,“此次选入大会的弟子,便可择日离山修行,限期两年。”推敲之下又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以眼下迹象看来,魔教也是有所动向,我正道子弟只身在外,怕会多历磨难,凶险非常啊。”

韩炎犹豫半响,方才顾虑问道:“我看如今形势微妙,凡事还要慎重,倒不如等过了这些风头再让他们下山如何?”

其余几位长老也是默然颔首,若是以往,他们自不会有何顾忌,但自从被屠龙使那般大闹一场,他们这些博闻强识的老者,却都像了惊弓之鸟一般,整日严于戒备,生怕再有损失。

“韩长老所言不差。”周敬仁也是不禁认同,但却从满心不安中挤出一丝慰藉道,“我也是再三思虑,屠龙使闯山一事想必已传遍天下,虽说我等近日一再小心,但若长久龟缩,也定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此宣扬,那岂不是丢了我堂堂万灵派的威名?”

“可是若只为了那虚无的威名,让这些后继之人折损了性命,岂不是……”韩炎说着,就与身旁的薛和相视一眼,自然都是想到了那两个命冤的可怜弟子,好端端却被人下了极狠的毒手,这辈子怕也只能是两个垂死的废人了罢。

薛和神态黯然,想想他那寄予厚望的弟子,除了痛惜竟挤不进一丝他念。

“师兄,韩师兄言之有理,可切勿再让他们重蹈了郝达二人的覆辙,还未有出师成就,便就此湮没啊。”

薛和也是起身叹言,虽说那些弟子都是旁人亲授,但都是

关系万灵派后世社稷的青年英杰,正所谓爱屋及乌,他们这把老骨头活到了这等年纪,心中最大便是万灵派的前程,而其余的争名夺利就看的极淡了。

“区区名号,确实不能与门中弟子性命相提而论。但我万灵派既然被天下人奉为第一正道,便正是要能舍身为人,捍守正道大义,若是惧于魔教威势,就此闭锁山门,岂不是让天下仁人志士心寒不齿?”

“若是我万灵派都怕了他魔教妖众,日后再生劫难,还有谁会甘为当先?我也是权衡许久,才愿让他们外出游历的。”最后,周敬仁便只有一声轻叹,自顾化解着心底的挣扎。

这回众人则是无言反驳,任谁都清楚眼前的周敬仁是如何为人,若是于己不利,他尚且会置之谈笑,不去争夺计较。但若触及门下弟子,就是真可谓是锱铢必较,容不得半点差池。

就连他都如此说了,其余人自然也颔首相认了。

“此行较之以往必会多有险阻,加之你等又是初次下山,并无经验见识,还要多加谨慎,凡事三思才好啊。”劝下几位长老之后,周敬仁也是苦口婆心地冲着任道远等人交代,“如遇外人,莫要提及万灵派的出身最好。”

“弟子谨遵掌门言教!”闻言,众弟子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扣拳相报。

“记得便好,这第一件事也可就此为止了,待你们出山之前,我自会安排长老帮你们一一细分。”

周敬仁说着便给宁长老使了个神色,示意他着手去料理这些事务,而后又道:“还有这第二件事,则是老夫也要在三日之内,离开万灵山。”

众人先是一愣,随之皆是惊得一呆,一时都有些没弄明白,怎么说着他们那些年少弟子的出山修行,却连掌门真人也要走了?

一众长老和那些年长弟子们尚且不提,就是站在外围的任道远之列,对当年正道与魔教的那场大战也是素有耳闻,自然晓得当年双方伤亡惨烈,即便是魔教也不敢再有纠缠,待纷乱休止后,便由正道数位豪杰与那魔教教主相约,定下了个百年戒约,祈望能求得一时平和,不再有涂炭生灵的罪孽对峙。

而在这约定之中,其中便有一条:百年之内,凡参身于这赤鸠崖一役的各派掌门,还有魔教教主以及其麾下屠龙使,若非因天下人所闻之事,非宗门内事,不得擅自出山。

也正因为如此,周敬仁等身为掌门之人,便要遵守信诺,不得踏出万灵山半步,而司徒闻风、刑屠烈二人可亲身前来万灵山,则是由于这武斗盛会乃是天下皆知,自然不必顾及这信条所言了。

堂堂三大门派的掌门都是要恪守约定,令其数十载不敢轻易出山,可见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此刻周敬仁却言说要亲自出山,便不难怪众人惊讶诧异了。

韩炎等人也未听过周敬仁有这般想法,纷纷带着疑虑顾忌,眉头大皱。

“师兄,这是何出此言啊?”韩炎等人几乎异口同声,紧忙向其问道。

“是啊,当年之约可是师叔亲自鉴定的,若是出了山,那岂不是……”

“况且这些年来得以天下太平,却也都是仰仗了那一纸合约,如若犯了戒项,岂不让魔教有机可乘了?”

“……”

各位长老无一不是态度坚决,要奉劝周敬仁断了出山的念头,可见此等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疏忽。

而面对众长老连口反对,周敬仁也不心慌气恼,解释道:“我自然不是胡作非为之人,只是这约定我们苦心遵誓数十载,但你们可看到魔教又是如何行径的?”

他这一说,众人则是萎下声来,他魔教向来行事鬼祟,这些年虽说再无祸乱,却在暗中总有一些魔教的恶闻传出,正是钻着那约定的空子,出来为害一方,但却都是些小打小闹,并无大碍,这才令各大正道门派不好下手追查,只得任由他们去做些看似无关痛痒的事来。

“若是以往,我等尚可熟视无睹,但此番在我三大门派的大会上,魔教居然派屠龙使前来搅局,难道还要一再忍让?”

周敬仁看众人定了定神色,又道:“既然屠龙使能在我这里大肆作为,我又何尝要恪守规约?”

“不错,他们魔教都不将这百年之约放在眼里,我们又如何不敢触碰?”薛和率先开口,面色带着愤恨,也替周敬仁说道,“况且屠龙使擅闯我万灵山,总归是要讨个说法!”

听他二人这般一说,众人倒也觉得言之在理,便与先前的反对态度斟酌思量,虽说觉得不妥,但他们之中有哪个是能任人欺压之辈,此次屠龙使闯山的消息也被传开,他们一个个都是压着怒气,恨不得将这失了的面子补回来。

还是韩炎心思缜密,见众人都有些同意,他却不急于附和,反是谏言直讳,问道:“师兄你可是有何打算?这毕竟关系不小,若是出山后被魔教抓着把柄不放,想来也是极麻烦的。”

“我打算亲自去趟‘妙源洞’。”

如此解释,仍有人抱着质疑,周敬仁却丝毫不急,反倒心中有些乐得如此,俗话说忠言逆耳,若是人人都在他面前随势附和,那这万灵派还不等外地来袭,便会自行垮了下来。

话音刚落,就见诸位长老皆是愕然起身,震惊模样却比刚才还要更胜三分。

一众弟子也是吓了一跳,可从未听说过什么“妙源洞”是什么地方,但看着各位长老的神态反应,竟有一丝不安的惧意,不晓得究竟是何种地界,让他们如此作态。

“掌门师兄,那地方还是不去为妙啊!”相比之下,西山长老俨然更未谨慎小心些,还不等周敬仁后言,就如此奉劝。

其他长老也是显得一些焦虑,不过这份焦躁不安,却不同于提及魔教的那般深恶痛绝、恨入骨髓,反而是多了几分嫌厌鄙夷。

宁长老一声促叹,夹着眉间道:“那四个老家伙秉性异常,喜怒难测,只怕会与你多加为难啊!”旁边众人也是关切的颔首示意,更看得那些弟子们心头微颤,那所谓四人究竟如何恐怖,连一向在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掌门真人也会受难?

而周敬仁却是侧眉一笑,道:“若是舍不得我这身老骨头,又怎么能见到那四人的本尊啊。”

“那不如带几位长老一同前去,以防不测。”韩炎凑过身来,还看了看身后的诸位长老。

然而周敬仁却摆首道:“你们也说他们脾气古怪,若非独身前往,怕是他们觉得不够诚意,闭门不见的。”

闻言,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依旧是一幅幅心中没底的担心模样。

“待我走之后,门中大小事务,就全凭诸位主持。”周敬仁见众人没什么反对态度,也是最后交代了句。

韩炎等人满怀心事的点了点头,这担当可真是不轻了。

“好了,今日之事便交代完全,还望你们谨遵各位长老教诲,下山之后定要再三小心!”

显然,周敬仁对任道远他们这一辈的出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便也变成了个多嘴的老妇一般,叨嗦嘱咐着。

“你们就先退下吧,若要出山游历,自行去找宁长老挂上名号。”

“是!”任道远携众同辈弟子齐声应喝,然后便各怀着激动心情纷纷退出逍遥殿。看他们那跃跃而试,显然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识见识万灵山之外的天下了。

见他们走了,周敬仁又将金莫勹那一辈的弟子打量了一番,然后怅然道:“至于这第三件事……便等老夫回来再议吧。”而后沉吟数息,又补上了一句,“若是半载之内尚未回山,想必各位也知道如何去做罢?”

闻言,各长老顿时激动难掩,想要开口说些话来,却又听周敬仁带着几分严苛训诫的调子,道:“若是中途听闻了什么消息,还望各位尽守己司,切不要引为纠葛,节外生枝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有着说不出的抵触反对,却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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