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废差纲法,是否可以一劳永逸,趁势解决掉宣武镇的问题?”
现在皇帝隐隐觉得,帝国都城在关中,而漕运的枢纽要害则在河南道,宣武军就坐镇在这个枢纽上,它一旦有异心,朝廷的命脉就会被卡住,不得不说是个极其危险的现象。
高岳感觉皇帝的角色就是,直觉方面的天才,外加微操方面的蠢材:他猜得无错,事实上唐朝后期最大的痼疾就在于此,待到汴宋军人集团落入到野心家朱全忠的手里后,唐朝便也彻底灭绝,这其实是河南对关中的胜利,其后的宋朝也是脱胎于河南道和漕运的。
正如刘晏曾对高岳说的,以后国家江山的命运,不在于英豪如何,而只在于漕运如何。
不过高岳还是建议皇帝,切勿操之过急。
“宣武镇可以弱之,但不可灭之,最好也不要征讨之,不然漕运因战争而糜烂,对大局有害无利。”高岳给皇帝拟就的方案,就是挑唆宣武镇内斗,将其弱化,重新树立朝廷对漕运的控制,废除窦参遗毒,让长安能重新最大限度得到江淮八道的财赋。
于是皇帝便对高岳说,高郎你再载笔金銮殿,学士院和内外枢密院都归你判,给朕把宣武镇的事情解决好。
然后,朕定会废掉窦参的差纲法,将汴水、淮水和扬子江这条生命线,收归朝廷掌握。
“也请陛下不要忘记,开辟新漕运,另外先征讨淮西的大策!”高岳提出下步。
皇帝说高郎勿忧,朕答应的,怎会忘却。
东学士院内,板廊的索铃响起,当值的学士李吉甫匆匆而出。
等到几名手提灯笼的中官,将他引到金銮殿时,李吉甫便问,是否是去东堂,圣主是否对仆有宣召问对?
打首的中官回头,恭恭敬敬地说:“大家已就寝,召学士的是高中郎,在西堂处。”
“这金銮殿,东堂卧天子,西堂坐高三,成何体统”李吉甫皱眉,心中颇有怨恨。
不过到了西堂处,坐在案几后的高岳见到他,就直接说:“弘宪,给宣武镇李万荣、刘昌的密诏,便交给你这位大手笔了。”
说完这句话,高岳便简洁地把前因后果,告诉李吉甫,并说:“此乃机密中的机密,圣主已托付在你我之手,请弘宪勿泄王言。”
“请堂老宽心,吉甫绝不敢有所辜负!”刚才还恨意拳拳的李吉甫,这时顿时慷慨追逐着一只只野兔,引弓发箭,半日内就猎得数十只野兔,不由得觉得自己武功高超,洋洋自得不已。
休息时,刘士宁又坐在胡床上,端着酒杯,看两名肥白丰腴的妇人,赤裸着上身,在泥地里角抵相扑,看着白肌乱晃,沾染淤泥,滚来滚去的,刘士宁不由得哈哈大笑,觉得天下之乐皆在于此。
直到两名心腹虞侯骑着马赶来,对他喊到:“了不得,军城内李万荣、刘昌反了!”
什么?
“倒也省得我找什么借口了,来人,随本帅去平叛,杀李万荣、刘昌,赏万贯钱。”刘士宁当即站起来,大呼到。
结果猎场外围的两万士卒,轰然而散,都说“城内已打开军府,钱帛各人都有赏赐,勿随士宁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