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安平国相沈浒北投幽州,幽州大将高顺先到信都一步,在信都城下严阵以待。那公孙范知幽州军已经占据信都,只得一面安营扎寨,一面派人飞报公孙瓒。
公孙瓒闻听幽州占了安平,大怒,遂不停田楷、单经等人劝阻,尽起界桥之兵赶往信都,欲与幽州一比高低,幽州牧士徽亦引重兵前往信都,一面传令赵云出兵钜廘,钜廘治所瘿陶以北诛县望风而降,钜鹿太守李劭以开城归降。冀州牧袁绍见公孙瓒从界桥引兵离去,亦留下一支人马驻守广宗,引大队人马北进瘿陶,擢参军董昭兼任钜鹿太守,以巨鹿县为治所,此事按下不提。
单说那黑山平难中郎将张燕自从波才火烧袁绍使者,愁眉不展,数日间思前想后,在心腹杜长的劝说之下,决定两不相帮,按兵不动。
波才等人亦得以释放回转幽州。这波才刚刚前脚走,那袁绍使者后脚就到。张角虽被称作黑山贼,然其亦是讲义气,既然答应了波才两不相帮,遂拒绝与那袁绍联盟袭击幽州背后。
袁绍使者姓辛名毗字佐治,遂其兄辛评投靠袁绍,其人颇有才干,见无法说服张燕。遂遣人打探张燕军中内情,得知张燕部将孙轻至今犹恨幽州,念念不忘为好兄弟王当报仇。
次日,辛毗辞别张燕,暗中返回拜会孙轻。那孙轻闻听是袁绍使者,慌忙引其密室商议。
“某乃袁冀州使者辛毗,素知孙将军忠义之人,犹记当年之恨,今幽州牧士徽妄动刀兵,发大军进犯冀州,吾主欲接连将军共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辛毗道。
“佐治兄,我亦想与袁冀州结盟,报范阳之仇,奈何渠帅不允,如之奈何?”孙轻叹气道。
“想必那平难中郎将久与幽州通好,贪恋权位,早已忘却兄弟之仇。”辛毗道,心中暗笑。
“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孙轻有些意兴阑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辛毗见状亦抿了一口,心中暗思这该如何说服这孙轻出兵。茶水入口,只觉得淡淡的茶香四溢,初时稍有苦涩,随即回甘、清香沁脾,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劳倦顿消,不由叫道:“好茶!”
“茶,的确是好茶,这是那幽州所贩卖之物,亦不知产于何地。”
“将军,这幽州富裕,将军难道就这样困守山谷,弃幽州而不取?夫天予而不取,必遭天谴。吾主已邀渤海公孙瓒、平原刘玄德、辽东公孙度、鲜卑轲比能三面围攻幽州,若将军再从西面发兵,那幽州牧士徽虽然兵强马壮,但亦首尾难顾,顾此失彼,败亡亦不久也。”
“这个,这个么,我亦想如此,只是渠帅不允,我部兵力不足,只有万余人,若我起兵,恐怕须臾就为幽州所灭。”
“将军此言差矣,不需将军北袭幽州,只常山一地耳,常山乃将军驻地,古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将军不取,异日必为后患。今那中山都尉赵云已经引兵东进,常山只有常山国相宋泓等人引三千郡兵驻守。吾想将军久在常山,想必那元氏城亦有将军心腹之人,彼时将军引大军里应外合,俯首可得。吾主此时正率冀州大军在瘿陶与赵云对峙,若那赵云听闻元氏失守,后路被抄,必然兵无战心,败亦不久也。”辛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孙轻听闻,亦不禁连连点头,大叫一声:“好!”
“只是,那幽州大军兵败,袁冀州如何待吾?”孙轻虽然被辛毗所说心动不已,但亦不知这对自己有何益处。若真的自己执意出兵,恐怕会为张燕所不容,众黑山兄弟难保不会与自己分道扬镳,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也要随时防备幽州军的报复。
“若将军助吾主击败幽州大军,收复冀州,将军可得常山、中山二郡国。并助将军抵御平难中郎将,逐其北去幽州。”辛毗笑道,心中却是想到,若真到了那时候,你就是一块臭抹布,还常山、中山,不把你宰了就不错了,反贼就是反贼,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摆平。
孙轻武人出身,哪里有文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名为助其驱逐张燕,实则是借机吞并常山、中山而已。
当下孙轻便与辛毗歃血结盟,择日兵出常山治所元氏城。
……
辛毗等人暗中返回黑山,孙轻称病暗中集结兵马,二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在黑山一处角落之中有一双眼睛已经牢牢的盯住了他们,当晚便放出信鸽。
作为黑山统帅,张燕对于孙轻的心思可是摸得门清,辛毗与孙轻的一举一动俱都看在眼中。虽然幽州牧士徽承诺不会不会攻打黑山,即使将来黑山投奔幽州,黑山也可以实行自治,对于黑山的事情幽州绝不插手,当然前提是黑山不得与幽州为敌。
但张燕还是担心那幽州攻占冀州之后,会翻脸不认人,起兵攻打黑山,这年头什么信义,什么承诺已经不是如山,而是如流水,转眼逝去。一纸盟约又如何能缚住群雄的野心。既然孙轻执意要报那范阳之仇,张燕能挡得了今日,难保明日孙轻不再起什么心思,索性就随他去吧,也许这是一次考验幽州的机会,那幽州若胜,吾亦可借口孙轻不听将令,私自出兵,若幽州败,那么也算是结好了袁绍,何乐而不为?
孙轻就这样在张燕的睁只眼闭只眼中,率领麾下将士一万人,秘密潜往元氏城。
时值黄昏,闲来无事,张燕率领亲卫巡视蒲吾城。却见城中飞起两只鸽子,一时兴起,拈弓搭箭,向鸽子射去。张燕若论起文采,恐怕斗大的字不识几升,若要论起武艺,恐怕不会输于管亥、周仓之流。一箭下去正中一只鸽子,另一只鸽子受惊,急飞而去,转眼消失在天边。
“渠帅,这是什么?”杜长派人捡起那被射落的鸽子递给张燕,蓦然发现鸽子腿上帮着一个芦管,打开却看见有一个纸条。杜长看了半天也不认得那是什么,如同鬼画符一般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长,你可是号称黑山第一文士居然连这个都不认识?”张燕看杜长皱眉,已经猜到杜长也不知道些字是什么意思。
“渠帅,这恐怕是,是幽州在传递信息。”杜长上前放低声音:“恐怕孙将军之事被幽州细作探知。”
作为张燕心腹的杜长如何不知道孙轻之事,这不过是明面上不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