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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 宝月死因(1 / 1)

()夜里风吹,吹得灯笼里的烛火明灭,一时看不清地方。【高品质更新】便听得有女子娇声:“哎呀。”

老太太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连路都不会走了?”

前面亮光处,几个丫头围成一团。有人才回禀道:“夫人,是秀娟她崴了脚。”

听见是秀娟,老夫人不得不上前去看看。只见秀娟半跪在地上,正想要起身,一只脚刚着地,便疼得厉害,身子一歪,又重跌回地上。

“好端端走个路都会崴着脚。愈发不中用了。这几日是怎么了?做点小事儿都能病了。我瞧着你愈发金贵了。”老太太没好气道。

秀娟不语,只暗地里垂下头。

老太太也是知道她的禀性的,总不喜说话,跟闷葫芦似的,招了丫头来道:“先扶回去休息吧。”转身搭上容妈妈的手道,“回去吧。”

这一夜栖霞居自然是舒坦了,沁春居便闹成一团。

荣瑾将人带了回来,又是找大夫,又是腾地方。待到清理完伤口,敷上药,已然是天亮时分。

这一夜未睡,众人都困得不行,连荣瑾也是眼皮子打架。好在荣瑾早有准备,昨夜安排了飞燕和昔年先睡,如今可以轮流看护。紫鸢和冷霜也能睡一会儿。

小厨房的药炉里咕嘟咕嘟的烧着,散发着难闻的中药味。荣瑾看着福儿一手撑着头,一手有气无力的晃动着手中的扇子,还时不时打个哈欠。才不过,一晚上,眼睛下面就青了。

荣瑾刚一进屋子,福儿便瞧见了,连忙起身道:“奶奶怎么来了?小厨房里杂乱得很。”

“昨儿,你也累着了,先去睡着吧。这里我叫胭脂来。她今儿也该从庄子里回来了。”荣瑾从她手里拿过蒲扇,心疼道。

福儿忙不迭点头道:“谢谢奶奶。奴婢方才都打了两回瞌睡了。险些将手给烫着。这回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福儿如离弦的箭,直奔着往外边下人房去。荣瑾见她天真烂漫,笑意上了嘴角,只觉得劳累也舒缓了许多。

这屋子里没人,昨晚忙乱得连收拾都没收拾。灶台上搭了五六块汗巾子,还有些许柴火,两个铜盆。荣瑾挽起袖子,将东西一一放回原处。

荣瑾正忙着,外边却传来孟时骞的声音道:“你动作倒是熟练。瞧着像是从前做惯了家事的人。”

“原来在家里便是个不受宠的,身边服侍的人少,自然什么事儿都得学着做。”荣瑾笑着道,手上沾了水。左右看了看竟没找着干的汗巾。

一转眼,孟时骞已然走近她的身边,执起她的手,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

晨光微曦,孟时骞微微侧目,脸庞弧度,尤为柔和,险些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他是如此温柔的在呵护她一般。她定一定神告诫自己道,他待谁一向都是如此,无分差别。

就算是这般言辞告诫,她的心还是不由的柔软了。这一分的温柔,就像是寒夜里的一点星火,无疑让她宛若飞蛾。

两人难得一处温情脉脉。荣瑾虽不想说些扫兴的话。却也不得不道:“方才,大夫来看过了。身子倒是不曾烧着,就是脸,被焦木给烫着了,有些厉害。怕是不能好了。”

“这些你照顾着吧。她虽说曾经犯错。终究是我的表妹。定北王府的亲事,想来是不成了。不过还好,只要人在。就是好事。她变得如此,或多或少都有我的错在里面。若不是我这些年来为了不让她伤心,对她的心意一直视若无睹。她也不会变得那么偏激。险些害了宝儿性命,如今又受了伤。你帮我好生待她。”孟时骞拍拍荣瑾的手心,温柔笑道,言中却掩不住悔恨。

荣瑾点点头,安抚他道:“自然是的。”

孟时骞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出了门外。荣瑾倚着门,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日头下,他的身形越发单薄,总让人觉得有些孤单。【\/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药熬好了,放在玉碗里,荣瑾端着药进了西暖阁。

里面还是一股子扑鼻的药味,孟婉君身子被木头压着,骨头断了几处,帮着绷带和夹板,脸上涂着一层膏药。

因是夏日,也不敢捂着,怕化脓,只能透着窗子。整个屋子愈发的热了。

飞燕和昔年,正忙着换帕子,给她擦拭身子。自昨夜起,她便高烧不止。荣瑾派房里的丫头两个人轮流照看,每半个时辰都会为她擦拭身子。饶是如此,还是高烧不退。

荣瑾放下药碗,将飞燕和昔年都叫过来,问了情况,又让两人将药给她服下,便回屋想睡一会儿。

谁知这一觉醒来,天都黑了。起身十分,床头水漏正好是亥时。荣瑾唤了几声紫鸢,屋内空旷旷的,无人应她。

她穿了衣服走出屋子,便听见,西暖阁有些声音。

荣瑾打着灯笼,循声而去,还未走进屋子,便听见里面女子的哭喊声。又听见里面有人劝阻的声音。

“表小姐,表小姐,可不能这样啊。不吃药,如何能好啊。”飞燕在旁劝着道。

紫鸢和冷霜虽架着她却也不敢动手,这浑身上下都是伤的,若是碰了哪一处,可不是要人命么?

福儿素日最不喜的就是孟婉君,如今见她这般,心里虽是有些不忍,可嘴上还是不饶人,“这要死要活的,也不知是做给谁看?若是想死,早可了断了。还非等到这个时候?”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奶奶怎么叮嘱的,你都忘了么?若是让人死在我们院子里,便是大事了。老太太本就不高兴,随时,想寻着把柄来找奶奶呢。你也不看看轻重。”全儿急得额头直冒汗,昨夜奶奶累了一宿,今儿好容易得空睡一趟,偏出了这等事情,这院子里也没个主心骨的。若是有玉函姑姑便好了。

福儿听了全儿的话,觉得有理。虽心里不甘愿,可嘴上还是得好声好气道:“表小姐,还是早些躺下吧。我们奶奶,为了你的事儿忙了一宿没睡了。你算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让我们先换药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孟婉君性子虽不似孟若兰一般高傲,却也是有骨气的。她自小起便明白女子容颜何其重要。她六岁因容颜姣好,才得幸入府,被当做是本家小姐一般好生教养。西席女先生和教养姑姑,时时刻刻督导她女子仪容。她知晓大伯母是将她当做棋子来培养的。终有一日,她得为孟家的家门荣耀嫁出去。

可她不想。她只想嫁给她的表哥。如今,容貌尽毁,她再没有价值。她既不能得她心中之人喜爱,又无法再寻得世间好男儿。如此浑浑噩噩活着。显丑态以世,倒不如死了,图一个干净,也免得受这些辛苦。

孟婉君早已是下定决心,哭喊挣扎道:“为何不让我死在火里,偏让我拖着这一张皮面留下来。这么活着我生不如死,还是让我死了吧。”

孟婉君是横了心求死,也不顾身上伤口会不会裂开,狠心便往床旁的榆木黑漆雕花梳妆台桌角磕去。

紫鸢和冷霜是拦都拦不住她。众人正是又惊又急。此时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人,身姿挺拔,乌发披肩,不施粉黛,却更显面容精致,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似明珠一般。

“你们都放开!若是想死。谁能拦得住!不过在死之前,先听我说一句。”荣瑾视线凌厉的逼向孟婉君。

孟婉君不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屋子里众人见此情状,都会意从房内退了出去。

荣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婉君道:“性命是你的,我拦得住你一时,拦不住你一世。我不为其他。只让你想想。”

她遥遥指向西泽园方向,那里已然成了一片废墟:“那一夜的火灾,你难道真未曾察觉古怪?据守门小厮说。那一夜他们的饭食里被下了蒙汗药。本来守在外边的教养嬷嬷也已经被打昏了。你以为这场大火是天灾么?你当真以为老太太在你辱没了孟家家门之后,还会放过你么?”

本能的提到老太太,孟婉君的眼中流露出恐惧。

荣瑾凑近她,几乎几乎以面贴面,神情森然道:“你若是想死,只管去好了。可,你就不曾为你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隐忍,有感到那么一丝丝不忿么?你莫不成不恨么?”

恨!她恨!她恨自己出身不佳,恨自己受制于人,恨自己不能得自己喜欢的人的喜欢。她的恨好似春水东来,能将人淹没。长久以来的压抑,她在这一刻爆发。

“恨!”她咬牙切齿,几乎迸出血泪来。因为愤怒,因为恨意,她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口中泛起一股咸腥。

“你既然恨,便去报仇。当年她如何对你,待你身子好了,便十倍百倍的还给她。”荣瑾赞许的搭上她的肩膀。

受伤加之伤口裂开,情绪激动,孟婉君此刻,突然呕出一口血来,两眼一白,昏在了地上。

荣瑾推门而出,唤了紫鸢和昔年进去看护。紫鸢一进屋子,便吓得尖叫道:“怎么会这样?”

昔年和紫鸢将人又抬到床上,连夜又赶去请大夫。

自然又是一番忙活,这才将人给稳住。

荣瑾只留下两个粗使丫头看着,便将屋内的其他丫头给叫了出来。

紫鸢跟在荣瑾,身后担心道:“奶奶,她若是又要寻死,该是如何?”

荣瑾摇头,笑道:“不会。”

“为何?”紫鸢不解道。

“你可听过一句话,爱让人坚强。”荣瑾浅笑道。

紫鸢想了一会儿,恍然拍手道:“奴婢听过一句,叫情之一物,能叫人生,使人死。”

“错了。”昔年插嘴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荣瑾望着前方一次点亮的街灯,眼中火光跳动,轻声道:“反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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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有了求生的意志,伤自然也能好得快些。不过两个月,孟婉君已然能下地了。只是脸上任然涂着膏药。

紫鸢每每来回禀。都惊奇不已。

荣瑾只付之一笑。她要的不止是这些,远远还不够呢。她想要听到的,想要知道的,孟婉君还一个字都没说过呢。

夏日如盛夏之花,开得再璀璨,也得凋零。时光匆匆,已然是九月初。快要到秋忙的季节,荣瑾院子里的几个庄子里来的丫头都纷纷来告假,说是要回庄子。荣瑾也不能留着她们。都放她们回去。左右她被禁足,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荣瑾虽被禁足,倒也自得其乐。孟时骞虽不能来探视,却也会借着看望孟婉君的名义。进来瞧瞧她,顺道给她带几本游猎奇闻佚志的书来给她解解闷。

每日里,荣瑾除了看书,便是睡觉,再不济,便是练琴。总之也不曾觉得无聊。

秋日天气渐渐凉快起来,荣瑾的秋装衣裳有些少。派了人去栖霞居问话,请老太太给请几个裁缝来做几件新衣裳。

栖霞居那位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久不忙碌的院子又开始忙起来了。荣瑾原先嫁过来时候带了好几匹碎花云锦缎子都是江南上好的绣品。如今用来做衣裳正好,早先郡主册封的时候。永乐侯府里送来十匹浮光锦和五匹软罗,荣瑾打算用来给宝儿做几身衣裳,剩下的打算给福寿园里的庆姥姥送一件过去。

上午紫鸢给荣瑾量了身子之后,便送到外边去。荣瑾正想起来,西暖阁里住着孟婉君。早先她屋子被烧了,能穿了衣裳都被烧了。如今天气变凉。也该给她添置几件衣裳,便打算过去瞧瞧她。

一进屋便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古筝声,弹得乃是沙场点兵之曲《江水寒》。

瞧她这些日子倒没白养,愈发有些男儿的铁骨了。荣瑾笑着往门口走去。院子里人少去大半之后,西暖阁里留下的人也少了。只剩一个二等丫头在她房里服侍。她原先房里的几个丫头通通都被老太太打发了出去。连从家里带过来的宝钗也没能幸免。寻了个由头,关进刑房了。

荣瑾板着手指算算,还差几日。玉函也能从里面出来了。好在她银子打点着,总能让人手下留情些,出来不至于丢了性命。

门口没有守门的丫头,荣瑾直接进了屋子,见孟婉君以轻纱敷面,坐在内室,闭目抚筝。白纱掩盖了她左右脸庞的疤痕,更增一分飘逸。如今的孟婉君虽容貌已毁,却不由从骨子里生出几分泠然的气势来,倒和孟若兰有几分相似了。

孟婉君弹至半响,忽而停下了,睁开眼,对上荣瑾眼眸道:“二奶奶来了。”

“许久不来看你,瞧你过得愈发的好了。这身上的伤痊愈了,不知这心里的伤好没有?”荣瑾笑道,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她脸颊疤痕的部位。

孟婉君撇开古筝,起身行至荣瑾面前道:“此恨,此痛,毕生不敢忘。”

“那遍好了。”荣瑾坐到榆木紫檀椅子上道。

丫头给上了茶,荣瑾接过白釉金边青花茶碗,揭开茶盖子,撇去浮沫,喝上一口,道:“表姑娘,身子既然大好了,倒不如出去走走。我虽然被禁足了,可没说你也被禁足了。定北王府家的管教姑姑已然回去禀报了。这会子还没有音讯,想来也该是如姑娘意思。你从前穷尽半生心血想要住进这沁春居,如今住进来,也不知作何感想?”

“这沁春居早些年,我早已住过。不过,后来表哥大婚,栖霞居的当家看不起宝月身份低微,才将这一处不是主房的地方腾出来做婚房。后来,因你要入府,本想翻新,却时间紧迫,没有做。如今再进来,只觉得景致依旧,却物是人非。我早已不是孟婉君,孟婉君早已被火烧死在西泽园了。”她揭开茶碗,蒸腾的热气,让她的眼睛瞧着水汽氤氲。

秋日里的阳光正好,院子里尚有蝉鸣。在一片日光里,吱吱作响。

孟婉君望着院子里长得参天的青桐,若有所思道:“这些蝉是今年最后的几只蝉了。不合时宜的东西终究会除去。这个家已经老了,若是掌权的人老了,家也会便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却依旧淡淡道:“二奶奶,你是这家里唯一一个能和她抗衡的人。你救过我一回,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与你说的。”

终于,识时务者为俊杰。荣瑾对她会心一笑,“我的心思,你看得通透。”

“不过是闲来无事,揣度吧了。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看透的。”孟婉君微微垂下眼帘,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荣瑾清了清嗓子道:“表姑娘,在家里这么多年,可知晓宝月死因?”

孟婉君当即道:“投毒死的。”

“那是谁下毒的?”

“我。”

果然如荣瑾所猜想,她眼中浮光微动,脑内飞快掠过许多人影,一横心道:“老太太可有参与?”

孟婉君依旧镇定自若道:“自然。若不是她默许,我不可能有机会下毒。她生产之后,外头流言纷起。她本是下贱歌女出身,又对外被人认作和忠国侯府世子有染。老太太为了家声留不得她,借我之手杀了她。一碗鹤顶红下去,死无对证。当时表哥尚在江南,就算赶回来也是回天乏术。”

老太太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狠毒。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将自己不喜欢的儿媳除去。荣瑾慢慢起身,孟婉君却道:“你不想再问了么?”

荣瑾摇头,“足够了。知晓这些便足够了。”

日光那么好,叶子也长得茂盛,可是季节变了,所有草木都将在这个季节死去。然后,在新的一年的春季,脱胎换骨。(未完待续)

瑾年春124_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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