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瑾心想自己台面上就是个死了的人,怎好出去,却不敢当面拂了沈家五小姐的意思,只道:“我是蒙二爷不弃,收留我入府。【高品质更新】本就是粗笨的人,且我身子不济,长日里病着。怕过了病气给花花草草的,连带着连花草都枯了。”
沈五小姐还欲开口,此时,却有人言道:“五妹就不要再缠着她了。不是我说,连敬宝也劝不动她。你只让她走便是了。”
沈五心想,她二哥平日里总是花花草草缠身,但大多都是外边买个院子养着,这带回家的还当真是头一个。想必那女子也是好手段竟能哄得他二哥连老太爷都不顾及了。
沈周齐瞧出自家妹妹的心思,忙撇清关系道:“你可莫要想错了。荣瑾姑娘是爷爷的吩咐,你若是想歪了,到处说,污了我也就罢了。若是连带着荣瑾姑娘,只怕老太爷不能饶你。”
沈二听了话,又看了荣瑾一眼,满是防备道:“老太爷让你带人回来做什么?”
沈周齐不言语,只若有所思的瞧了瞧荣瑾,沈二登时便明白了,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荣瑾。
荣瑾见他们兄妹几人打哑谜,气闷得很,便行了礼先一步告辞。
回去的路上,荣瑾虽不说话,却也是愁眉紧锁。方才,沈二小姐那一眼分明充满了敌意,她竟不知自己到底为何无端端被她恨上了。难不成是沈周齐口中所言忠国侯让他带她回来是另有图谋。还是,她觉得她来沈家是另有图谋。无论如何,此后也得是要防着这个二小姐些了。
走到半道,远远便听见有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荣瑾姑娘。荣瑾姑娘。”
荣瑾和玉函的转了身子,却见是小酒子匆匆忙忙跑过来。小酒子是沈周齐的小厮,平日里也有送些衣服,瓜果来,荣瑾见过几回。
小酒子跑得急,一路到了荣瑾跟前。险些收不住脚,喘气喘了半天道:“姑娘好,我家爷请您同他一到去朝会。”
“这是沈府家眷办的赏花会,我一个外人去了怕是不好吧。【高品质更新】你还是替我回了你的爷。我一个女子非亲非故的,住在这儿已经是于理不合了。还请二爷不要为难。”
小酒子见荣瑾明摆着是不想去找借口,连忙将自家主子告诉他的一番话,照模照样的搬出来。“姑娘,您不必担心。我家主子说了。您是什么人,您心里清楚。咱们既然在咱们府上住下了。便早就是沈家人了。您别拿自己总当时外头人。爷还说了,让您去朝会,不为别的,也是给您正了身份。免得您出门。总得避忌这个,避忌那个的。”说着,还略有深意的瞧了瞧荣瑾。
荣瑾心想,沈周齐鲜有这般强硬,可见也是老太爷的意思。她倒是不知道这老太爷竟打算给她给什么身份,让她这个死人也能再活过来。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去。二爷盛情,我自然是去。还得盛装而去呢。”
小酒子见荣瑾答应下来,也算是交了差事。乐呵呵道:“爷怕姑娘,您不识路,让奴才给您领路。”
玉函抬头看了荣瑾一眼,会了意思,道:“你便先跟我们回去吧。”
荣瑾一进屋子,放下帘子。小酒子就站在墙角底下打算打探点动静出来。结果,玉函心细,复又挑了帘子出来,将他蹲着身子贴着脑袋这一副癞皮狗的样子瞧了个结结实实,也不说话。只冷笑一声,瞧着小酒子自个站到了院子外边。
没得听墙角,小酒子也不敢返回去。到底算是个主子。人家性子好不与他计较,若是闹起来,吵到二爷耳朵里,二爷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站在墙角琢磨着,这位荣瑾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让他家没规矩的二爷生生给她立了规矩。这位主子带回来那天,可是悄无声息的。在家里住了足足十来日都没人知道。还是,最后送水的小厮说漏了嘴,才让人知晓院子里多了这么一位主子。
这主子说奇怪也奇怪。明明是二爷带回来的,却偏偏住在了碧玉居里。那地方荒了那么多年,早在二老爷这一辈里就没了人。如今,住了这么个外人,下人们当真是想破了脑袋都弄不清怎么回事儿。院子里骤然多了一位主子,大家自然好奇得很。且,二爷家里虽说没有放了人进来,可到底正经的妻房还是有一个的。虽说,二奶奶平日里都不管事儿,可到底按不住要去会一会。
没想着,正众人想着呢。二爷立下了规矩谁都不能随便去碧玉居,不然还得是家法伺候。有个通房丫头没脑子,叫人唆使着去偷瞧了一会,被二爷知道了,捆着当晚就给卖了。可见得也是对这位主子的尊重。好在这位主子本分得很,竟是半步门都不出的人。不然,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风在老太太耳朵边上吹过了,还能让她这么放肆?
今儿爷说这话的意思,小酒子心想也就是打算给扶正了。他跟着二爷这么些年,还真就没见到有扶正的妾侍。这位主子可不是好手段么!
外边小酒子心里的思量荣瑾是不知道。倒是屋子里俨然就是不同的气氛了。玉函给荣瑾换上一身家常的衣裳,配上一对白玉雕花的耳环,又挑了妆匣里金镶玉的一只和合二仙的簪子,取了绢制的芙蓉花插在两鬓。既不出挑,也不失礼,温婉谦卑,最是相宜。
荣瑾瞧着镜子里的人,却冷的一笑道:“这样的敦厚是孟二奶奶才有的,你说若是沈家三房嫡出小姐岂能这样的简陋?那些时日,我当真活得窝囊,如今也该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他既要给我身份,我自然要端得住这架子才是真正的贵人。”
目光闪烁间像是一把隐藏了的利刃,将原先被温厚所包裹的美丽一点一点剥裂出来,露出入麦芒一般尖锐的美丽。她苏菲无论是叫荣瑾还是叫沈荣瑾,都是她自己。她决计不能再看他人眼色过活。
玉函见了这样的荣瑾,心中却不知怎么的舒了一口气。她便知道她的主子必会再爬起来的,而且还会站得更高,望得更远。那随身带来的十只雀屏凤头钗自然是用不了了。可是,沈二爷送来的珠翠里却也都是珍品。
荣瑾见玉函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看,正是当日沈周齐送来的首饰。她从中取出一只珊瑚红的缀满宝石的华胜带与额前,描花钿,点绛唇,眼尾处更是扫上一抹浅色的眼影。
玉函略略为荣瑾整了整衣袍,换上一条金色的束腰。荣瑾点了点妆匣里的金丝线绣制的荷包,轻嗅一声,赞道:“好香的味道。”
玉函也来瞧了瞧,面露惊喜之色,道:“小姐,这是上好的香雪海。此香产自长白山一处,本是罕见,只用来泡茶,如今这香味特意被提炼出来做成了这荷包。奴婢瞧着可真是贵重呢。”
“既是贵重,岂能辜负了他一番好意。”荣瑾将香囊佩在了腰间。“是时候出去了。”
玉函笑着道:“小姐放心。小酒子方才被我一吓唬,定是老老实实在院子外边站着呢。我去唤他进来。”说罢了,便出了屋子。
小酒子蹲在墙角险些睡着了,被玉函一通叫唤给闹腾醒了,三步比作两步走的跑到玉函面前,结果一见着荣瑾,眼珠子都直了,连带着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姑,姑,姑娘,请,请这里走。”
沈家里外家与本家到不似平常人家来得生分,相反,沈家几房里都养了一两个外家的姑娘,认作是嫡出。这些姑娘自小养在府里与家里的嫡亲小姐也算不上什么差别。若是来日有出息了,许不得还比嫡出小姐更加尊贵。
朝会便是,本家与外家的女子一同来赏花的时候。这说是赏花,实际也不过是为了选几个出众的姑娘留在府里,若是配得了亲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来日送入宫中也是一桩美事。
沈家家门甚严,纵使家中子嗣一旦成年便会搬到府外去。虽说是外府连着也不过是一堵墙的距离,为的是和家中的几个姑娘避嫌。沈周齐将荣瑾送到府里,便鲜少来见她也是这个缘故。但是,沈衡舟不同,他未及弱冠,还在家中读书,自然能时常来见一见荣瑾。
小酒子一路上走,一路上是使劲儿的给这位新晋的主子戴高帽,“姑娘,可别说。奴才跟着在这儿长大,还真没见过那个房里的奶奶是由老太爷亲自给认进门的。爷对您那是千百倍的花心思,既让奴才送衣服送首饰,又让奴才送吃送喝的。还每日里嘱咐着五少爷来瞧您。咱们爷对您是真真的好。把您是放在心窝子里了。”
荣瑾面上不说,心中却笑。看来,沈周齐身边的人嘴紧得很,这么些时日都不曾走漏风声。也是老太爷的手段高,竟瞒得这样的滴水不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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