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江宁有一瞬间的慌乱,连忙低下了头。
她为什么看自己?
她认出自己就是那天的人了吗?
江宁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侍剑弟子装束,微微一怔。
她应该没有认出来吧?
自己之前还是杂役弟子,穿的也是杂役弟子的装束。如今自己也算是大变样了,她没可能认出来的。
这样一想,江宁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没暴露就好。
但心底却又有些失落。
年轻气盛的少年人,谁没对门派里的师姐师妹有过憧憬呢?
尤其是章雪菡这等“只应天上有,何似在人间”的神女级人物,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期待能引起她的注意,获得她的关注。
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注意到平平无奇的自己吧?
江宁想着这些,心里很是复杂。
那种既希望她认出自己,又害怕她认出自己的矛盾心态,让江宁都摸不透自己再想些什么了。
“别看了,准备登船了。”
徐邱燕不知何时到了江宁身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章师姐是个美人儿,但你想抱得美人归,还需要继续努力啊!至少,要能把……”
说到这,徐邱燕忽然顿住,悄悄往后看了眼,传音给江宁道:“至少要做到,能把玄天宗宗主吊起来打的程度吧!不然别想他同意你们在一起。”
江宁听这话,给了他一个白眼,传音道:“想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就直说。扯上宗主,你是嫌我活得久了?”
徐邱燕咧嘴一笑:“我这是鼓励你。你努努力,也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江宁瞥他一眼,一抖肩将他的手甩开,快走了几步跟上沈玄清。
徐邱燕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双手往脑袋后面一搁,吊儿郎当地跟在沈玄清和江宁身后,登上了飞行船。
他们身后,玄天宗主峰广场的高台上,同长老、宗主等站在一处的章雪菡,探究的视线却不时落在江宁身上。
一个被徐邱燕和沈玄清收为侍剑弟子的杂役弟子,五个月来便是她都有所耳闻,但他倒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讨论他。
如果自己没猜错,那晚以纸接住自己一剑的杂役弟子,应该就是他了。
能让沈玄清点头,让他在身边做侍剑弟子的人,定是有能吸引他出手的点。
若是这人真是挡住自己一剑的那人,也就不奇怪沈玄清会让他做自己的侍剑弟子了。
那就是个剑疯子,跟他人畜无害的外表完全不符。
至于这人到底是不是那晚,用纸接下自己一剑的人……
从玄天宗到瀛城还有很长的路,自己总归有办法让他露出马脚来。
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江宁?
章雪菡在心里盘算着,看着江宁混在那些将前往瀛城的弟子中间,毫不打眼地登上飞行船。
江宁似有所感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一个时辰后,前往瀛城的人马全部登上飞行船后,玄天宗宗主在船头高喊了一声:“启程!”
飞行船缓缓升空,调转船头飞速向着位于东洲正中的瀛城进发。
经过五天四夜的飞行,飞行船在一片汪洋大海的港湾处停下。
这汪洋大海便是瀛城的天然屏障——逝纳海。
为了方便前来参赛的各门派能够停泊,有专门的人在逝纳海同东洲内陆的边缘修建了码头,并在码头四周发展出了修士集市。
“根据各门派大比的传统,启航横渡逝纳海前,各门派都要先在码头停泊三天。”
玄天宗的长老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甲板上,统一叮嘱注意事项。
“这三天里,各位需要签下生死契。若在横渡逝纳海的途中死亡,任何人不可追责。”
玄天宗长老说着,就找了个外门弟子,让他把生死契发下去,等每个人都签了字按了手印,再统一收回去。
拿到所有的生死契后,玄天宗长老才又道:“码头集市里设有驿站,有些事各位还是要早做打算。”
“另外,这三天的时间,各位也可以在集市进行自由交易。建议大家多买点保命的东西,三天后启程横渡逝纳海的时候,这些东西可能是让你活下来的关键性宝物。”
江宁听得认真,对眼前这片蔚蓝的海域也更多了几分好奇。
他也听说过逝纳海,绝对禁空的海域,九死一生的魔海,各门派大比最后的资质审核关卡。
但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杂役弟子接触不到这些高等级的信息,而成为侍剑弟子后的这五个月,他每天都在忙着挨打和养伤,也没功夫、没精力去收集这些信息。
“师兄,逝纳海很可怕吗?”
江宁靠着甲板的栏杆,往远处的地平线望去。
一眼看不到头的大海,海面随着海风卷起浅浅的海浪,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天光,似披着一层绚烂的鱼鳞。
如此平静祥和的海面,怎么就成了人人谈起来就避如蛇蝎的魔海呢?
“很可怕。”沈玄清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江宁和徐邱燕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才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说更多。
这德性真是让人恼火,偏偏他那张脸又太有迷惑性,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一个性格糟透了的家伙。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徐邱燕见沈玄清没打算深说,只好自己接过话头,当起了解说员:“因为知道要横渡逝纳海,所以我们专门查了一下跟逝纳海有关的资料。”
“根据资料显示,各门派在参加大比前,在横渡逝纳海这一关上,几乎会折损一半的人。当然,这个跟各门派的实力有关系。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个门派,能全员活着渡过逝纳海。”
“这么凶险?”江宁皱眉,再次将视线落在海面上:“这样平静的海面,看着还不如一般水流湍急的江河凶险。”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世间大多数东西都遵循这个规律。”
徐邱燕感叹道:“逝纳海原本不是这样的,它之所以变得这么凶险,据说是跟一个传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