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楼度过了一个并不平静的夜晚。
至于始作俑者,将红酒倒在别人脑袋上的谢蓟生,冷眼瞧着那些外国女人找自己的先生算账,他拥着阮文回了十九楼。
“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阮文笑了起来,“想什么呢,我哪有空观察这些,是云楼的服务生跟我说的。”
丽娜是赵经理的前女友,后来开始傍那些老外,谁送了她什么,她都会炫耀一番,经常一身行头去云楼吃饭。
搞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姘头有哪些。只不过在饭店工作,不好说顾客的是非,所以即便是知道什么,也不会和这些外国女人说。
谢蓟生听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那个丽娜不过是跳梁小丑,阮文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的那种,怎么还特意打听了起来?
“就吃饭的时候无聊,听人说个八卦下饭嘛。”
之前谢蓟生去杭州,阮文晚饭懒得吃,就叫了客房服务,云楼的服务生给她送了餐。
阮文顺带着就跟那服务生聊了起来。
本来就是八卦一下,谁知道人直接往枪口上送呢?
“她那思想不可取,只许她当个菟丝花靠出卖身体等男人赏一口饭吃,为什么我就不能养着你呢?不过是在云楼吃了几顿饭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凤凰了,法餐好吃吗?鹅肝松露鱼子酱又如何?我觉得还没云吞面吃好呢。”
谢蓟生看着那气呼呼的人,忽的起了心把她的发簪取了下来。
那一瞬间,阮文那堪堪过肩的发散落下来。
黑而长且直的发像瀑布一样,让谢蓟生忍不住吻在了她的头顶,“小阮老师说得对,我就吃你的软饭了。今天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阮文瞥了一眼:还唱上瘾了。
“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可不止这一次哦。”
“那我就多许几次,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怎么样?”
国际套房的门叮的一声打开,下一秒又是被关上。
阮文倚在门上,觉得后背有微微的凉意。
谢蓟生看着她,“小阮老师要我伺候吗?”
阮文的生理期有点短,四天就结束了。
她被这么一勾,还真有些气喘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伺候?”
女人吐气如兰,让谢蓟生觉得便是走遍华夏,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阮文来了。
他掐着那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阮文的额头上,“怎么都行,你说要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这次随着阮文出来,最开始是不放心,结果不放心变成了放纵。
大抵是因为自从元元出生后,两人很难得过这种二人世界,仅有的清净时光都变得极为难得。
所以食色性也,人生在世谁又不是饮食男女呢?
过去是阮文勾着他,如今他也想回应一下。
不然等着七老八十了再折腾吗?只怕那时候他也是有心无力。
倒不如,享受当下。
阮文听到这话笑出声来,仰头咬在谢蓟生的下巴上,“先去洗……”
门铃忽的响了起来,打断了这一室的春情。
谢蓟生看着门外站着的人,他依旧没放手,“不跟他谈,行吗?”
原本是约了埃文斯在十四楼谈合作的事情,谁知道闹出丽娜这幺蛾子来……
阮文忍不住笑出声来,“等谈完了再说,你先去洗澡,过会儿我去找你。”
国际套房有国际套房的好处,比如这个国际套房是三居室格局,套内面积就有一百平,有独立的会客厅和餐厅。
谈工作也很方便。
阮文特意叫了客房服务,让人来冲了咖啡。
埃文斯有些坐立不安,他没想到丽娜竟然会动了其他心思,亏得他之前还以为她不过是想借机讨好自己……
“阮小姐真的很对不住,这件事我向……”
阮文抬手制止了这位苏格兰人继续说下去,“埃文斯先生的报价有多少?”
她很是直接,直接到让埃文斯愣了下,等说出报价时,他很是小心地看着阮文。
这个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阮文沉默了好久,就在埃文斯又要开口时,阮文又问了句,“埃文斯先生是第一次和人谈生意吗?”
“啊?”
埃文斯这下是真的懵了。
他之前倒是跟人谈过,可谈之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毕竟是他的女伴,还挺丢人的。
阮文喝了口水,“这个价码,埃文斯先生打算要多少货?”
埃文斯连忙报出了个数字,“这是一个季度的货。”
阮文倚在沙发上,真皮沙发颇是舒坦,据说这是进口货,国际套房的标配。
听说十六楼的国际四套房里还有黄梨木、红木的沙发座椅,当年宋女士经常住在那里。
“我还以为是一个月呢。”
阮文这话让埃文斯下意识地去端起咖啡杯,想要借着喝咖啡的时间来整理一下思路。
“这个单子我想……”
埃文斯看着阮文起身,连忙放下咖啡杯,“一千英镑,一集装箱的货再加一千英镑。”
他想要从中间抽一点,但看起来这一套行不通。
“不是价钱的问题。”阮文笑了笑,“埃文斯先生不觉得进货量太小了点吗?”
“没关系,我们支付运费。”埃文斯很是认真地解释,“而且我们公司打算在上海这边弄一个仓库。”
阮文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头,“海上运输的运费埃文斯先生你们出就好,仓库嘛,我这边有就不用麻烦了。其实建设新仓库需要不少的时间,如果方便的话,埃文斯先生可以考虑租用仓库,这样比较省事。”
“我会考虑阮小姐的提议,那我们的合作……”
阮文笑了下,“合作愉快,具体的还要再细谈,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与你接洽。”
埃文斯没想到这么容易,之前他被阮文晾了好些天还以为这单生意要黄了呢。
原来……
还挺简单的。
埃文斯还想要再跟阮文聊两句,不过看着阮文在那里按揉太阳穴,他很快就说了告辞。
走之前,苏格兰人问阮文是否喜欢苏格兰的折耳猫,他可以找机会给阮文带来一只。
“不用了吧,我女儿还小,她有些顽皮,怕是养不了。”
埃文斯很是遗憾,“那有需要的话您尽管说。”
苏格兰人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
……
阮文去卫生间里,她打算好好泡个澡。
套房里有大浴缸,可惜之前她来例假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眼看着明天就要回去了,此时不泡澡什么时候泡?
阮文进去就发现谢蓟生正在浴缸里泡着,十分舒坦的模样。
比自己会享受,要知道刚才她还在那里和埃文斯斗智斗勇,拿下一个价格还不错的订单。
只不过旗袍上的盘扣有些烦人,阮文怎么都解不开。
“你过来。”谢蓟生招了招手。
阮文过去,坐在浴缸边沿。
谢蓟生帮着解开了一粒纽扣,但下一秒直接揽着阮文的背,将人带到了浴缸里。
丝绸沾了水,紧紧的贴在身上,这下是真的曲线毕现。
阮文低呼了一声,“我的衣服。”
“回头我赔你。”
“你怎么赔呀?”阮文瞪了一眼,“难不成是打算亲手做一套赔给我吗?”
这提议有些刁难人。
谢蓟生却是应了下来,“好。”
男人床上说的话,能当真吗?
阮文又不是傻白甜,浴缸里说的话一样当不得真。
谢蓟生是行动派,答应赔衣服,所以直接把这套花团锦簇的旗袍给毁了。
丝质的旗袍也不算多脆弱,奈何谢蓟生一股巧劲,撕拉一下那旗袍就从单侧开叉变成了两侧开叉。
“败家爷们!”
窸窣的水声中,阮文低骂了一句,很快便是没入那低低的吟唱声中不见了踪影。
……
小轿车到了工厂这边,保卫科那边当即就有人跑了出来,跟阮文汇报情况。
“汪家大哥走了,不过他媳妇和俩孩子还都在酒店住着,天天都过来。”
你要是拦着她就哭,可不拦放进去又怕惹出事来。
阮文不在,韩建国也有些拿捏不好分寸。
归根结底,是他没有江雪梅那般厚脸皮。
“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了。”阮文递了一盒点心过去,“上海的蝴蝶酥,味道还可以,尝尝看。”
点心的香甜味道似乎透过纸盒传了出来,韩建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让你破费了。”
阮文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着吃食,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让韩建国很是感动,并不一定多贵重。
但这是把你放在心上,人活着一辈子,有的人图名有的人图利,而他图的不就是被人记挂着吗?
……
阮文刚回到家不久,李阿姨就得到消息抱着谢元元回了来。
谢元元小朋友有些乐不思蜀,似乎并不是很想念她爸爸妈妈。
直到阮文拿出点心逗她,她这才巴巴的跑了过来,“妈妈呲呲。”
小孩子说话不清楚,阮文拿她没办法,教了好一会儿还是“妈妈呲呲”。
妈妈还龇牙咧嘴呢!
阮文坐在沙发上,抱着女儿看她吃点心。
她怕孩子噎着。
李阿姨瞧着谢蓟生下楼去看望汪老,忍不住嘟囔了两句,“汪家那个大嫂,这脸可真是比城墙都厚,好在你们陈厂长是个强势的,不然这孩子都被她抢了去。”
阮文把点心推过去,“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啊。她可真是个有能耐的,把男人赶回去了,就带着俩孩子在这边住着,也不着急回去上班。见天的过来你要是拦着她,她就在那里抹眼泪,还硬往里面闯,你说谁敢动手啊,谁拦着她就被她骂流氓。到了楼下就又是乖顺的儿媳妇,又是给做吃的又是给做衣服。”
阮文笑了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有她忙活,您不就清静了吗?元元没怎么闹您吧?”
“没有没有,这孩子听话着呢。”李阿姨无限感慨,“这话本来不该我说,不过这人惦记着东西呢,你说要是只惦记着老爷子的,人家是亲儿媳妇,瞧我这嘴。”李阿姨轻轻拍了下。
阮文又是一笑,“您接着说,没关系的。”
作为涂安国介绍过来的保姆,李阿姨其实是记挂着阮文早前给她的承诺的——将来安排给她养老。
不一定非要伺候着,自己腿脚还好的时候她时不时去看一眼,等自己死了有人给自己收尸埋葬了就行。
因为有盼头,李阿姨自然是给阮文当耳报神,一股脑地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她呀还惦记着你的产业呢。”
这阮文还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在江雪梅看来,她是靠着汪老的扶持起来的,哪有什么真本事啊。
“我知道了,您也别烦,过些天我就把她赶走。”
李阿姨开心的拍了下大腿,“那敢情好!”
正在吃蝴蝶酥的谢元元愣了下,嘴里的酥都顾不得吃了,细声细气的说,“疼疼。”
阮文:“……”闺女打小就会卖萌怎么办,怎么说句话都是叠字?
是因为这名字的缘故吗?
李阿姨连忙安抚小朋友,“元元吃,不疼的。”
她又是跟阮文说了起来,“对了阮文,你走后啊那个刘五斤带着他媳妇来过一次,我瞧着那意思可能是看看你能不能给找个工作。”
阮文觉得李阿姨在跟自己卖关子,“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隔壁413所家属区大院,连带着这边工厂大院两边加起来有几百口子人呢,就没李阿姨打听不出来的消息。
“就香梅她那弟弟妹妹不争气呗,她妹妹不去读书也就罢了,被人占了便宜怀孕了!”李阿姨小声嘀咕了句,“闹的还挺大的,香梅气得晕了过去,结果自己的孩子折腾没了。”
阮文脸上笑容消失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是说香梅小产。”
“就年前那几天嘛。她也没好意思跟人说,这不是前些天她那个大妹要跟人男的结婚,结果人家男的压根不打算娶她嘛,这就传了出来。我瞧着呀,这小两口怕不是想要离开呢。”
这未婚先孕可不是被戳脊梁骨吗?
香梅这二十多年行得正坐得直,便是再穷再累再苦也没有偷过抢过。
如今这般委屈,哪受得了啊。
“人呀,最怕心被寒着,这一凉了心啊,就……”李阿姨叹了口气,“也怪不容易的。”
阮文低声附和,“是啊,不过他们还年轻,还有机会,也不着急。”
李阿姨瞧着阮文在那里逗弄女儿,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年轻人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
用读书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人非圣贤谁还不会犯点错?这知道错了能改,那就好。
阮文听到李阿姨那低声一叹,忍不住笑了起来,“您别担心,香梅之前帮我带元元,我心里有数。只是有时候啊人迷了进去怎么都唤不醒,得换个法子让他们疼一疼,才知道对错是非,才知道人生的路该怎么走。”
香梅这次被一向疼爱的亲妹妹坑的这么惨,也该明白回过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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