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亦见沈裴然答应下来,又问了他有没有吃早饭之类的,得到肯定回答后,楼知亦放心下来。
闲暇时间里,楼知亦又问了几个在玉简中能够学会的法诀,考验沈裴然。
待到长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之时,两人才出了房间。
走下楼梯时,客栈大厅内坐了些修士。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谈论几日之后将在燕州神城举行的那场拍卖会。
楼知亦抽空听了几句。
有人扬声道:“这燕州神城的城主绝对是在虚张声势,都到今日了,都还没公布拍卖会上那件拍品究竟是什么,只说一句‘这东西将会改变九州格局’就完了。”
“这可不一定吧,我听说九州之中剑、道两宗,以及五大……”另外一人反驳道,话语到了此处,突然一顿,继而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四大世家都派了人来燕州。这神城城主若是虚张声势,如何能承受来自于其余几州多方大势力的怒火?”
半个月以前,沈家于一夜之间被灭。当大家第二日赶到沈家附近时,却没有一人能够进入沈家驻地中。
不久之后,由燕州神城城主对九州修士公布“沈家主脉尽数覆灭”的消息。
昔日燕州大地上,“北晏南沈”两大世家如今只余其一。
近日,更是有不少传言称燕州大地上,本就只该有一方大事世家,那就是晏家。
还有更离谱的消息称在上古时代,燕州原名本就叫晏州。
楼知亦听到这个消息时,神情微沉。
他知道这是晏家在为独占燕州而在私底下派人到处乱传播谣言,为的就是百年之内将“燕州”改名为“晏州”,好名正言顺成为所谓“晏州”的第一大世家。
而此时,客栈中有修士谈论起此事。
楼知亦闻言,转眸看向沈裴然。
沈裴然眼睫微垂,并不言语。
许久之后,他微抬眸,看向楼知亦,轻声道:“楼前辈,怎么了?”
小孩儿真是懂事得有些过分了。
楼知亦心里感叹一声,若真是没听到就最好不过了。
楼知亦话音一转,谈论起外界天色,道:“我只是见今日天色不错,想到你肯定很喜欢这样的天光。”
说罢,他率先一步,迈步走出了客栈。
沈裴然站在客栈门前,眸光轻轻落至一步踏进明亮天光中的楼知亦。
那一袭白衣胜雪,在曦光上,犹如添上流金般的色泽,温柔又明艳。
“嗯。”沈裴然应了声,道:“我的确很喜欢这样的天光。”
临出客栈前,楼知亦特地打听了万宝阁的位置。他同沈裴然穿过长街,越过人群熙攘处,没过多久便站在了万宝阁大门前。
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屹立于神城繁华地带。牌匾高悬,上面以龙飞凤舞的笔锋写下“万宝阁”三个字,古朴而又沉稳大气。
来往修士之中,有不少修士的目的地皆是这万宝阁。
楼知亦抬眸看了眼那块写有“万宝阁”三个字的牌匾,对沈裴然道:“走吧,我们进去。”
两人一进门,万宝阁一楼构造映入眼帘。
楼知亦略一打量,才发现万宝阁一楼竟然是自由选购的,没有侍者指引,一排排柜阁放立,分门别类将各种东西摆放在不同的柜阁前。
而在每一排柜阁前,挂有一块指示牌。楼知亦粗略扫去,看见“阵法”、“符箓”、“丹药”等的指示牌。
这倒是方便。
楼知亦心道。
“楼前辈,您想要找的东西或许会在那一排柜阁前。”沈裴然指向其中一排柜阁,出声道。
楼知亦闻言,顺着沈裴然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指示牌上所写的“灵植”二字,应声走过去。
沈裴然默然跟在楼知亦身侧,目光一一扫过灵植类柜阁的每个柜子,也并未发现楼知亦口中所说的“千年大宝参”。
楼知亦扫了一眼,便看出万宝阁一楼是没有千年大宝参。
于是,两人上了二楼。
万宝阁二楼有专门的侍者守候,见从楼梯处走上来两位容貌绝非寻常、周身气度亦是不凡的修士,主动迎上去行礼道:“两位道友来万宝阁,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可告知于我。”
楼知亦迟疑了一瞬,才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千年大宝参?”
侍者脸上笑容凝滞了一瞬,像是没有听清般,再次侧身询问道:“请问这位道友需要何物?我这边去寻。”
“千年大宝参。”楼知亦道。
侍者面带笑容,将两人引进包厢,备好灵茶,又才道:“两位道友请稍等,我这就去问问管事。”
“或许真有。”
楼知亦在心里呼喊系统。
呵。
“……”
系统不想应声,给了楼知亦一个沉默的回答。
楼知亦没听到系统的声音,沉默一瞬,便拿起手边的灵茶,轻饮一口,随手取过包厢内的木牌看了起来。
旋即,他将手中的木牌递给沈裴然,问道:“木牌上所示的东西,你有没有想买的?”
沈裴然伸手接过木牌,神色平淡地看完木牌上所示之物,轻声应道:“楼前辈,我现在没有要买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楼知亦把木牌拿过来,念道:“这个聚灵阵盘,可以要一个,方便你修炼。”
“这个灵植,种在住处附近,听说可以清新养神,对神识好,给你用。”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还不错吧,可以给……”
楼知亦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完,沈裴然蓦然出声喊他,打断了他的话。
“楼前辈。”
楼知亦转眸看向沈裴然,问道:“怎么了?”
沈裴然神色顿了下,眸光轻颤道:“您看了这么多东西,全是给我的,那您自己呢?”
楼知亦听见这话,下意识转了下手中的木牌。
然后,他听到沈裴然清润的声音继续响起,问他:“您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楼知亦闻言,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难道……你父亲从前不是这样对你好的吗?”
沈裴然闻言,眸光淡淡的往上一移,落至楼知亦脸上。
望着楼知亦神情间的理所应当,他心道:您还真是个好人,师尊。
可他不是。
他是个坏人。
一个很坏很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