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1 / 1)

路不太平整,苏以双手都沾着祁樾舟的血,那种黏腻让她无法忽视,祁樾舟的伤口有没有止血,她也无法忽视。

车子一路狂奔,路况时好时坏。好时,苏以会转头看一眼祁樾舟。

她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眼睛冷而硬的看着前路,带着一种视死如归。外婆回去了,反正他们已经回去了,就像没了一切后顾之忧。

车子在刚出来的时候受了撞击,引擎盖一路在响,苏以很怀疑这辆车能不能将他们带到阿森那边,他们又能不能等到赵开再追上来。

车子经过一处坑洼,车子重重的一颠簸。苏以听到车外引擎盖中发出噗噗的声音,也听到车箱里祁樾舟发出的一个短促的□□。她回头,祁樾舟被颠的脑袋歪在一边,但他在努力的挪回椅子上,他醒了。

苏以将车停下来,解了安全带去扶祁樾舟。

他再躺好,车子停驻,亮着灯,祁樾舟看清人,先是眼中欣喜,再一点点沉下去。“赵开人呢,”

“有人在追我们,他让我们先走。”

祁樾舟只是握着苏以的手不放,苏以的手因为害怕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害怕吗?”祁樾舟哑着嗓子问她,少有的眼中湿漉漉的。苏以看的心上一酸,“别说话,你坐好,我开车,带你去找阿森。”苏以强行将自己的手从祁樾舟手中抽走。

祁樾舟这回再也没有力气不放。

苏以回过了头,系上安全带,没再管祁樾舟,将车子启动。

祁樾舟如果死了,会怎样?刚才祁樾舟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时她想过这个问题的。

但是如果祁樾舟真死了,对于她而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噩耗。

苏以抬手擦了脸上挂着的湿,手上的血在脸颊上抹了一道鲜红。

祁樾舟不止一次说过死也不会放她走。

苏以将车开的急而稳,她回过一次头,带着讽刺的和祁樾舟说了两句话。说如果他们被三叔的人追上,她就在这个疯狂的地方陪他一起死。

祁樾舟回了她一句,谁都不会死。

赵开说要翻过一座山,苏以没有走过岔路,但路况越来越差,直走到路成了乡间碎石路才到了赵开所说的那坐山。

先前祁樾舟昏迷不醒的时候,苏以害怕开错路,害怕车子出问题。祁樾舟现在醒了,只是满身血的躺在那里,苏以心中的恐惧也变少了。所以引擎盖上冒起了白烟,苏以也没有惊慌失措。

她照着祁樾舟的话下车检查,是水箱因为之前的撞击,水漏干了。

手机没有一点信号,路就深扎在林子中。车子早行驶出了有人居住的地带。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只是被云层罩了,朦朦胧胧的。

苏以上车和祁樾舟商量怎么办,就算抱着将车子开废的打算再继续开,怕也是开不了多远。

“祁樾舟,祁樾舟……”

祁樾舟刚刚还和苏以说话,下一刻眼皮就重重垂下。苏以推了推人,祁樾舟再掀开眼皮。苏以心上猛紧,她伸手去摸祁樾舟被她绑起来的肩膀,被她做为绷带用的外套早被血浸湿。

苏以手指发颤,从祁樾舟肩膀上收走,祁樾舟却抬起手握了她的手腕。“别怕,我要是睡了,也别怕,阿森会想办法找到你。”

祁樾舟握着苏以的手,有几分力量,像是铆劲在捏他,他手指冰凉,握的苏以心凉。苏以说知道,叫他别说话。

苏以一如往常的扒开祁樾舟的手,这一动作,她已经做成了习惯,祁樾舟也被她扒出了习惯。

而今时与往日却有了不同,她扒的有几分不忍。

苏以将车子开进了林子,在离路有一定距离又能看清路过车辆的位置上停了。她害怕被人追上,又害怕错过赵开。

刚上山时,苏以就不时听到水声,这会儿倒是天无绝人之路,水声更近了。

苏以将车停稳,准备下车。“祁樾舟你别睡,听到水声了没。有水的地方就有草,我去给你找点药,你别睡。车前草,车前草你听说过吗,能止血,我认识,我去给你找。”

苏以伸手,关了车顶的灯,黑暗中手又被握住了。

“别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找车前草。”

苏以仍是扒拉祁樾舟握着她的手,但是这次祁樾舟的手突然紧的像一副铁钳,苏以手指滑进他握着她的指缝中,还未用力,祁樾舟竟然整条手臂都抖了起来。

黑暗中,苏以根本不知道祁樾舟是犯了病,也不知道祁樾舟的病。

“别关灯,开灯,开着灯,”

苏以只当他因为夜盲症不能视物而不安,她解释开灯在这里很招眼,但祁樾舟一再坚持,苏以打开了手机电筒。一有光亮,就见祁樾舟额头已经浸出一层细汗,额侧的软发已经濡湿,贴着冷白的皮肤。

有光了,祁樾舟才松了手。苏以见了他的异常,但也没有多想。

苏以下车,她平常也不是个胆壮的人,但是她摸着黑,借着车里溢出来的一点灯光,徒手在林子里折了许多茂盛的树枝,将车子一点点罩起来,直到它透不出光,尤其是面对着路的那一方。

苏以在祁樾舟身上找出了他的手机,电不多了,她一分钟不敢耽搁,闻着水声去了。林子里夜里气温低,苏以身上只有件薄衫,一条

及脚踝的裙子,为了行路方便,裙底她系了起来。

苏以从未有过这种行夜路的经历,也从未有过这种孤身一人在野外的经历。她握着手机,却没有打开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借着透进林子的朦胧月光,摸到了河边,才将手机电筒打开。

河滩上到处是野丛,车前草这种再寻找不过的野草如她所料,偏地都是。

小时候,苏以经常同林未去乡下老家玩,身上磕破了皮,林未的爷爷就拿这草捣烂敷在伤口上止血。她觉得神奇,在图书馆翻过书,知道它叫车前草,可止血,可消炎。

苏以将裙摆放在石头上,用尖石头将裙子砸破,沿着裙边,撕下了几条布,在河水里洗干净。将车前草在石头上捣烂,带着汁液包进一张在河边摘的大片叶子中。

苏以一手拿药,胳膊上挂着洗净的布料,一手拿着用叶子盛的一点水回了车上。

苏以坐上后排,祁樾舟的身体正好躺在她面前。

“祁樾舟,祁樾舟你醒醒,”祁樾舟艰难的睁开眼,苏以将叶子里装的水灌进他的嘴里。一开始祁樾舟偏头,不喝,苏以只将叶子努力抵在他唇边。“喝吧,不是什么脏东西,很干净,河里的泉水。你肯定不知道这种事,河里的水也有能喝的。要找那种从地下一股股冒出来凉的扎肉的水,它就是矿泉水。”

剩下的一点水,苏以全浸进了一条布里。

苏以解开祁樾舟肩膀上先前绑着的外套,再伸手解他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苏以的手指轻巧麻利,直到祁樾舟腰腹上那条已经愈合但还新鲜的狰狞伤疤猛然闯进苏以的眼中。

干净光洁的身体,这么一条长长的疤再扎眼不过。

顿时有一股紧绷一股麻,从心底出现直蹿上头顶。苏以头皮、面皮都紧绷着,眼睛无法挪动,冻结在那狰狞的伤疤上。

她深皱了眉。

这伤疤看样子还新鲜,苏以肩膀上受过伤,那一天天好起来的过程很缓慢。一天天的变化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她知道这应该不会是太久以前的事,所以她想起在海岛上的那段日子,想起春木老说祁樾舟生病了不能见她。

衬衫一解开,祁樾舟半个身体都凉着,他打了个冷颤,苏以才回过神来,眼睛也才抬起来。她用湿布条清理了祁樾舟肩膀上血糊一片的伤,将捣烂的车前草带着汁液堆在伤口上,最后用一直挂在胳膊上,已经不太湿了的布条穿过祁樾舟的臂膀下缠了几圈,好好绑起来。

整个过程,苏以都在惊心,祁樾舟的每一丝抽搐都抽在她的神经上。

苏以用最后一块干净的湿布条替祁樾舟擦了脸,擦了他额头被虚汗浸湿的软发,擦了他手臂上的血污,也擦的祁樾舟又恢复了神思。

祁樾舟侧着脸看苏以,两个人四目相对,“冷吗?”苏以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祁樾舟轻摇了摇头。

“等外套干一点,我就给你盖上。”苏以指的是刚从祁樾舟肩膀上解下来的她的外套。外套的大部份布料被浸了血,苏以将它展开,凉在方向盘上。

“怕不怕。”祁樾舟突然问。

这次换苏以摇头,苏以被祁樾舟直直的,带着某种哀伤与炙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垂了眼睛。

“我就说你胆子是真大。”祁樾舟说了这俩人都似曾相识的话,苏以抬起眼睛来,再次四目相对。不止苏以,连祁樾舟也想起了这句不止一次的对话。

一次是老爷子生日宴,苏以冲出来替他挡刀,一次是家宴李孝全出言侮辱,苏以将整块蛋糕糊在李孝全脸上。

那时他问她胆子怎么那么大,什么事都敢干,而苏以的回答两次都是,她不是胆子大,她只是见不得对他不利的事发生。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祁樾舟这种男人,他会流血,身上受再重的伤也只会流汗。只有苏以能让他落泪。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祁樾舟湿了眼睛,苏以刚刚看清他眼里的湿,车里瞬间没入了黑暗。

是她的手机电量耗尽了。

黑暗中,祁樾舟一把握了苏以的手,苏以再次感受到了祁樾舟手臂上那种有频率的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夜奔》:“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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