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九州城徘徊数天的诸葛觅终于在街头碰见了竹轻羽,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他,快意的行走在人群中,俊逸潇洒气质不凡。明明思念欲狂,见到了却又怯步。
“小姐”风无耶买回诸葛觅喜欢吃的芙蓉糕,却见诸葛觅没精打采的坐在地上。
“我们回去吧”诸葛觅看一眼风无耶手中的芙蓉糕毫无兴致,怏怏的往回走。
风无耶无奈的摇头,他可是望月东宫的堂主如今又在紧要关头却被派来保护一个小姑娘,奈何主命难违。本是平淡的眼神忽的锐利一闪,如一缕疾风掠过,风无耶挡在埋头走路的诸葛觅身前,戒备的看着惊喜而来的竹轻羽。
诸葛觅哪知风无耶突然停在面前,一头撞在硬硬的后背上,诸葛觅哀嚎一声:“风无耶,你是铁做的吗?”
本是埋怨的俏脸在看到竹轻羽那一刻,惊诧中是极力压制的喜悦,无邪的眼中闪烁:“轻羽哥哥”
竹轻羽难得正色,双目炯炯,看着俏脸半许,转首对风无耶道:“耽误片刻,我与她有话说”
风无耶面色微紧,但知两人关系要好,也无法多做干涉,拿着芙蓉糕的手一紧转过身离两人百米。
竹轻羽俯首看向诸葛觅,娇俏的脸上微红,微微低着头不敢正是他,紧张的双手时握时松。竹轻羽忽的一笑,心中畅然豁朗:“近日未来找你,是想看看自己还会否回到以往,时间给了我答案而此时此刻见到你便给了我决定”
朗声温语,竹轻羽离诸葛觅很近,他的气息让觅儿心猿意马,心跳的厉害,诸葛觅抬头正对上一双炽热而清朗无比的眸子,双眼朦胧:“你说什么?”
大手轻抚觅儿头顶,微微一叹:“第一次见你时,就被你清澈纯净的双眼迷住,纯真无忧,机灵聪颖,往后种种不过越陷越深。最近与父亲一番交谈,想尝试忘掉,奈何此情深矣,只想珍惜而非相忘”
目中的深情,语中的真挚无不让诸葛觅为之所倾,她情窦初开又遇上俊朗不凡、潇洒不羁的竹轻羽,自情根深种。今日又听竹轻羽此番话,欢喜感动中又羞涩紧张,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第一眼看我时脸红了,说明你心里是不讨厌我的,觅儿,你可否给我一次带你看遍千山万水、尝遍山珍海味的机会”只要你愿意,我会解决一切障。
“轻羽哥哥,在这世上我没有亲人,只有姐姐相依。可你不同你有家人,你爹爹不喜欢我,自不愿我们在一起,与其看你右为难我情愿自己默默难过”看似天真无邪的觅儿竟也有细腻洞察的一面,竹轻羽心中一软,轻笑道:“你这样说我能理解为你是不喜欢而拒绝我了?”
诸葛觅见竹轻羽难掩失落,而自己更是一慌摇头忙道:“不,我喜欢你,就如你所言,第一次见你我红着脸心想怎会有如此好看而散发着暖意的人,你的笑让我驻目也让我迷恋。姐姐看出我喜欢你,她虽不反对却说豪门巧媳不适合我”
竹轻羽宠溺一笑,不过两语就让她说出了心里话,单纯却又让他倍感珍惜。
“有你的喜欢即便千难万阻又有何惧,只要你愿意,我会排除万难,我父亲你姐姐我会说服他们,得到他们的祝福”竹轻羽重重承诺:“觅儿,我会给你幸福,也请你相信我”
诸葛觅呼吸一紧,心中感动满满,为眼前的人心往神迷:“好”
看着满心欢喜回来的觅儿,若舞忧心不语,她晚了一步或许正是这一步增加了觅儿的痛苦,只望觅儿经事而强。
从那日后觅儿日日等着竹轻羽,虽不表露若舞却一眼洞悉,近十日过去,竹轻羽始终未出现,那双灵动的双眼渐渐失去信心,被心事所缚。见觅儿笑容渐失,眼中忐忑,若舞心有不忍却极力隐忍,竹轻羽迟迟未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楮言已将真相告诉了他。
若舞眼神虚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竹轻羽,桀骜的眼睛被夺去了光彩,是痛后的漠情,他面色灰白像大病了一场,连身体都如此虚弱。
“该来的避也避不了”若舞轻叹:“太巧又太过可笑,江湖如此之大为何会是他”
立于若舞身后的东誉看向匆匆下楼的诸葛觅,冰眸无绪:“数多人的人生都只有自己是主角其他人不过匆匆过客,竹轻羽对她而言是苦,而后余生自有属于她的那一份甜”
即使身痛,奈何情重。
看向急步而来的诸葛觅,竹轻羽心中痛击,他与她已再无可能而成陌路。极力隐忍的眼中雾气蒙蒙,映入眼帘的清影让他神情一震,不得不强作镇定。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本不该再出现,可他知诸葛觅日日等着他,这次告别他非来不可。
“只要来了多晚我都会等”诸葛觅俏脸微红,双目兴然,并无发现竹轻羽的异常。
竹轻羽看向楼上的若舞,神情微顿,再看向诸葛觅时有着若有若无的生疏:“我来是道别的”
诸葛觅不解的看着的竹轻羽:“道别?”
因东誉将此客栈承包了下来,此时大堂格外安静,两人相对而立,本一对璧人奈何世事造化弄人,一朝爱人一朝却成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那日我是冲动而言,若因此对你造成伤害实在抱歉,觅儿对不起”泛红的眼眶,青筋爆出的手极力隐忍后出口的伤人之语。
觅儿面色一白,眼神有些慌乱无措:“轻羽哥哥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处,是你爹爹不许我们在一起吗?”
“他是不许,可并没有难言之处,这几日细想之下觉得那日之话确实太过冲动,冷静下来便觉后悔,我对你喜之薄微难以维系,幸而及时遏止只是此事对你不公,我必全力弥补你”
喜之薄微难以维系,诸葛觅眼中酸涩,心中触痛,虽故作镇定然而她的落寞伤心难以掩盖。
觅儿强笑两声,故作轻松道:“轻羽哥哥太轻看我了,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你把话说清楚也是不想伤害我,你我未曾开始所以今日也不算结束,既然话说开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再说了什么,也不知竹轻羽什么时候离开,诸葛觅坐在大堂发愣,抬手摸着胸口,原来心是真的会痛的。她的爱情还未开始就已结束,被姐姐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了。
“觅儿”若舞摸着觅儿的头浅语:“感情的事不可强求,既然他只待你如友,何必再苦陷其中,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
诸葛觅眼中泛泪:“其中道理我也明白,可他对待感情也太随意了些,今日喜欢明日便是薄微难系,给了别人期许却转身铁断没有余地,他此举令我难过的还是想哭”
面对此事没有恼羞成怒也非纠缠不休,她的洒脱、不拖泥带水成全了双方,不过处世几月,觅儿的处事见地却让人刮目相看。
“此事是竹轻羽行为欠妥,正是如此,他才不适合你,他也并没有那么完美”
“情爱之事最为折磨人,我再也不想轻易尝试,从今以后,我还是随姐姐闯荡江湖好了”觅儿摸了摸泪,强笑的看着若舞。
“随心随意便好,觅儿定要学会坚强,强者自立,这个江湖容不下弱者”
安抚诸葛觅回了房,若舞出门便见东誉等着她。
“竹轻羽没有还回竹云绝迹,看来楮言有意抹去了竹云绝迹之事”若舞微微不满道:
“竹云绝迹乃竹轻羽自以为豪之事,若道出此事竹云绝迹无疑成了竹轻羽的致命武器”
竹轻羽轻功天下第一,却不知所来背负着上百条人命,他若知道真相定会毁掉这一身修为,废掉了修为不过废人一个,怕余生尽毁。几十年前的往事竹轻羽确实无辜,若舞自也不想看到翩翩的少年郎落得此般结局。
“纸包不住火,此事怕早已听入众人耳中,谁人知道都不重要只要觅儿不知道就好,九州不宜久待,我想带觅儿回东宫,如今怕只有东宫能让她远离此番算计”
虽是数十年的往事,然事被揭露对于竹家而言无疑是倾覆之劫,竹冕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玉官赫更会利用此事让望月东宫与九州对立,坐收渔利。
“此事是我欠考虑,一时心急未深想,让东宫处于被动”为解一时之气,竟未想背后的复杂利害,她的大意可能让玉官赫与九州再次达成同盟
俊颜沉着,精明的眼中智谋自成“虽都知晓,竹家却不敢轻举妄动,而玉官赫也不会贸然借用此事作梗”诸葛觅身后有若舞,若竹家主动除去诸葛觅那么几十年前的事也就自然而召,而玉官赫不知道此事能带来怎样的效应,若不达目的同时惹恼东宫与九州无疑引火烧身“再一次的争锋不可避免,此事至多推动事态的发展,你先回东宫我处理完后续事情便回”
九州的天气阴雨绵绵,今日阳光难得穿透黑云,散着淡淡的暖意。与楮言道别回来的路上若舞有些失神,想着楮言的话:若舞,竹轻羽的光彩不该就此失色,若事事极致不留余地,伤人伤己。若舞喟叹,她想做回以往的若舞却不知自己早已不是云涧集的若舞,或有正义洒脱之心却伴着偏执与冷漠。若舞目中思量,此事因她的极端和意气先陷东宫于险端,后伤楮言苏引的在乎之情,冲动不自知这不是她该犯的错。
抬首间神情波动,人群中他出尘不染,修身玉树,微白的面容俊美不凡。与凤翊再一次不期而遇,又或者睿智如他已猜到若舞即将离开九州,穿过人群,凤翊缓缓而来。
若舞目光一跳,似无思绪的看着他走来。
“我可与楮言一样,也算是你的朋友?”他立于若舞身前,微微颔首,声音清如徐风,让若舞一瞬似曾相识。
“自然”
“你离开方与他道别,对我却是不告而别,你来九州已有时日而我还未尽地主之谊,岂不遗憾”他双目清亮含笑,似看未看,眸中深意难懂却让若舞心中慌乱,扰乱了思绪。
“你若想见我轻而易举,而我想见你怕难随欲,况且雅苑岂是我能随意踏足之地”当年她能一腔无畏的踏入彧引楼,却未再有独创雅苑之心。倒不是怕那是龙潭虎穴,而是心底的抗拒。
因他的多重身份,凤翊自也能感受到若舞对他有敬意与忌惮,他欲拉近两人的距离,却发现她对他越发的生疏,在他的面前怕再也难见初见时那洒脱不羁、倩笑嫣然的人。
“雅苑不会拒你于门外,未曾一试怎能随意下论”
若舞看向渐渐人稀的街道:“来日方长,那时再讨一杯好酒,不醉不休”
俊颜浅笑:“那我早早备下你喜欢的桃花酿”
若舞抬手提袖,眼眸辗转再三:“凤翊,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人事,竹家的事...”
“不过小事,何须看重”凤翊神情如旧,彷如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件不足提及的小事。
若舞抬头看向蓝天,眼神一闪,历年来竹家名望渐盛,凤翊身为大宰岂会不知竹家往事,只是对他而言无关至要罢了。即受凤翊倚重,为四大世家之首,此事既有风波竹家自也能屹立不倒。
“是我多想了,九州即有分立之力,岂受小事累及”
凤翊一眼即穿,目中洞悉:“身处江湖,可随意也易负重前行,若舞,身处旋涡若还睡着,那么只会痛着醒过来”
若舞神情一震,被一语击中,出岐幽谷也有数月,可她仍浑浑噩噩的过着,不知该如何置身,她也数次思考此事却又逃避着。如今东誉对她只有在乎之情,再也不是视她如剑高高在上冷如皎月的师父,她心知此点才一再的放纵,固执独行。最终落的狭隘朋友、落陷东宫的局面。若舞看向凤翊,清眸微阖,若不是凤翊的手下留情和有意相助,她怕早就痛着醒来了,只是不敢细想那痛的代价是什么。
今日楮言和凤翊接连点醒她,各有用心,倒是她不知哪来的此等幸运。
“今日之言,倒让我如梦初醒”凤翊既出言提点,自也有安她心之意,不知为何,这更让她愁肠百结,她无法安然接受凤翊相助却被动的接受着一切,确实该离开九州自立自强了。
“凤翊,我越发看不明白你了”他的心思用意并非表面,明明置身事外逍遥自在的一个人却屡次涉入转变了局面。
“如你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人和事,为此我也会不择手段,或许你师父也曾评论过我是一个危险的人,你倒还迷糊着”
可否迷糊着?而凤翊又是如何的多变,若舞挑了挑眉,不重要了。古街楼宇,若舞一袭白衣行走其间,轻如白羽。本是平静的双眸忽的锐利一闪,目视前方却已洞悉四方,步伐不急不缓仍向城外走着,行至明翠楼时路上已无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