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无限预读天赋的人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三次,都是后世闻名的学术巨擘。它的稀有程度比起最高天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是属于神灵的领域,一切涉及时间的能力都可以用逆天来形容,而无限预读能从时光的痕迹里追溯原初,已经是接近神的能力了。
历史就像无数刻满画面的石碑,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即使没有记载,都会在时光长河里留下痕迹。这些痕迹没人能看到,也没人能知道,只有通过纸张上的记载,通过口口之间的流传来为后人所知。
拥有了‘无限预读’,只要看一眼历史碑文的残篇,就能从时光之中追溯到最初发生的、最真实的故事!这个天赋于战斗无益,但对于大陆上最顶尖的学者来说却是做梦也想得到的一个天赋。
张杨依稀记得布索艾格教授说过,如果他有‘无限预读’天赋,甚至能在二十岁获得现在七十岁的成就。他心里寻思,这个能力又不是大白菜,随便跑来一个人,嘴里说自己会无限预读,不太现实。
“你完全可以用这个天赋寻求大组织的招揽,怎么会混得这么惨?”张杨问。
“哈哈,”瑞迪惨笑一声,“您听说过‘天赋掠夺’吗?”
“‘天赋掠夺’?”张杨不解。
“您大概是不明白的,血脉天赋是可以从体内强行剥离!而血脉剥离技术就来自于那些顶尖学者之手,对生物和能力研究到了顶峰的人物才能做到。这些科学怪人没有什么追求,毕生只想要探寻真理,一旦我的天赋为人所知,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天赋被剥离出来嫁接到他们身上,下场凄惨。所以我才找到了您,渴望您的垂怜。”瑞迪喘着气,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淋淋漓漓的撒在地上,经过雨水冲刷,已经有些感染发涨。
“先去医院吧!”张杨领着瑞迪穿过几条繁华大街,来到一间诊所。
医生查看了瑞迪的伤口,打量一眼张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可怜一个小乞丐。或许是个闲得发慌的富家公子,可是那身破旧蝎甲又刺眼无比,他不会赖账吧?
确定张杨带了钱,医生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一点。
“伤势很严重,血肉完全扭成一团了,大量玻璃碎片扎在肉里,要动用‘千舌魔’。”医生透过厚厚的眼镜观察伤口,先给瑞迪打了一剂止痛针。
不一会儿,一头方形脑袋的小恶魔被牵了过来。它有两颗滑稽的小眼睛,裂开大得夸张的嘴,里面数千根细小触手凌空乱舞,看得人头皮发麻。
“千舌魔经过训练之后是做精密手术的最优选择,你的手已经扭曲到手术刀都没法处理的地步了。”医生示意瑞迪不用害怕。
小恶魔将他的手含在里面,抿住嘴,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阵麻痒。
过了半个钟头,千舌魔才放开瑞迪的手,甩头吐出一些玻璃渣和污血。
“哇,竟然恢复了!”张杨惊奇道,扭在一团的手指回归原位,玻璃渣和感染的腐肉也消失不见。
医生再给瑞迪注射了一点伤口愈合药剂,手部的玻璃割伤迅速愈合,新的皮肤也长出来。
离开医院,张杨把瑞迪带回别墅,让他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我会把孔查的脑袋带给你,这样你好和他多说说话。另外成为学者是需要财富支持的,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吧?这里是五万钻,足够你买下一些学者用的能力和一间实验室的钱。”张杨数出五张一万面值的黑钻晶卡放在他手上。
瑞迪嘴唇颤抖着说:“主人……您这是同意了?”
“废话,现在我没有多少钱,这只是一部分投资。你也要让我看到符合你身价的成果才行。等以后我发现你确实是个天才,那么我会把大学者布索艾格的研究成果赐予你使用。”张杨道。
在教授弥留之际,留下的最后遗言是一个深藏在西部荒原的实验室坐标和毁去它的命令。
毁去?开什么玩笑,张杨倒是想瞧瞧什么样的实验项目会连教授都会感到恐惧,而且让罗兰王国不惜一切代价者也要得到它,连秘密警察都出动了。记忆中这个项目好像叫做‘潘多拉计划’。
张杨原本担心自己不太懂科学上的事情,发挥不了这个项目的价值,现在正好捡到一个拥有无限预读的天才,用来继承老师的衣钵最好不过。
…………
丰润的雨水顺着微微隆起的街心流过街道上古旧的青石板,哗啦啦的淌进两边的下水道里。
伏尔戈地区的排水系统畅通无阻,暴雨过后,很快泻去了积水,街面上只剩下一层反射着柔亮天光的湿润。
一个歪扎着辫子的金发少女一步步走过街头,一绺染红的发丝绑在充满质感的秀发里。路面倒映着她的影子,从露出娇嫩脚趾和粉色寇丹的凉鞋,再到弧线优美的小腿。凉风吹拂,白色的针织无袖衬衣下纤腰毕现。她手里举着一把黑色小伞,虽然雨过天晴,仍有珍珠般的水珠从边缘滚落。
路人纷纷注目这个和雨水一般纯净的少女,她不施粉黛,就这么优雅的抬腿迈步,就算是再严苛的礼仪专家也挑不出一丝毛病,这是从小在豪门世家中浸润才能养成的气质。
如果张杨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眼珠子都要惊得掉出来,她不就是在训练馆里遇见的少女娜娜吗?
娜娜穿过一条条街道,径直来到伏尔戈中央被拦腰截断的巨大岩山面前,纯黑的建筑群周围的光线晦暗不明,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
即使是拔地而起的岩山也没能阻碍她的脚步,只见少女沿着无形的阶梯拾级而上,慢慢的踏入这片未知的禁地之中。
穿过那些没有亮光的诡异建筑,偶尔一盏橘黄色的街灯从墙壁上曲折伸出,照亮拐角处的一小块地方。到处都是窗棂紧闭的高塔和尖顶建筑,哑光的黑色砖石如同死人僵硬发青的面庞。
少女的清脆脚步声顺着如水般的地面传出很远。不多时,她来到一间高大的府邸门前,纯黑色的大门足足有十多米长宽,铁铸的门板上刻满不明意义的古老暗纹,两枚沉重的铜环即使悬在半空中也纹丝不动。
吱呀!
拖长了的开门声响起,至少有十吨重的铁门竟然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打开了门,手上带着丝绸质地的纯白手套,身段颀长,梳着一丝不苟的中分,戴一副单片眼镜。胸前口袋垂下手帕的一角,上面绣着小小的红色字母‘Y’。
“您回来了,小姐。”他恭敬的弯下腰,右手按住胸膛致礼。随即接过娜娜手中的伞,半跪在地上,奉上一双白色绒面的拖鞋。
“伊格莱西亚斯,爸爸和妈妈呢?”娜娜轻声问。
“老爷和夫人中午的时候离开了,最早要到一个月后才能回来。”黑制服双手捧着少女换下的凉鞋,放进藏在墙边的隐蔽鞋柜里。
“那么这个月都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今天我又找到一个玩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拆开他……我饿了,去准备晚餐。”少女吩咐道,然后顺着柔软的猩红地毯,走过那些挂在墙上的暗色调的大幅人像油画。府邸里昏暗无光,弥漫着一股沉郁的松香味道,大概是从雕满血红玫瑰的木门和那些油画颜料里散发出的。
走过仿佛没有尽头的木质走廊,转角处放着一具空的铠甲,用架子支撑,如果不是通过铁面具的眼眶可以看到里面的真空,还以为是个披甲武士站在那里。
推开自己的房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盖着三色堇花纹被褥的床,地面棕褐色从异域进口的豹皮地毯上绣满了扭曲的蝌蚪文字和祭祀图案。
娜娜走到两米高的椭圆形落地镜前,拿过桌上的化妆盒,先把自己的嘴唇涂成诡异的血红。微微抿了一下,脱下白色针织衫和短裤,一丝不挂。光滑的后背和立起的锁骨构成一幅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对着镜子欣赏自己赤裸的酮体,白皙的皮肤上流动着瓷器般的光泽,她就像一个小巧的白瓷娃娃。随后娜娜换上一件暗红色的丝质束胸百褶裙来到餐厅。
坐在长餐桌的一端,两边放着插满蜡烛的银烛台,第一道开胃甜点送了上来。
温热的蜜饯躺在碟子里,切得薄如纸张,周围摆放着细巧果子。娜娜转过头,似乎觉得空荡荡的屋子里太冷清了,对着立于身后的伊格莱西亚斯说道:“好冷……把我之前带回来的玩具牵过来。”
“是的,小姐。”燕尾服躬身道,拍拍手,铁链子的响动从餐室门外传来。
仆人牵着一个跪地爬行的少年走过来,少年个子高大,四肢着地时也很有规模,啃哧啃哧废了半天功夫才从门口爬到她的脚边。这人正是张杨第二次去训练馆遇到的高个子新人!
现在他已没有了当初的跋扈和骄横,满脸恐惧,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少女。瑟瑟发抖着,套着一件毛茸茸的熊皮外套,四肢和头也都套上了熊皮帽子和手套,团身跪伏在地上。
娜娜伸出脚架在他的背上,就像在用一张带有体温的软凳一样,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