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寂静后,苏南言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如平常淡然如水:“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自祭司被抓起,情况好转许多,皇后已无大碍,其他人均也恢复…。恢复理智。”上官尹也看到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他古铜色的肌肤下青筋暗跳,微微瞠圆的眼中掩饰不住流露出诧异,此时说起话来竟有些结巴。
“嗯,如此便好。你去告诉皇上,将那祭司暂先投入重刑司,待本侯回去再做处理。”
“是”见苏南言如此处理,上官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内情知道多了对自己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便也不开口问,应了一声,徐徐退下。
钟八窍静静地站在一边,此番情况下,她最好的选择便是置身事外,今日所发生之事必定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现在的身份是钟蕊,尚书家的大小姐,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绝对不能对死人这种事表现出过多的兴趣。
苏南言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抬眸看向身边的楚尘,声音清泠道:“阿尘你先送钟小姐回府罢。”
……。
奢华的马车内,钟宛儿颇为舒适地躺在貂皮软塌上享受着钟八窍怪异眼神的沐浴,这女人睡了一路竟还未醒。
此时她面色早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想来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钟八窍的目光从她的发间开始一直扫到她的鞋子,又从她的鞋尖重新扫到她发尾,终于深吸一口气,抬头直对上对面男人的目光。
躲不过就只能面对了,车里安神香燃烧后袅袅升起的烟雾弥漫朦胧,钟八窍盯着楚尘漂亮的面庞一瞬间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穿越前沈薇宁的一颦一笑还萦绕在钟八窍的脑间,一眨眼,自己竟然已是尚书家的小姐。上一世她做的事情除了杀人还是杀人,对她来说,唯一能够证明她还活在世上的证据就是殷红温热的血,她喜欢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甚至爱上那种几乎变态的生活,因为只有那样,她才可以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心跳的活人。
而在这里,她居然有了个不同的身份,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辈子是钟蕊,她也会和别人一样会惊,会喜,会嗔,会怒,可以一直舒适地过下去,一切都只要她愿意。
马车突然一震,将钟八窍的思绪拉回当前,此时楚尘早已将视线投向窗外,并未注意到她一瞬间的失神。
帘子被人从外面拉开,车夫探入脑袋恭敬道:“公子,钟府到了。”
“嗯”楚尘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钟八窍掀开车帘,第一眼便瞧见蒋氏四处探望的脑袋。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先前在梅苑时的那般慌张,只见她一袭兰色衣裙,满头发丝挽成雍容华髻,一支镂空碧玉簪斜插在发间垂下摇曳碧珠,面上粉黛略施却青春犹如二八年华少女。
此时蒋氏脸上透着焦急,她瞧见钟八窍的脸,神色一僵,却又立马警惕地摆出一副主母架势。钟八窍心中冷笑,她可不像钟蕊那般软弱任人拿捏,要想给她摆脸色起码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无视蒋氏的敌意,钟八窍扶着车夫正要跳下车,却听得背后楚尘凝重的声音传来:“不要与别人说你见过明南王世子,切记。”
明南王世子?钟八窍动作一缓,她早就料到那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还是个别人不能提起的世子。
没有回头,钟八窍纵身一跃便干净利落地站在了地上,反正今后也不会与那病世子再见面,与不与他见过面也没甚么好说的。
马车缓缓启程,楚尘透过窗帘细缝看到外面女子一身绯丽的红衣,眸底有奇异神色在搅动。
记得他初见这个女人时,她躲在自己父亲身后迟迟不敢出来,小小年纪虽面容绝色却懦弱胆小到叫人无奈,那时候他还惋惜道,如此佳人却叫这性格毁了,而如今,钟蕊眉宇间似乎没了往日软弱,如今的她宛若一朵娇艳的罂粟,美好地让你忍不住想要采撷,却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你的命。
直到最后一抹红色消失在视线中,楚尘缓缓阖上双眸,漂亮的脸上满是疲惫,他冷声道:“去恪毅侯府。”
钟八窍刚踏入院子便有个丫头迎面扑来,这叫她有些始料不及。
“老天有眼,让小姐死而复生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丫头嘴里叨叨絮絮的话传入钟八窍耳朵里叫她听得有些无语,待丫头终于念叨完了之后,钟八窍才细细打量了这个丫头。
十六七岁的样子,圆脸,圆眼睛…嗯,鼻子塌塌的,好像圆酒杯覆在上面一般,嘴巴好像也不宽,整体看…。嗯,整个人肉嘟嘟的就像一个圆球。
钟八窍探究地看着眼前这个圆滚滚的丫头,思索着钟蕊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圆人儿来的。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丫头见钟八窍一语不发,有些焦急地盯着她的面孔,生怕自家小姐死而复生后心智出了问题。
“嗯,我饿了。”
小姐终于从嘴里蹦出句话来,丫头一瞧自家小姐脑袋尚为正常,也就放下心来。
不多时,钟八窍盯着满桌的吃食再次无语,喂猪吗?她瞥了一眼圆咕隆咚的丫头,闷声道:“丸子,这都是些什么?”
“丸子?”丫头重复了一下钟八窍嘴中的称呼,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哦,我瞧着你最近圆润了不少,估摸着丸子这个名字应该更加适合你。”钟八窍拿起一块糖蒸酥酪,顺手放进自己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
一听此话,这丫头却一本正经地低声嘀咕:“我称量过,小姐不在这几日,人家一连瘦了十来斤。”
“唔…。”钟八窍脊背一僵,顿时噎住。
不过丸子这丫头却也随意,钟八窍叫她丸子,她也很快就适应上了。
“丸子,跟我讲讲我们那个恪毅侯罢。”钟八窍既然来到这里,就必定要了解这个国家重要的人和事,她原先便是个糊弄高手,此时更把丸子糊弄地一愣一愣的,这丫头没有心机,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细细讲给钟八窍听。
“恪毅侯是我们辛北国长得最俊美的男子,是所有闺中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看着丸子一脸花痴,钟八窍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无情地截断她的话:“说重点。”
“。听说恪毅侯四岁能赋诗,五岁琴棋书画精通,六岁随明南王上战场,八岁便被先帝晋封为侯,是辛北的小神童,小时候受先帝器重,如今又为当今皇上重用,只可惜……”说到这里,丸子有些意外地顿了顿。
“可惜什么?”钟八窍从一盘金银卷煎饼中抬起头,手指揩掉唇边有些油腻的残渣,略有不解问道
“可惜他从小命运艰苦,不受自己父亲疼爱母亲庇护,明南王府全部的呵护都叫那病秧子占了去…”
“明南王府?”钟八窍听得真切,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个青衣小厮从外面疾速跑进来,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他一进来,丸子便迎了上去,这丫头脑子有时缺根筋,她瞧着小厮高声喝到:“大胆,竟敢私闯小姐院子。”
那小厮听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摔倒,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回声道:“小姐,明南王府送来请帖,明日晚宴请小姐务必前去赴宴。”
钟八窍此番是看清楚了,那小厮手中拿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张烫金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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