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好不好?夫君,我求你...”
他害怕了,在水云放下自尊求他那一刻,在水云开始卑微那一刻。
他知道哥哥总是很有耐心的教她,帮她平复着脆弱偏激的情绪。可自己却老是气她,偏要惹她发脾气。
他想要告诉她,不要再伪装,不要再害怕。不论如何,她都是他唯一的小仙女,是那个世界上最好的水云。
他很想告诉她,不要再去迎合别人,做自己就很好,她永远不需要改变,他也永远不会离开她。
可是他不能,因为,她要的,根本不是他。
“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你吧。”
“走。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抚云的语气分明透露出的厌弃与冰凉,不由分说的冲进了水云的心了。
水云心头一狠,鬼袖绫飞出,击开了房门。
“叮铃铃!”
铃声从屏风后响起,一道重力打出,正中水云右肩。
抚云,打了自己?
没有受伤,可是右肩生疼,好像这种疼痛能连到心脏。
“你...当真如此厌恶我?连见一面也不肯,是吗?”
水云嘴角扯起了笑意,这一击反而让水云不再害怕了。
唯一一次被他而伤,便是武林大会那一次。明明都是同一人所伤,这次比上次还轻许多。可为什么,上次就不痛?
水云抬起脚,向房里走了一步。
“叮铃铃!”
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左臂,刺骨的疼痛袭来,水云不禁皱了皱眉。
“你是还在怪我?还是,你从来不给我承诺,就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自己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再爱他多些。他,却明日都在策划着该怎样离开自己,对吗?
抬脚再迈一步,为什么,屏风后的身影依旧稳如泰山。为什么,他能毫无波澜。
“叮铃铃!”
水云左膝吃痛,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爬起来就好了,又不会死,没什么大事。
“我一次次惹麻烦,你,已经不爱了,对吗?从你不愿意我再碰你,从你每天找雪莲女,从你不愿意和我过多解释。”
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了。为什么这一次,自己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呢?可恶!为什么自己就是不会好好听话啊?为什么?
还能走,没关系的。又进了一步,很快,就可以走过屏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瘦了。他,这段时间应该很不好受吧?
“叮铃铃!”
右腿比刚刚还要痛,这次真的是用力了呢。没关系,还能再爬起来。
“你说,你不爱我。你说了,我就离开。”
这次会打哪里?水云在等着,在激动与绝望之间的片刻,好像透支了水云生命所有的情绪。
可是铃声迟迟没有传出。
“走吧。我不爱你。”
声音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都是谎言!这是谎言!水云在夜晚的寒风中冻的有些发白,不是说过,死生不忘?
“我不相信。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说死生不忘。你一次次救我。我们现在有孩子了。是夫妻了。”
他总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吧?没关系的,他说的是假话。
再走一步,下一步就能推开那张多余的屏风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叮铃铃!”
心口钻心的疼。这次,力气最重了。嘴里好像有些腥味,好像真的伤到了。
一个没忍住,鲜血反出了喉咙,从嘴角溢出。
“我只看看你的脸,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吗?”
这三日,水云就在这里,呆站到日暮,蜷坐到深夜,只是想看他一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道路被冬霜冻结。
最后一步了。可以推开屏风了。
“叮铃铃!”
“哗!”
一道浑厚的内力成破竹之势朝着水云的小腹冲来来,水云腕间鬼袖绫应势飞出,打掉了抚云的攻击。
“我懂了。”
水云没有推开屏风,扭头离开了。
她,走了?
她是不是疼了...她是什么表情?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突然,遏制不住的想要见她。
没有目的达成的释然,反而是冲上头顶的失望和无助。
只要伸手推开屏风就可以了啊?已经全部都走完了啊?已经在自己面前了!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躲开。
为什么到了最后,她却放弃了。
只要一眼,就只要一眼,他会不顾一切带他离开,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他不是哥哥,没有兼济天下的胸怀。他不博爱,他承认自己的自私,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淋漓尽致的坏人,和她,那么像的坏人。
不要当盟主,不要终钦门,不要江湖。甚至武功,金钱,名望全部都可以不要!
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小仙女。不过是,一眼。
水云没有地方可去,失魂落魄的在清水殿后随意找了一处院落住下。
原来,自己千辛万苦翻山越岭,到现在才发现,山的那头,并无一人。
太难受了,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像是被万把灼热的利刀刺着割着绞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连绵不断的涌出,一波又一波。
水云大口大口的往口中塞着茶叶,两颊已经被塞得鼓鼓的。
干硬的茶叶划过喉咙被挤进胃里,水云口中重新出现了血腥味。
依旧是重复的拒绝,吞咽。
这次的疼痛,好像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难以扼制。
涅华国天机阁
“国师,现在武林大乱,不正是平息他们的最好时机吗?龙英不明白,为何你就是无所作为?”
“你不用明白。”
“国师迟迟不动武林,这不像你。”
虚古没有回答,随手拿起军令,扔到了龙英手上。
“先好好想想这个吧。”
“国师为何不现在就出兵攻打炎懿国?倘若拢蛟国打赢了,我们岂不是要将炎懿国拱手于人?”
虚古将目光落在了军令上,淡淡的说,“拢蛟国,胜不了。”
“为何?龙英不懂。”
“你没听说,副盟主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下落不明,恐怕義赋宗没有闲着。”虚古移开了视线,将目光重新定格在了窗外的竹丛上。
“国师的意思是,義赋宗回了炎懿国,参与了炎懿国的国事?”
虚古神情冷漠的点了点头,“我总觉得,此次皇上让你我和秦大统领一起领兵攻打炎懿国,有些蹊跷。”
“国师辅佐皇上掌管国事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有您,这天下恐怕早就是刘家的天下了,若皇上真有蹊跷,国师定然能察觉端倪。”
“但愿吧。”虚古皱了皱眉,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江湖的事先不要轻举妄动,去查查盟主和清水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英定睛看着虚古,缓缓开了口,“国师,此次是江湖自启的一场内斗。龙英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不该说就不说了?”虚古抬头扫了龙英一眼。
“龙英认为,天下恐怕没有这么巧的事。”
的确,虚古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从辕岳国澜襄国一战,清水司大司命受重伤,送竹去澜襄国。再到这次,拢蛟国攻打炎懿国,江湖生变。
难到,是冲着自己来的?虚古想到了送竹。
很快,国师就打消了这个杞人忧天的想法。皇上和刘家对自己下手,自己无话可说。可江湖,与自己何干?哪里值得他们如此呕心沥血。
此时的国师并没有办法静下心去思考所有的来龙去脉。最后见到的送竹,她脸上的意冷心灰让虚古心浮气躁。
没人能想到,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虚古,竟然会将那满腔为国的心,给了一个女子。
一个,没有把他放在了心上的女子。
涅华国仙逸谷
搬到了清水殿住下的水云,这些天没有再见过任何人,只是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练功,就那样看着窗外静静的发呆。
茶快喝完了。
水云看着茶叶盒有些失神,不知道,天闲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行兵打仗很辛苦吧?
怎么办啊,茶叶已经见了底。
“咚咚咚!”
正当水云失神时,门外响起来一阵敲门声。
水云不想理会,只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咚咚咚!”
会是谁?水云等了半晌,见门外那人还没有离开,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期待的身影。
“是他吗?他原谅自己了?”水云立马提起了精神,有些激动的冲动了放门口。
怎么办?自己该说什么?要不要换身衣服啊?头发好像还没梳!
“咯吱!”门口了。
那个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白色身影没有出现。
失落流出了水云的眼眸。
“呃...那个...见过大司命...”一个一身红衣的小姑娘有些怯怯的看着水云。
“芸儿?有事吗?”水云看着这个和自己看起来越来越像的芸儿冷冷的问到。
水云本想直接关门避而不见,转而又想到了天闲,觉得自己不能冷落了芸儿。可是现在的自己实在是连强颜欢笑也装不出来,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更不是滋味。
云儿看着水云,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说到,“那个,我前些日子听宗主说,觉得送来的茶叶好,今天又送来了些,才知道宗主以前离开了。这才想着给大司命送来,也免得白跑一趟。”
“茶叶?”水云突然反应过来,芸儿给天闲送茶叶!芸儿不知道天闲走了!这就说明!芸儿不在義赋宗了!
水云努力的回想,之前自己对这些事都没有留过心,一门心思的想着抚云。现在才想起来,芸儿当然是和重缘一起回了千秋岁啊!
“这是什么茶!”水云的目光变得凌厉,杀气瞬间溢出。
“安...安神茶...”不知为什么,芸儿虽然没有与大司命过多接触过,却总是能从水云身上感觉到威胁。这种喜怒无常带给自己的恐惧感,和重缘非常相似。
“安神茶?”水云此时的杀气已经可以直接将芸儿弱小的身形绞碎了,“是谁给你的!”
“是...是大祭司!”芸儿支撑不住,腿上一软,噗通就跪了下来,“大司命不喜欢,芸儿这就带回去!大司命不要生气...”
“嗡嗡...”水云开始耳鸣,全身又开始发冷,又痛又痒的感觉朝着骨头里钻去。真气开始不受控制,从血管中向外扩散,疯狂的挤压着水云的每一寸肌肤。
“留下茶!滚!”
水云挣扎着吼了出来,芸儿吓得一刻也不敢含糊,放下茶叶就夺眶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