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生活过得波澜不惊的,工作慢慢步入正轨,天南惊奇地发现,辞职后,钱赚得比上班时还多,真不能理解以前自己拼死拼活码字,眼巴巴等着升职时的心情,看来还是得逼急了才能主动选择,换种工作方式,自己也能适应的不错。
这样一想,也许选择留下孩子,没准最后也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至少现在天南就发现了一大好处,那就是,心里前所未有的感到踏实。
匡匡在《时有女子》中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这段话被多少女人奉为经典,女人大多时候都有这种“瓷器情怀”,没找到归宿前,总会有种漂泊无依的心情。
可是,现在天南突然不这样想了,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人”来了,他不是能让自己放心依靠的伟岸男儿,而是自己肚里的孩子。
天南一瞬间充满踏实感,未来好像近在眼前了,自己再也不用去四处寻觅,焦虑等待,整个人好像突然间放松起来,生活就是这样了,自己会有一个家,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幸福相守。
把自己的感悟告诉少芳,少芳难得同意她的想法,以前只要一和少芳拽文,她就竭力吐槽天南的文艺范,她总结道:“女人恨嫁,不一定要一种结果,只不过是一种心情,把心情纾解好了,不嫁也等于嫁了。”
肚子开始慢慢变大,孩子发育得很好,每天动个不停,害得天南多数时候只能躺着或坐着,站不了一会就累得很。脸上、身上也开始长肉,胸部尤其变得丰满,有时照镜子忍不住得意地前后看,托着胸比划着臭得瑟。
天南的身材娇小玲珑,167的个头,腿长腰细,遗憾的是胸部有些小,虽不至于是飞机场,但也没什么太大起伏。胸部刚开始发育时,自觉很丢人,经常穿紧身的吊带衫束缚着,天南妈也不懂这些,还老是和自己女儿讲:“胸大穿衣不好看,甩来甩去的丑死了。”
天南把妈妈的话当成至理名言,小的时候很歧视胸大的女生,还经常和女同学搞义务宣传,推广“胸小穿衣好看”的理论,一直到上大学时,才买了自己的第一个文胸,等真正懂这些事了,简直要悔死,只能埋怨自己的妈妈,外加万分怨念的调侃大胸女,维持心理平衡。
有时照镜子,总觉得胸部小时候可能是被勒得狠了,乳|头都是歪的,往两边长,和莫北在一起时,脱了衣服总是会忍不住护住自己的胸部,深怕他觉得不好看,被吻得意乱情迷了才放开,清醒过来后要么挡着不给看,要么故意侧过身用两条胳膊往里挤,自我安慰也是有沟沟的。
天南一直很羡慕少芳的身材,胸前波涛汹涌的,穿上高跟鞋,走路昂首挺胸的,充满自信,真好看。有时躺在一张床上,忍不住摸着她的胸流口水,被少芳打过几次手后,只能用眼神骚扰。
自已一个女人看到丰满迷人的胸部都流口水了,男人的想法就更能理解了,有时还自觉挺对不住莫北的,让他将就自己的小馒头,不过看他在床上挺激烈的,也没表达过什么不满,稍稍放下了心事。
现在看到自己的胸,不用挤就有沟了,差点激动地拍照留念,想想现在这个社会个人隐私太不安全了,忍住没动手,遗憾的很。真想回到和莫北在一起时,让他看看,没得炫耀,只能和少芳说说,让她摸摸,聊胜于无了。
少芳被天南搞得满头黑线,谁要没事对着个女人的胸部乱摸,看她兴奋得意的小样,不忍打击,只能配合,心里一阵好笑。
天南可能是怀孕身体里激素分泌的不大正常,这段时间特别需要别人的安慰抚摸,少芳来看她时,天南总是抱着她不撒手,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把少芳整个人弄得浑身毛毛的,开玩笑吐槽天南:“我最近来你家,老是有种进了盘丝洞的感觉,手脚被束缚着,甩都甩不开。”
天南被她揭破真相,很是惭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手脚,心里忍不住纳闷:“难道怀的是两个小子,雄性激素分泌过多,让自己忍不住对少芳下手了?”实在没办法,在网上订了个大号的玩具熊,没事抱抱求安慰。
晚上睡着第一次做那种梦,醒来后一阵口感舌燥,觉得很丢人,坐起来心虚地左右乱看,还好没人发现,缓了缓心跳,实在忍不住,跑到客厅灌了一大杯水,到这时才觉得,还是得需要个男人,至少要是莫北在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求安慰,求拥抱。
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肚子不是这么大就好了,可以打个电话给莫北:“亲爱的,寂寞吗?还没结婚,欢迎来我床上happy!”想完了,不由一阵好笑,要是真给莫北打这个电话,不知道他的表情得多么精彩,太遗憾了,不能看到。
不过这时他可能陪在年轻漂亮的未婚妻身边,又怎么会还要自己这个黄脸婆呢?和莫北的这段关系对自己太有害了,严重打击自己的自信心,以前自我感觉挺良好的,都是莫北害的,天南忍不住又骂了句“坏蛋”,挺着肚子,摇摇晃晃地回到卧室,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的胡思乱想,还是收拾收拾睡吧。
早上出去散步回来,发现一个未接电话,拨过去后,电话里一阵静音,隔了会儿,听那边说道:“项天南,是我,胡永城。那个……那天走得急,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才不好意思呢。吓你一大跳吧?”天南想起之前和少芳讨论的问题,有点尴尬,只能尽量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大家还是像普通朋友般相处。
“没,没有!”胡永城赶紧表态,停顿后又吞吞吐吐说道:“是有点儿。”
天南也陷入沉默了,不知道话题该怎样进行下去,只能笑着转移话题:“你今天工作不忙吗?那天过来也没留下来吃顿饭,要不今天下班后和少芳一起过来坐坐,我手艺还挺不错的,可以点餐哦,就当给你压惊了。”
胡永城笑着答应,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又挂断了电话。
天南挂了电话后,又给少芳拨过去,让她晚上下班记得和胡永城过来吃饭。
少芳在电话那头哀嚎:“别呀!我晚上还有约会呢。再说,你跟胡永城都挺熟的了,不就吃个饭嘛,还用我这个第三者?”
“你还说!要不是你多嘴,我们的关系还很纯洁好吧!经你一提醒,我们本来是没什么的,现在就有什么了。我不管,你今天一定得来,不然我越多想,越尴尬,被你害死了!”
“哈哈哈,好吧!我要吃金针肥牛,回锅肉,回锅肉里别放豆瓣酱,不好吃;香辣鱼块,香辣鱼块要多放辣,加点洋葱丝,别放花生,我不爱吃。对了,你上次做的火腿金针菇豆腐汤不错,也来一个;还有还有,给我做点绿豆沙冰吧,天太热了,我想吃……”
天南忍住额角上暴起的青筋,耐心听完少芳的点单:“大姐,你真把我这当餐厅啦?家常菜是什么?家常菜是掌勺的做什么,你就吃什么,白吃的没有发言权,懂?!”
“拜托,我可是推掉约会去你那的,多有诚意!不管,已经说好了,别忘记啦,拜拜!”说完,不等天南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天南被少芳的无赖样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认命记下菜单,还好胡永城没什么挑的,很好投喂。
别的菜下午准备就好,绿豆沙冰得提前泡好绿豆和莲子,做完后还得放入冰箱冷藏一会儿,天南翻了翻冰箱和储物柜,简单看了下,把家里没有的记下,拿了钱包就出了门。
晚上少芳和胡永城带了点孕妇*过来,一顿饭在少芳的插科打诨中很快过去。饭后,少芳在厨房洗碗,天南陪着胡永城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第N次感觉胡永城的视线,转过身一看,他又躲闪过去,天南索性盯着他看,等胡永城再一次挪过视线,被抓个正着,只能相视尴尬一笑。
天南笑着调侃:“看什么呀?难道是突然发现本小姐美艳四射,让你难以自拔?”
“没,没看什么,只是不自觉,我不看了。”胡永城赶紧表态,为示诚意,挺直身体,眼睛直视正前方。
“拜托,大哥,电视在您老斜对面,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你的决心了,你可以转过头了。”天南把水果推过去,接着补充,“再说,我还得感谢你,少芳说我现在胖得让她不能直视,你的目光让我重新找回自信了,代表广大孕妇衷心感谢你!”
胡永城看着天南,气急道:“你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这样子有多担心。我一想到你要未婚生子,就……”发现语气有点冲,停顿了会儿,无奈一笑,“也许我不该问,但我真想问你,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孩子来了,我拒绝不了,就这么简单。”天南第一次看到胡永城这个面人生气发急的样子,有点好笑,刚想回答,看到胡永城认真,又带着不认同的眼神,突然有些被刺痛,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
天南设想过很多次亲戚朋友知道自己未婚生子的反应,也做好了准备,但每次真正面对他们不理解的眼神,听着一句句拷问,却不像自己预想的那般轻松,是啊,要他们怎么理解?怎么祝福?每当这时,真希望自己已经结婚,开心地宣布自己怀孕,收获着家人的喜悦,朋友的祝福,当然希望也只能是希望。
“你别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你之后的打算,你一个人该怎么办?你都想清楚了?”
“嗯,想好了。”天南看着胡永城,认真回答道。
胡永城点了点头,没有看天南,低声自语道:“我真后悔……”
天南眼眶一红,假装没有听见,站起来朝厨房喊道:“少芳,洗个碗这么久,要帮忙吗?”
少芳嘻嘻笑着,端着两小杯绿豆沙出来,递给胡永城一杯,又从天南手里夺过遥控器:“看什么模仿秀呀,低级趣味,嘿嘿,不知道马桶台最近又有什么神剧,好长时间没追了,我得看看,哈哈,遥控器在手,世界我有!”
天南懒得吐槽少芳的“高雅趣味”,看着屏幕里某男神又摆出他经典的“海报造型式”演技,强忍着脑抽。
天南喜欢看的剧是那种大型历史剧,时代剧,台词剧情要过关,中老年演员狂飙演技,看下来酣畅淋漓,而不是现在满屏的MarySue,失忆,生病加车祸的狗血挑战智商桥段,整部剧完全是演员的个人T台展示,服装加造型,真是穷了剧情制作,富了演员腰包。总的来说,男主是“我帅我帅我很帅”,女主则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玛丽苏,要是现实生活一切都这么简单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的纠结,故事从开头就能猜到结尾。
晚上送少芳和胡永城出门,回来后遇到对门出来倒垃圾的薛阿姨,看她吃惊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哎呦,小项要生小宝宝啦,什么时候结婚的呀?我都不晓得的,你这动作挺快的,看他爸爸长得俊的,孩子将来一定很好看。”
天南笑着含糊其辞,应付着她的热情询问,搬过来没多久薛阿姨就上门送了点草莓,之后出门锻炼、买菜遇上过几回,熟悉后偶尔拜托她收下快递什么的,邻居间相处还不错。
薛阿姨是上海人,讲话带点上海口音,不严重,软软糯糯的,还挺好听的,退休在家,帮女儿带带孩子,家里老头子脾气有点暴,经常从窗台听见他大声吵嚷声,中气十足的,跟他说话恨不得离他五十米远,不然心脏都震的吃不消。
有一次下班回家正好遇到他和上门抄煤气的吵,训斥老伴儿乱买什么煤气类保险,声音直冲九霄,震得天南耳鸣外加心慌气短,差点要服压惊片。
但老先生有时也挺好玩的,有事没事遇到人先打声招呼,之后就突然来句京剧唱腔,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声音走过,冷不丁就要被他吓一跳;还热爱改装家里的废旧物品,帮过天南换过热水器管,还送过她油漆盒改成的垃圾收纳盒。
天南挺喜欢他们老两口的,开始时看他们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地过日子,还觉得这种生活太痛苦了,想象如果自己将来的婚姻生活也会像他们这样,爱情变成亲情,鸡毛蒜皮,千篇一律,那简直是太可怕了。后来和莫北纠纠结结这么久,才发现这柴米油盐的日子才最有生活味,它让你的心踏实,脚落地。
薛阿姨见过莫北,但想来也不知道自己和莫北到底什么关系,怕她问得更多,只好赶紧说拜拜,关上门,倚在门后,躲过那些好奇探视,也许是因为心虚,总感觉别人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事,疑神疑鬼的,心理建设做得很好,一遇到现实就挫了,想想也挺无奈的。
自己一个人时还挺坚强的,他人目光一扫过来,就像小偷遇上警察,恨不得立刻躲得远远的,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没办法,活在他人的目光中,最好是坦坦荡荡,稍微有点亏心事,就自觉见不了人,累!
天南解决不了心理和现实的落差,只能一边在心里追求踏实感,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觉一个人坦坦荡荡,潇潇洒洒,不惧人言;一边却在现实中仓惶躲避别人的窥视,战战兢兢,感觉人格都快要分裂了。
客厅里电视机还开着,声音衬得诺大空间越发冷清,没什么事可做,摸着肚子,迈着企鹅步,歪在沙发上继续看剧,别说,虽然剧情雷了点,但吵吵闹闹的,几盆狗血一洒,对着电视剧吐呀吐的,居然也看进去了。
天南分析自己的心理,大概有点理解现在为什么各种神剧层出不穷了:感谢编剧和导演,他们让广大观众朋友站到了智商制高点,在鄙视吐槽中,潜意识里获得更多自信,在不断的追剧过程中重新塑造自我价值,被现实打压的优越感、自信心在观剧体验中得到无限膨胀,越发欲罢不能。
天南追剧追得正兴奋,听到电话响,按了静音,抓起电话时视线还盯着荧幕:“喂,你好!”
“天南,是我,你别说话,听我说好吗?我……我挺喜欢你的,以前一直想跟你说,拖到现在,挺后悔的,我怕自己再不说,将来就再也没机会了,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接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胡永城急速说着,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大,“还有,你要对自己好点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我没什么用,帮不了你太多,但我一定尽力……”声音嘶哑,渐渐低沉,直到再也听不见。
“嗯,我知道了。”天南带着哽咽,笑着回答,“谢谢你啊,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可要记得随传随到哦,我一定会好好奴役你的。”
“嗯,再见。”
天南放下电话,拿起抱枕蒙在脸上,抹去眼眶里溢出的泪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既感动于胡永城的表白,又有些心疼缘分的错过,她知道胡永城打这个电话不是要求一个答案,只是在跟过去告别,但就是觉得很温暖,虽然遗憾,却不必去弥补什么,错过了就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