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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 / 1)

当第三次把水果递到大儿子面前,儿子连眼珠都不动一下,天南觉得不对劲了,儿子虽然懒,但从没懒得不想吃。

“儿子,你这是被妈妈打击得要绝食减肥了?”天南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抱起儿子,摸了摸他的头和手脚,温度正常。

“来,给妈妈个面子,尝尝看!这里面加了酸奶,甜甜的,酸酸的,张嘴,啊!”天南把勺子递到儿子嘴边,只换来儿子淡定的一瞥。

想了想,把儿子放下,蹲在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儿子,你是项东,没错吧?”没等到回答,抓住儿子的小肩膀晃了晃,“不理我,说,你到底是谁?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弟弟吃着自己的那一份水果,瞄了一眼在旁边发神经的妈妈,淡定无视。

天南不肯罢休,找出体温计,给哥哥量了量体温,没什么大问题,纳闷道:“怎么回事?送上门的都不吃?难道真的被外星人附身了?”

等午饭后没多久,哥哥把吃的都吐了出来,天南束手无策了,把弟弟托付给对面薛阿姨照顾,抱起哥哥就冲向了医院。

“可能是小儿手足口。”医生检查后,很快给出了诊断。

“严重吗?需要住院打针吗?”天南试图冷静下来,急迫的语气却暴露出她内心的焦虑。

“先住院隔离观察下吧。”

天南点了点头,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赶紧给薛阿姨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注意一下弟弟,如果有什么症状,马上通知自己;又拨通少芳的手机,让她晚上去自己家哄弟弟睡觉。

等办好住院手续,回到病房,看到哥哥一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眼巴巴地望向门口,看到妈妈进来了,眼里的恐慌才慢慢淡去。

护士正在一旁准备药水,看到天南过来,让她抱下孩子,准备扎针。哥哥看到针头,身体抖了一下,把脸藏在妈妈的怀里,一动不动,等针头扎了进去,立即红了眼眶,小声和天南嘟囔:“妈妈,疼。”

天南拍打他的背,轻轻地说着话安抚他,哥哥安静了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弟弟不打针啊?”

“弟弟不用打针。”天南告诉他。

“打,打针,不生病。”儿子学着天南的口气,提醒道。

天南看到儿子焦急的小表情,有些想笑,知道哥哥是个事儿妈,你要不和他解释清楚,他会一直操心。

两个儿子身体一直很健康,之前去打针,也多是打预防针,在儿子们的概念里,没病要打针,防止生病,但却不理解为什么都已经生病了,还要打针。

天南耐心给哥哥解释,不知道他听懂了没,只看到他眉头纠结着,想了半天,抬头问道:“我生病了?”

“嗯。”

母子俩说了半天话,多是天南自问自答,哥哥不像弟弟智力早熟,每天只忙着两样事:吃和说话,说别人听不懂的话。弟弟心智成熟些,爱思考,爱提问,虽然话说得乱七八糟,表达不清,但有时你灵光一现,真的搞懂了他的问题,常常会觉得很新奇。

慢慢的,哥哥说累了,头歪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呼吸声那么轻,重量也是小小的,可是压在天南怀里,却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天南最怕孩子生病,生病了,旁边没个人商量、依靠,总是会不住地胡思乱想,之前一次儿子发热,吓得天南半夜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往医院跑,等知道是长牙发热,被医生笑话是大惊小怪,可是,天南不得不大惊小怪,儿子是她心头的重担,让她不得不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晚上,哥哥手上和嘴边的小疱疹发了出来,天南按护士的指导,用小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涂抹,哥哥难受的摇头躲避,好不容易弄好,出了一身的汗。

天南看着哥哥手上小疱疹出的部位,又一次埋怨自己的粗心,前一天晚上,天南就看见哥哥手上长了几个小红点,以为是天气热,皮肤发红,就没有在意。

哥哥难受得老是想挠,天南没办法,用纱布把孩子的手包了起来,看他焦躁的表情动作,一阵阵揪心;等到第二天下午,症状严重了,看着哥哥出冷汗,肢体抖动,连睁眼说话都没力气,又多希望他能起来动动,和自己说声疼。

天南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看着儿子,看到儿子痛苦的又一次抖动了下身体,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倾泻了出来,捂着嘴巴,怕哭声露了出来,吓到儿子。

之前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坚强,此刻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天南脑子里就转了一个念头:去他的坚强!我是孩子的妈妈,孩子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坚强?我为什么不能大哭?

可是当护士进来,提醒医生要和自己商量用药,还要去补交住院费时,天南只能再一次收起眼泪,重新振作,不舍得离开儿子,在无数次的回头中慢慢走出病房。

决定生下孩子时,天南做了很多准备,也设想了很多情况,可是没有人告诉自己,连哭这小小的权利,自己都不能拥有。做了单亲妈妈,会牺牲很多,但孩子生病,做妈妈的却不能放肆大哭这件事,让天南崩溃了。

天南一路浑浑噩噩地去补交住院费,经过前台时被叫住,抬头打量来人,半天调动自己迟钝的大脑,想起来这人是谭编辑的老公邓均,看他喜气洋洋的,嘴角眉梢的笑止都止不住,“项天南,我做爸爸了,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天南反应过来,想要笑着恭喜他,却哭道:“恭喜你,你,你女儿一定很可爱吧?”天南一边哭,一边把恭喜说完。

邓均被天南搞得哭笑不得:“谢谢你这么激动啊!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天南抽泣着摇了摇头:“我不太方便。”

“怎么了?”邓均看天南表情不对。

天南努力控制起伏的情绪:“儿子手足口病,我怕传染,不和你多聊了,恭喜你啊,再见!”

天南急匆匆挥别邓均,怕自己再多呆一会会崩溃,别人的幸福太美好,此刻却刺痛了天南的心。

回到病房,看到护士正用棉签涂抹儿子的口腔四周,可能是很不舒服,他难得睁开眼盯着护士瞧,天南赶紧上前挤到儿子的视线中,笑着给他做了个鬼脸,而他的反应是呆呆的,像是看着陌生人。

“宝贝儿,是妈妈呀!快好了,妈妈很快就带你回家!”天南含着泪安慰他。

可能是听懂了妈妈的话,哥哥眼睛迟钝地转动了下,动了动嘴,小声说道:“带我回家!”

天南一瞬间情绪失控,上前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对,哥哥,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从这一句话开始,哥哥慢慢好转,睁眼的时候多了,难受时会哭着喊“回家”,天南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从儿子一声声的“回家”中汲取动力。

住院第五天,儿子恢复情况良好,中午,天南喂儿子吃饭,儿子想努力配合,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吞咽了几次,疼得浑身直抽抽,眼泪汪汪看着面前的饭,陷入了无限愁苦。

天南一口一口地哄着他,终于把一小撮粥吃完,母子俩累得满头大汗。亲了儿子一口,起身收拾碗筷,抬头就看见陈思宇站在病房门口,静静看着自己,眼睛幽深。

天南愣了下,过了会儿笑道:“站在那边干嘛?进来吧。”又低头对儿子说:“哥哥,看看谁来了?陈叔叔,你还记不记得?”

过了这么久,再一次见面,天南好像忘记了彼此间的尴尬,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问候,那些臆想中的不知所措不曾出现,有的只是好久不见的朋友,再次相见的淡然如水。

“我去看谭新学姐,听邓均说你带孩子住院,不放心,过来看看。”陈思宇低声解释着,不知怎的,声音有些沙哑。

“哦,我刚还纳闷,你怎么会来的?原来如此啊!听说是个女儿,可爱吗?”天南笑着打听。

陈思宇似乎是被天南的笑闪花了眼,咳嗽了下,回道:“可爱!”说完,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又补充道,“很可爱,黑得很可爱!”

“黑得很可爱?”天南觉得这说法有些新鲜,纳闷道。

“哈哈哈……”似乎是憋了很久,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陈思宇大声笑了起来,笑够了看天南等着答案,努力忍着笑,“你是没看到他们那小姑娘,你要看到了,恐怕唯一的印象就是黑。说实话,我真没注意孩子长什么样!”

“啊,真有那么黑?会不会是刚生下来的原因,过几天没准就白回来呢?”

陈思宇摇了摇头:“不一样的,刚开始谭新学姐他们也以为会慢慢变白,结果这几天长开了发现孩子是天生的很黑,所以呀,他们现在在互相埋怨,学姐抱怨邓均,怀孕时,为了健康,让她吃了太多黑色的食物;邓均则说她怀孕时老是不听劝,工作时怕没精力,喝了太多的黑咖啡,搞得女儿现在跟黑咖啡一个色。”

天南想象那个场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唉,不知小姑娘长大了该埋怨谁?”转念一想,又补充道:“黑里俏也挺流行的,打扮好了会很时髦的。”

“可是落差感会很大啊,我们男人想象中的宝贝女儿应该是小小的,软软的,白白嫩嫩的,微笑时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嘴角再露出米粒大小的酒窝,捧在手心很甜蜜。可是现在你想象一下那幅场景……”

陈思宇一贯是感性的,天南听他形容自己的感觉,会心一笑,和心思细腻的男人相处会让人觉得放松愉悦,他们对生活,对身边的人事都充满感性的认知,体察入微间富于情趣,时刻能给你带来新奇的体验;他们也乐于表达自己,会时时刻刻分享自己的感受,与之相处,你不需要玩猜心游戏,没有犹疑不决,没有战战兢兢。

天南笑看陈思宇,听他描述着自己想象中的场景,正兴味十足,他突然停了下来,深深看着天南不语。

“怎么了?”

陈思宇吸了口气,看着天南,认真说道:“天南,我一直想说,从刚进来时就想告诉你,我真想你,我真想你们……”

天南低下了头,眼眶有些潮湿,半晌低声回道:“孩子们一直很想你,我也是……”

天南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听陈思宇认真诉说自己的思念,让她也产生了一股冲动,这股冲动似洪流,刹那间冲垮自己的心防,几年来压抑的情感在一瞬间迸发,让她不自觉说出了自己的感受,说完有些后悔,但又有些痛快。

天南感觉随着自己这句话的说出,有些东西在悄声溜走,当陈思宇激动地站起来抱住她时,她试图抓住什么,但徒劳无功,只能怔怔站住。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真实感受,我等这句话等很久了。你一直压抑着自己,让人望而却步,我差点都要放弃了,你知道吗?”陈思宇宣泄着自己的感情,紧紧抱着天南。

天南心里乱乱的,过了很久才听清他在说什么,任他抱着自己,脑袋乱哄哄的……

冷静了半天,推开陈思宇,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陈思宇,我今年31了,带着两个孩子,你都想好了?你确定是我?”

“你担心的我都知道,不过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我结过婚,有过妻子女儿,离过婚,清楚知道现在自己要什么。”

“那我们就说好了。”天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想出这句话。

“好,我们说好了。”陈思宇听到天南的回答,表情是感觉有些好笑,但还是控制住表情,没有笑出来,“天南,要是咱们将来老了,回忆是怎么表白定情的,一定会后悔的,太不浪漫了,我们应该说点什么,别浪费这一刻。”

天南被“将来老了”几个字感动,她也曾经想象过自己的“将来老了”,那里面有的是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很快就不见了。现在,自己在别人的“将来老了”中出现,这种缠|绵的意味让她忐忑中带着一丝丝期许,也许,这真的会是自己的“将来老了”……

“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天南犹豫了下,又加了句,“是奔着结婚去的?”

陈思宇努力忍着笑回答:“嗯,是奔着结婚去的。不过,你想要的浪漫不会是让我今天就求婚吧?那好吧!”

“不,不是!不用那么急,怎么着也得先处处看,循序渐进什么的……”天南着急解释着,看到他促狭的笑,反应过来是和自己开玩笑,想到自己刚刚的语无伦次,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看着陈思宇的笑容,天南告诉自己,和曾经的坚持告别,没什么好后悔的,只要没打算孤独终老,有陈思宇这样的男人陪伴度过漫长岁月,似乎也很好,只是心里仍有些淡淡的遗憾,遗憾曾经的坚持终究不能是自己的唯一,人生终究不能“若只如初见”,时光易老,人心易变。

有了陈思宇的帮助,接下来的住院时间很快就熬过去,天南只需要陪在儿子身边,陪他哭,陪他笑,其他麻烦事有人接手,有人共同承担,如果说这就是接下来的生活,天南觉得也很值得期待。

两天后,哥哥出院,这场病似乎让儿子元气大伤,回家后整个人都钝钝的,感觉连自家的家都不认识了,看着自己的弟弟怔怔发呆。

弟弟好多天没见到妈妈和哥哥,仍表现得很淡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这几天都是薛阿姨和少芳轮流照顾,轮到少芳带他时,少芳为了省事,热情奉献了自己收藏的全套初音娃娃。

可能是难得见到如此女性化的玩具,弟弟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看他在那边拆拆装装,摆出各种方队,起初还很担心小儿子的兴趣爱好,如今看他摆的是经典的战争队列,还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天南松了口气。

这几天没回家,听说小儿子迷上了娃娃玩具,抓着少芳心爱的FR娃娃不放,用少芳的话说“给FR娃娃编了无数的辫子,换了无数种发型,玩得比我都专业,要不是实在担心他把我花大钱买的娃娃头发给整秃了,用一套初音娃娃交换,估计头发真剩不了两根儿”。

把大儿子放到弟弟的对面,让他们俩一起玩,起初还相安无事,没一会儿,弟弟可能是觉得哥哥呆呆的,在一边碍手碍脚的,颇为嫌弃地夺走哥哥手上的娃娃,推了他一下,用和薛阿姨学的上海话来了句:“侬缺兮!”

哥哥被弟弟吓着了,也吓醒了,终于恢复了活力,眼泪一个狂飙,扯开嗓子哭道:“妈妈!弟弟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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