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早早来到驿馆等候瓦硕。瓦硕穿着素服,只带了丫鬟及巴尔斯、图克两个护卫。书生则让董泰和王海二人随同。
瓦硕说:“段大人,我第一次来到京城,想好好玩玩,这几天我们可否不谈国事?”
书生道:“再好不过。”
瓦硕先去寺庙,上佛烧香,再去野外,游山玩水。她才十六岁,女孩的天真烂漫显露无疑。书生心道,女孩本就该这么快乐自在,责任越大,不过是绑在她们身上的枷锁越大。书生想到一个人,玉婉,她又何尝不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可现在的她被牢牢关在政治牢笼里。
瓦硕问:“段大人在想什么?”
书生笑了笑,说:“没想什么。”
瓦硕说:“这里地势平坦,我们来赛马?”
书生说:“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瓦硕却已策马狂奔,书生只得追去。
只见瓦硕在马上左躲右藏,身形极为灵活。
少顷,瓦硕停住马匹,待书生近了,问:“我的马术怎样?”
书生说:“行动自如,如履平地。”
瓦硕说:“骑马是我们鞑靼最重要的本领,你们大明最重要的本领是什么?”
书生倒被问住了,大明最重要的本领是什么呢,若说读书,可那么多没读书的人照样生活得好好的,若不是读书,那么又想不到其它的了。
瓦硕问:“段大人也有答不出来的问题?”
书生傻笑,答不出时他总是傻笑。
瓦硕问:“你笑什么?”
书生说:“依我看啊,大明最重要的本领是成婚。”
瓦硕诧异道:“成婚?”
书生说:“对啊,男人嘛都想找好女人,最好多找好女人,女人呢,则想嫁个好男人,最好还是个帅气富有专一有本事的好男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更重要的本领。”
瓦硕问:“段大人这项本领如何?”
书生笑道:“马马虎虎吧!”
哪是马马虎虎,分明是一团混乱!
瓦硕驾马拦在书生身前,盯着书生问:“我美吗?”
书生望向他处,说:“美。”
瓦硕冷笑一声,说:“你不敢看我?”
书生木讷地笑了,说:“公主,我很好色,你信吗?”
瓦硕道:“信,你既好色,又说我美,为什么不看我?你怕我?”
书生轻笑道:“在这世上我只怕三样东西。”
瓦硕问:“哪三样?”
书生道:“怕天怕地怕她。”
瓦硕问:“她是谁?”
书生道:“一个敢打我的女子!”
瓦硕坏笑着说:“我也敢打你,我还敢杀你!”
书生道:“她打我是因为在乎我。”
瓦硕不悦地哼一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看我?”
书生扭头看着瓦硕,说:“我看你了。”
瓦硕问:“好看吗?”
书生说:“好看。”
瓦硕问:“你想一直看吗?”
书生说:“不知道。”
瓦硕问:“什么叫不知道?”
书生说:“我承认,我在感情上很贪婪,但贪婪也是有度的,绝不是见到任何不错的女子都喜欢,所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书生不与瓦硕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调转马身,自顾回城。
瓦硕心中不快,呐喊道,段世昌,我不会放过你的!
次日,瓦硕在街上游玩,瓦硕在一个摊铺上挑选了一些首饰,说:“你们大明的女人都很喜欢这些东西?”
书生点头道:“对,能让她们更美丽,更自信!”
碰巧玉婉和盈盈也来这条街上买东西。
盈盈望见书生,吆喝道:“哟,段大人也在啊!”一瞧书生身旁的瓦硕,恨书生一眼,骂道:“无耻!”又瞪着书生凶道:“我看你皮又痒了!”
书生的身子有点哆嗦。
瓦硕问:“段大人,这人是谁啊,好像很恨你!”
书生还未回答,盈盈厌烦地说:“要你管啊!”盈盈早听说这几日书生带着瓦硕四处游玩,憋了一肚子野醋,正愁气没处撒呢!谁敢说她不是故意来撞见他们的吗?
瓦硕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回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盈盈说:“我怎么不讲理了啊,这是我们和他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瓦硕说:“我又没说和我有关系,我只是问问。”
盈盈说:“既然和你没关系,你凭什么问!”
瓦硕说:“我问了又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盈盈说:“我管你是谁,反正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两女子就这么当街吵了起来。
瓦硕指着盈盈,强硬地对书生说:“你告诉她,我是谁!”
盈盈也不服气地指着瓦硕,对书生说:“你告诉她,我是谁!”
书生满脸为难,只得拱手哀求:“我说两位姑奶奶,你们就别吵了!”
瓦硕说:“是她对本公主无理在先!”
盈盈道:“是她先管本小姐的闲事!”
瓦硕说:“怎么,想打架,臭丫头?”
盈盈道:“打就打,谁怕你一个野公主!”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剑拔弩张!
书生示意玉婉拉住盈盈,自己则向瓦硕示意摊上的首饰,劝道:“公主,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你继续选!”
瓦硕冲盈盈说:“好,我就看在段大人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盈盈气道:“什么,你说我是小——”
盈盈的“人”字还没说出,书生赶紧上前捂住盈盈的嘴,拉至一旁。
盈盈推开书生,训道:“你干什么?”
书生请求道:“我的大小姐,你就别让我为难了!”
盈盈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你分明就是护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书生无奈,对玉婉说:“徐姑娘,你和盈盈先走吧!”
玉婉点点头,挽住盈盈的胳臂,说:“妹妹,我们走。”
盈盈恨着书生,说:“我不想再和你说一句话!”气努努地走了。
望着盈盈愤恨离去的背影,书生心中酸楚,自己和盈盈之间总是磕磕碰碰的,不知何时才能平平顺顺!却只能强作笑颜地回到瓦硕身边。
瓦硕说:“段大人和那两个女子关系不一般吧!”
书生点头道:“同甘共苦过!”
瓦硕说:“同甘共苦,呵,说来轻松,做起来却很难,难怪你宁愿得罪她不得罪我!”
书生说:“你是鞑靼公主,我哪敢得罪!”
瓦硕冷笑道:“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吧!”
书生问:“什么意思?”
瓦硕说:“你段大人得罪我的地方还少吗?可你刚刚之所以选择让她受委屈,绝不是怕得罪我,而是更信任她而已!”
书生说:“算是吧!”
瓦硕说:“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你唯一怕的那个人,哼,要是在鞑靼谁敢像她这样对我说话,我不狠狠打她几个耳光才怪!”
书生说:“幸好你没有真去打她。”
瓦硕说:“怎么,你以为我在大明我就怕她?”
书生说:“你不怕她,是你根本就打不过她!”
瓦硕争强好胜,内心极为不服,不屑地说:“我从小御马习武,会打不过她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大明女子,只怕打得她哭爹喊娘,打得段大人心疼万分!”
书生只笑,不多辩解!
玉婉和盈盈回到徐府,盈盈还在生书生的气,玉婉劝道:“妹妹,两个小孩打架,一方的大人去了,如果这个大人把对方的小孩一顿打,你觉得这大人怎样?”
盈盈说:“可恶至极,小孩打架,他动什么手。”
玉婉说:“你说得对,有风度的大人都会劝诫自己的小孩,刚刚你和瓦硕公主就像两个小孩打架,你希望他为你出气,可他选择了劝诫你,其实这也是一种护!”
盈盈气消了几分,嘴上却说:“我才不需要他护我!”又说:“如果他敢和那个野公主苟且,我绝对一剑杀了他!”
玉婉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会和他绝交!”
如果真是那样,他与花间浪子有什么分别?
这日,世宗在御花园设宴款待瓦硕等鞑靼使臣,商议两国边境和事。
世宗问:“瓦硕公主水土不服可曾康复?”
瓦硕说:“谢大明圣上挂念,已经好了。”
世宗问:“那么两国边境之事公主怎么看?”
瓦硕说:“鞑靼与大明相邻,为了百姓安宁,鞑靼愿与大明和睦相处,通商往来。”
世宗去了一块心病,说:“好,我大明也愿与鞑靼和睦相处,通商往来。”
群臣皆是喜悦,唯严派心中不快。
瓦硕说:“不过瓦硕有一条件,听闻大明圣上英明圣德,一定会满足瓦硕的条件!”
世宗最喜听人说他好话,喜滋滋地问:“什么条件?”
瓦硕说:“我要大明圣上赐我一样东西!”
世宗问:“什么东西?”
瓦硕说:“一个人。”
世宗疑惑:“谁?”
瓦硕说:“段——世——昌!”
瓦硕的口气很坚决,这正是她对付书生的手段。你段世昌身在大明是我鞑靼的隐患,如果你段世昌身在鞑靼呢?就算你不为我鞑靼出谋划策,只做个闲人,但至少大明少了一个能人,这与我鞑靼多一个能人效果是一样的。
这是瓦硕的政治手段,也是她的情意所在。不然为什么这几****要让书生带着她四处游玩,就是为了培养感情。可惜书生不为她所动,自己却情意愈深。
但不管怎样,我非要将你带回鞑靼。
众人均是一惊,纷纷望向书生,书生满脸尴尬。
书生可是世宗的一块宝,世宗又是疑惑又是犯难,说:“公主要我段爱卿做啥?”
瓦硕说:“段大人相貌堂堂,才气迷人,我要招他为鞑靼驸马!”瓦硕脸色绯红,但毫不畏惧,也是直爽,边说还边深情地望了书生一眼。
群臣更是吃惊,吃惊瓦硕要招书生做驸马,更吃惊瓦硕一个女子竟这么大胆直白地提了出来。
严氏父子、徐阶和书生均明白了瓦硕的用意,无论这喜欢是真是假,她最大的意图是要让书生脱离大明朝政。
这突然袭来的难题让书生不禁用手指轻敲桌面,细思对策。
到底严嵩和学士如何对待瓦硕逼亲之事,世宗如何决策,书生是去还是不去,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