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道:“第一件事,摸清百晓生门所在天目山四周地形,我去过一次百晓生门,但很抱歉,当时我还没怀疑到高胜,来去匆匆,没多加留意。所以我们首先派人前去秘密打探地形。”
逸空道长道:“不熟地利,我们很容易身陷囹圄。该派何人前去打探?”
书生道:“武当、少林、丐帮、峨眉四大门派各派两个精明的弟子前去打探。”
邢帮主问:“何为精明?”
书生道:“武功不一定高,但头脑一定要灵、变通快,举个例子吧,我觉得峨眉派刚刚那个骂我的小师父就很合适!”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瞅着了仪看。
了仪一阵难堪,不服地说:“你这是公报私仇!”
书生轻轻笑了,并不否认,而是直白地说:“的确有这个意思!”
其实就算他否认又如何,别人还是会这么想,与其那样,还不如承认了!
万和师太随即吩咐道:“了玉、了仪,我们峨眉就派你二人去!”
了玉答道:“是,师父!”
了仪噘着嘴说:“哦!”又喃喃地说:“师父,弟子不怕死!”
了仪这话哪是说给万和听的,分别是在跟书生抬杠。
书生笑了。
万和落了个哭笑不得。
武当、少林和丐帮随即各挑出两个精明的弟子,八人站在殿堂中央。
书生安排道:“明日一早你们两两一起,伪装前行,快马赶至浙江临安,分头查探地形,待我们到临安后速来与我们汇合。记住,探路,不光要用脚,也要用嘴;观地形,不光要用眼,也要用心!”
七人规规矩矩应道:“是!”
独了仪附和道:“知道啦!”
尔后八人退回到各自的掌门身后。
书生道:“第二件事是选择一个临时的武林盟主,不然,我们这数千人之众,各门派自由行事,恐力散劲弱。”
佟帮主立马揶揄道:“段大人既然这么说,这盟主之位该由段大人出任!”
书生笑道:“你高看我的志向了,我无意这盟主之位!”
佟帮主讥讽道:“段大人这谦虚好像有点假!”
逸空道长向书生说:“段大人,论文韬武略,在座众人中你最能胜任,希望你不要推辞!”
荣慧大师也说:“阿弥陀佛,能者多劳,望段大人以武林苍生为重!”
书生只摇头笑了笑,坐回位置。
书生清楚,尽管这只是一个临时的武林盟主,却也意味着江湖的最高荣誉。有本事的人很多,可以展示他们本事的机会却很少,如果把这放在武林大会上,各门各派的掌门一定拼得你死我活。自己初入江湖,真当了盟主,众人必定面不服心也不服,如何统领,又如何御敌。何况,书生素来没有权力欲望,对此毫无兴趣。
见书生真无意盟主之位,邢帮主举荐道:“我看还是荣慧大师暂代武林盟主之位吧,论武功论德行论智谋,大师都可胜任!”
许多人附和道:“好!”
荣慧大师谦虚地说:“阿弥陀佛,老衲觉得逸空道长更为合适!”
也有不少人点头,逸空大师当然不差。
逸空道长谦虚地说:“大师抬举贫道了!”
他们表面上谦虚,其实都相当,这不仅意味着他们的江湖地位,更意味着他们所在门派的江湖地位。
佟掌门嚷道:“我看就依江湖规矩,比武论高低!”
武林人士最喜欢比武、看比武,纷纷附和道:“好,比武!”
书生当即制止道:“不可,倘若比武,是大师和道长比还是各派掌门都比呢?如果只是大师和道长比,其它掌门不服,如果各门派都比,大家都伤了元气,怎么去对付倭寇,还望诸位英雄以大局为重,一时名望为轻!”
邢帮主道:“段大人言之以理,但不如此如何能推出一个大家心服口服的盟主?”
武林中最能让人服的是武功,至于德行,谁都可以粉饰伪装,谁都可以做得很好!
书生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建议,此番事态紧急,关系江湖安危,我们既聚到武当,当推逸空道长为首,若他日我们聚到少林或别的帮派,也当推那派掌门为首。”
书生如此是淡化了武艺与名望,只以东道主为论。
众人都觉有理,纷纷点头。
荣慧大师道:“道长,段大人说得在理,你就别推却了!”
逸空道长故作为难,道:“这——”
其余掌门都说:“请道长统领群雄,解除武林危机!”
逸空道长略作犹豫,“不得已”地说:“好吧,既然诸位聚到武当,贫道就不自量力地来挑这个责任!”
临时武林盟主的事好歹定下了。
书生道:“道长,我还有一个建议。”
逸空道长说:“大人请讲。”
书生道:“这千斤重担压在道长一人身上,的确太重,我认为可再选取几位武林人物共同商议,既免除了人多意见杂的纷争,也能帮道长出谋划策!”
逸空赞成道:“所言甚是!”又为难地问:“可是如何选取?”
书生轻笑道:“我知道这选谁不选谁,你们都极为为难,这样吧,我来当罪人,我提议四个人,少林荣慧大师、丐帮邢帮主、峨眉万和师太,还有在下,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少林、丐帮和峨眉在江湖的地位都不可撼动,三个掌门武艺高强,入选无可厚非,而书生是朝廷大员,专程赶来武当相助武林,又武功卓群,足智多谋,是该入选。
只佟帮主恶语讥讽道:“段大人这回倒急着毛遂自荐了!”
书生淡笑道:“我说你是小人你真是个小人,这盟主之位,我自知当不了,所以不当,这出谋划策,我自知能做,我为什么不能推自己呢!”
佟帮主哪里说得过书生,不过是自寻羞辱,羞恼得不再言语。
作为盟主的逸空道长宣布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诸位先回去休息吧!段大人、大师、邢帮主、师太,我们再做商议如何?”
书生、荣慧大师、邢帮主和万和师太四人都点头同意。
其余人知趣地散去。
盈盈急着要走,书生知她要去陪总镖头,喊道:“盈盈,你等等!”
盈盈疑惑地问:“怎么了?”
书生说:“你去哪里把玉婉和方静带着。”
盈盈当即明悟过来,书生是让盈盈保护玉婉和方静的安危,哎,人长漂亮了就是麻烦!盈盈哦一声,又嘿嘿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而后带着玉婉和方静随总镖头出门而去。
众人离去,殿中只剩下书生、逸空道长、荣慧大师、邢帮主和万和师太五人。
书生道:“诸位前辈,我刚刚有话没敢说!”
逸空道长急问:“是什么话?”
书生道:“此番绝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高胜不是无谋之辈,他既敢约我们决战,一定做足了准备,他意在将我们整锅端了,我们去找他,我们在明,他在暗,且是以逸待劳!”
听闻书生这话,几人都有了担忧之色。
邢帮主思索道:“若我们不去找他呢?”
书生道:“这数千人之众不可能一直聚在这里,迟早会分散,那样他又可以逐个击破!”
万和师太不解地问:“那么他为何要急急与我们决战?”
书生道:“如果我没猜错,想必是南方倭寇在战场上被动,高胜若此举得胜,就征服了武林,他可以迅速组建另一只强兵支援倭寇!”
荣慧大师叹道:“阿弥陀佛,看来这一战不只事关武林安危,还关系到天下安危!”
书生深沉地点了点头。
逸空道长说:“段大人刚刚是怕人多口杂,传了出去,江湖本就人心不齐、自由散漫,那时更是难以约束!”
书生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只敢给你们几位讲,我们切不能轻敌!”
逸空道长说:“江湖浩劫,万万不可草率!我们该如何应敌?”
书生道:“具体的应敌之策待到了浙江知晓了地形再做定夺!”逸空道长等四人都点头。
逸空道长说:“若非大人相助,我等实在是无谋无策!”
书生道:“道长言重,群雄要人引领,战略要人谋划,胆子要人分担,如此才能战无不胜。”又感慨道:“我不认为这只是一场武林比试,根本就是一场国家战役!我段世昌替天下苍生谢过四位前辈!”书生说着向四人躬身抱拳行礼。
逸空道长扶起书生,道:“大人如此胸怀,我等岂能落后!”
荣慧大师叹道:“文韬武略,天下己任,大明百姓有福了,阿弥陀佛!”
辞别逸空道长等人,书生径直寻到总镖头房间,果然见三个女子都在。稍微叙谈了一番,书生领着盈盈、玉婉和方静赶往自己住处。
一入书生屋中,盈盈就央求道:“相公,现在可以把画还给我了呗!”
书生将两幅画都塞给盈盈,笑着说:“留作纪念吧!”
盈盈撇撇嘴,道:“我才不上当,免得下次你再拿出来说事,丢死人!”
盈盈将两幅画撕了个粉粹,拍拍手,道:“好了,没了!”又说:“原来高胜才是幕后主使,亏我还一直把他当好人看,真阴险!”
书生道:“也许处于他的立场,他并不觉得自己坏,反而看我很可恶!阴险与聪明就是一面镜子,没有绝对的,胜了就是聪明,输了就是阴险,虽然我们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但事实上很多事都在以成败论英雄,因为成了可以尽情美化,败了却只能由人诟病!”
盈盈糊涂地说:“不懂!”
书生说:“不懂好!灵儿那时阻止你嫁给我,既不是恨你刺我那一剑,也不是怕你过来抢她的宠爱,而是她和高胜约定好了,她不让你嫁给我,高胜不杀我。灵儿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对兄妹,哥哥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妹妹喜欢上一个男子,妹妹喜欢的这个男子偏偏喜欢上了哥哥看中的那个女子,因此这男子拒绝了妹妹,哥哥娶了女子后,妹妹心中对女子还是充满怨恨,百般欺凌折磨女子,也就是她的嫂嫂。灵儿问我,相公,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听了很让人寒心吗?其实灵儿是反过来讲的,该是哥哥喜欢的这个女子看重了妹妹喜欢的男子,因此这女子拒绝了哥哥,妹妹嫁给男子后,哥哥对男子还充满怨恨,百般想杀害这个男子,也就是他的妹夫。我当时没多想,后来想通了,由此断定了他们的兄妹关系。玉婉,其实灵儿的聪明不亚于你,只是她不作表露,这正是她最聪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