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浅浅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大家都知道,万岩松是从高塔上自己跳下来的,为了在掉下来的时候不至于落到垫子上,他还用力往远跳,可以看出有一个加速的动作,加上他之前曾经疯狂去撞车,这一切都说明万岩松是自杀。甚至想想他劫持那名准新娘时的情况,也都像是在往死里逼自己。
结论似乎很明显,可是,当洛浅浅,这样问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因为他们心中也和洛浅浅一样,有着共同的疑问。
“他好像内心很矛盾,不是吗?”洛浅浅继续说道。
“闹心!那种人内心阴暗,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洪紫轻用力甩甩头,似乎有些不耐烦,手指在蓝草上切来切去,冷冷道:“死了才好!”
“浅浅,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佟暂很认真地思索着,他明白洛浅浅的心事。
“很多迹象表明万岩松似乎并不想死……”洛浅浅说道:“比如,他抢了剪刀扎伤自己,却又害怕地把剪刀扔掉;他在街上曾恐惧叫嚷、祈求不要杀他;还有他爬到最高的塔顶却不跳,好像很害怕,又往下爬。他下来的时候看上去极其小心,紧紧地攀着,就好像特别担心会失足落下似的。只是一到了低处才又义无反顾,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觉得他在塔上的整个表现,就好像他在高处的时候,就不想死,而一到了低处,就又想死了。”
“这说明什么呢?”洪紫轻问道。
“说明他的内心很矛盾,不是吗?”洛浅浅道。
“这不奇怪呀,大多数人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都会在内心挣扎。谁会随便想死呢?”洪紫轻说道。
“但是……”洛浅浅摇摇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觉得,他寻死并不是出于本意?”佟暂说道。
“这也不奇怪,每个人自杀肯定都是因为各种化解不了的原因呀!”洪紫轻说道。
“呃……好像不是这样,我是说他自己其实并不想死,也没有那些化解不了的事,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死的想法!”
“什么意思?”洪紫轻一脸愕然,“他不想死,怎么还会有去死的想法?”
“这个……或许那个想死的想法,来自其他人的控制?”洛浅浅迟疑道。
“这怎么可能?他自己不愿意的事,别人又怎么可能控制?无论别人用什么方法,最终一定是他自己做了决定。就像很多影片中鬼怪害人,一定是让人恐惧,然后自己出错或者自己心灰意冷,才会自杀啊!”洪紫轻道。
“如果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洛浅浅问道。
“你是说他出现了幻觉?”洪紫轻道。
“或许……但也可能根本没有幻觉,就是不受自己控制。”洛浅浅喃喃道。
“那、那、那……”洪紫轻不明所以,一连说了几个那字,却不知道该怎么发问。
“比如眼前这盆蓝草……”洛浅浅道,“假如它自己真的有思想,你让它改变颜色,它就改变,你说它是受自己控制的么?”
“有可能……”洪紫轻沉吟道:“它改变颜色之前已经同意了,如果它不同意,它就不会改变呢?也许浅浅不能让他改变颜色,就是它不同意也说不定。”
“这……到也有可能。说不定蓝草真的有思想。”洛浅浅陷入沉思。
“浅浅,你说的那种可能有道理,紫轻说的也有道理。”佟暂听了半天,并不能区别谁对谁错,他心里明白,洛浅浅分析这些最终目标并不在万岩松,而是念念不忘要弄清楚关于洛林的死因。“要想知道他是不是自愿的,恐怕得弄明白他有没有动机才行。”
“嗯,对,要是找不到自杀的动机却又自杀,一定有问题。”洛浅浅附和道:“只是怎么才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动机呢?”
“你们记不记得我有个朋友在公安,我可以找他问问。”佟暂道。
“哥,你也觉得可以违背一个人的意志控制他人吗?”洪紫轻问道。
“是的,肯定可以,何潇就可以!”佟暂说道。
“对了,好多天没有见到何大哥了,之前我们还说请何大哥催眠江秉呢。”洛浅浅说道。
“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明天我见一见公安的那位朋友,问问万岩松的事,顺便再要一点他们三十年前保存的江秉的血液。然后我约上何潇,我们几个聚一聚。”
“到时别忘了把我也叫上,我得谢谢何医生,前些天若不是他陪我去见秋贺他们,我当时肯定就不知该怎么办了。”洪紫轻也响应道。
“那当然!”佟暂痛快应道。
“紫轻姐,要是萱萱姐想来也一起来呀,我们在一起人多才热闹……”
洛浅浅热情地邀请曹萱,说着话,她的目光却落在洪紫轻的耳根,直勾勾地凝视着。看得洪紫轻有些不自在,她用手在耳根处摸了摸,没觉得什么异样。
“浅浅,怎么了?你把我当帅哥了么,这么盯着看?”洪紫轻玩笑道。
“紫轻姐,这是什么?”洛浅浅没有玩笑的意思,十分认真地往前凑了凑。
“这有什么?”洪紫轻又在耳根摸了摸。
“佟大哥,你看,紫轻姐这里是不是有一些细线?”
洛浅浅和洪紫轻说话的时候,佟暂已经在注意。这时他顺着洛浅浅手指的地方,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洪紫轻左耳垂下方,脸颊一侧,若有若无有一丝淡淡的粉色印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但是一见之下,佟暂心里便是一惊,他立刻明白洛浅浅何以这么敏锐的看到这么不起眼的一道印痕。这道印痕,其形状竟然和前日他们在蓝草和洛林皮肤所见花纹极其相似。
“怎么了?我这里怎么了?哥,有镜子吗,把镜子给我。”洪紫轻注意到佟暂的表情变化,心慌道。
佟暂拉开身后一个小型衣柜的门,门后装着一小块镜子。洪紫轻看到立刻跨到跟前,盯着自己左侧耳垂,变换角度仔细观察。
“没有啊?”观察了好一会儿,洪紫轻茫然自语道。
“紫轻姐,非常非常淡,比我们的血管颜色还要淡,几乎看不到。”洛浅浅在一旁安慰道。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那边光线不强。”佟暂道。
“呜呜……完了,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没有那么严重,很淡很淡的,而且非常细小,就像睡醒之后微小的压痕,比那个还要细小得多。”佟暂也不停地安慰。
“呜呜……怎么会这样?”洪紫轻带着哭音道。
佟暂与洛浅浅互相看看,然后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蓝草。蓝草还是那样翠绿翠绿,柔和、朦胧、梦幻般的,静静地候在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