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暂在公安的朋友叫赵建章,是佟暂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参军,然后转业到公安厅做文职,负责档案管理。
赵建章身材瘦小,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大学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大多数时候都被同学和老师所忽视。
大学四年,和他交流最多的可能就是佟暂了。佟暂满腹心事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是两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沉默寡言形单影只,很多时间都是独处。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是独自默默地坐在教室里。有很多次晚自习,班里只有佟暂和赵建章,两个人各自坐在一边,忙自己的事,互相没有一句交流,也没有干扰。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竟然形成了默契,产生了没有交流的交流,信任与友谊开始生根发芽,慢慢地他们成了对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偶尔,他们也会探讨一些共同关注的话题。佟暂和赵建章都不是很健谈的人,说话便很少拐弯抹角。
多年的生活阅历,彼此都成熟了许多,赵建章稍稍有些发福,也更加沉稳,目光中出现了大学时几乎见不到的自信和坚定,但是他与佟暂交往还是保留着多年前直来直去的性子,双方但有相求,也都是简单明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所以,佟暂见到赵建章的时候,没有寒暄几句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赵建章也真是爽快,对于佟暂的疑问,他是知无不言。
赵建章告诉佟暂,万岩松这个案子,目前还在调查,种种证据表明秋贺和万岩松都是自杀。从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曾经到过他们住所的外人一共只有三个,初步调查,事件发生的时候,除了报案人,其他两个人都不在现场。除了万岩松的房间和客厅非常凌乱,其他房间都很整齐,现场没有发生过打斗。万岩松的房间内有摔碎的灯具,灯具上、地面和客厅摔倒的桌椅上还沾有血迹,经化验都是来自万岩松。分析是万岩松打算像秋贺那样在顶灯上吊自杀,但是由于顶灯掉落,自杀未遂,只是砸破了头,然后仓皇逃走。
佟暂仔细地倾听赵建章讲述案情,其间极少发声打断,待赵建章讲完,佟暂问道:“你觉得万岩松是自杀吗?”
“材料上是这么写的!”赵建章回道。
“不,我是想听你个人的看法。”
赵建章沉吟了好久,咂声道:“怎么说呢,其实我个人的看法根本无足轻重。只不过,我的看法和很多人都不谋而合。除了档案里所记载的,大家普遍还有另外一种看法,只是没有办法去证实。”
“是什么?”
“大家都觉得他们并不想死。”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从他们的电脑、手机、书本上所找到的信息看不到任何他们想要自杀的证据,找不到他们自杀的动机。他们做了很多计划,包括生活、旅游、工作等很多方面,就在案件发生之前的一个小时,他们还在设计工作,并且打印了一份合作协议。可见直到那个时候他们一点死的念头都还没有。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他们有被别人控制的可能吗?”佟暂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赵建章原本悠闲地坐姿突然变得挺直,像是突然被点燃了兴致,两个眼睛放射出异样的火花。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向你请教过的另一个案子?”
“你是说三十年前观星崖集体跳崖案吗?”
“另一个!”
“呃……依天大厦!”
“对,洛林那个案子!”
“记得,你之前也曾问过我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怎么,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有共同点?”
“都是很突然,都是找不到动机。”
“是通过什么方法控制的?有没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想法?”
“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只是猜测。”
“哦……”赵建章点点头若有所思,缓缓道,“假如真的是被害,那么害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佟暂默然沉思,这个问题他和洛浅浅之前就讨论过,洛浅浅提到过洛林去世后丢失了一块玉。如果洛林的死跟那块玉有关,那么秋贺和万岩松是为什么遇害呢?想到这他问道:“秋贺和万岩松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
“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丢失,不过,多么贵重的东西值得费这么大的周折,必须害几条人命呢?”
佟暂又陷入沉默,他觉得赵建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并不全对,重要与否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快要饿死了,可能会因为一个馒头而害人性命。但他没有把心中所想的说出口,因为他觉得,害死洛林和万岩松他们的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馒头那么简单。
“对了,佟暂,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潇的人?”赵建章忽然问道。
“认识啊!何潇怎么了?”佟暂不假思索脱口答道。
“你跟他熟吗?”赵建章不答反问。
“算是比较熟的,你也应该认识他的。”佟暂说道。
“为什么?”
“他和我们曾经是同学,你记不记得,大学一年级,我们班转走一名同学,他就是何潇。”
“哦!原来是他。”赵建章有些意外。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到何潇。”佟暂问道。
“何潇跟这件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赵建章还是不答反问。
“这不可能,虽然他的事我并不是都知道,但是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他肯定不是为了得到某些东西随便害人性命的人。”
“不过……”赵建章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说?”佟暂见赵建章吞吞吐吐不免着急。
“本来他被排除嫌疑了,但是……后来他却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案发现场……”赵建章说道。
“他去那干什么?”佟暂诧异道。
赵建章笑笑:“我怎么知道!”
“难道你们没有盘问吗?”
“肯定要带回局里……”赵建章缓缓道,“不过,他未必肯实话实说。”
“那他是怎么说的?”
赵建章皱皱眉,恼火道:“他说他和死者认识,他来是为了确认发生的事是否是真的。”顿了顿又道,“你信吗?”
显然赵建章对何潇的说辞丝毫不信,不禁赵建章,就连和何潇关系熟好的佟暂也不相信,但是佟暂确实想不通何潇为什么要去那里,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怎么看的?”
赵建章目光虚缈,像是极力思考一件十分费解的事,“真的好奇怪,”赵建章缓缓道,“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拿,独独拎走了一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