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若素莲步款款再次端药进来的时候,阿兕刚将伯婴放在床上躺下,并拧了一条棉手巾给他擦汗。(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咦?怎地不见四表哥?”
“来的时候不知伯婴病着,将军去帮我拿药箱了。”
安若素听了后脸色果然不好看,但须臾便又挂上了笑意,素手轻轻搅动瓷勺,温声道:“阿兕姑娘,药好了,我喂给瑀哥儿吧。”
“安姑娘似乎对伯婴的事情很上心,倒让我这做师父的自惭形愧。”阿兕继续坐在床沿给伯婴擦汗,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安若素听了这话倒也镇定,婉婉笑道:“瑀哥儿是侯府的小公子,哪个儿不疼得紧。”
“但愿吧。”阿兕将棉手巾折好放在案几上,接过了药碗,舀了半勺轻抿一口。正常的药汁,没加任何东西,看来这个安若素还是有点脑子的。
安若素瞧着阿兕抿了一口药汁,嘴角笑的有些得意,来日方长,就不信你能时刻防着!不过安若素并未得意片刻,就被阿兕一句话弄得身体一僵。
“安姑娘的蔻丹倒是艳丽的很,用的是千层红吧。”
安若素扯了扯嘴角,“阿兕姑娘慧眼。”
“这么好看的指甲可得好好打理,万一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多不显好。”
她果然知晓了!安若素低眉道:“是。”
阿兕将药碗和刚刚的那个玉碗搁在一处,“天色将晚,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伯婴还是由我照顾的好。”
“这……不太妥当吧。”安若素知晓顾谨一定也会彻夜照顾伯婴,孤男寡女又有婚约在身,安若素当然不想让阿兕留下来,相反,她觉着该走的应该是阿兕。
“姑娘说笑呢!莫说我现下是伯婴的师父,照顾他是理所应当,日后我可是他的母亲,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他。姑娘以为呢?”蛇打七寸,阿兕又坏心眼的揪住她与顾谨的婚事刺激安若素。其实阿兕并不想这样刺激她,依照阿兕原来的性子对于身边的危险人物都是一刀结果的,只是安若素留着似乎还有些用途,便敲打刺激一番罢了。
安若素面上的笑挂不住了,只觉心腔有一团怒火,却偏偏发泄不得,只欠身一礼,道:“即是如此,若素先行告退。”
还真是沉得住气!阿兕暗暗撇嘴,见安若素掀了帘子正往外间去,又道:“听将军说这几日都是安姑娘在照看伯婴,阿兕这里先行谢过,不过安姑娘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与将军又不是什么正经表亲,日后还是少来这鸣芳院的好。”
就不信你不生气!阿兕心道。果然,安若素转过身来,怒道:“我是奉了姑母的命令才来的,况且瑀哥儿却是招人心疼,我偏爱他几分照顾他又有何不妥?阿兕姑娘说这话未免有些小人之心!”
阿兕嘴角轻扬,一步步走到安若素身边,附在她耳边轻道:“倒不是我小人之心,只是我听说这鸣芳院的女主人不太喜欢姑娘。”
鸣芳院的女主人,那个死了的杜馥芫!安若素闻言有些心慌,面上却不露分毫,强作镇定,“阿兕姑娘的话,若素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阿兕继续幽幽在她耳边说着,“姑娘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姐姐死的有多惨,一个柔弱孕妇居然惹来两伙刺客围杀。”
“两伙?”
“是啊。只可惜我能力有限,让其中一伙人逃了。也不知是谁把她的行踪提前泄漏给那两伙歹人。”阿兕直起身子,声音扬了几分,“要是让我查出来啊——”
“查出什么?”刚巧顾谨回来了。
“要是让我查出有人敢害伯婴,我一定把她剁了给我的小白狼下酒!”阿兕盯着安若素一字一句地说。
安若素面色苍白,身体直接软作一团,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我……我先告辞了。”说罢,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果然是她!阿兕心中有了计较,可是……她把消息泄露给谁了呢?阿兕盯着安若素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顾谨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并不甚在意,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阿兕,“这是姜二公子交给在下的。”
阿兕接过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只见其中包着几副药和零零散散几个大小各异的瓷瓶,还有一卷被卷成圆筒的方布袋。阿兕拿了几个瓷瓶在鼻下嗅了嗅,选了个绘有青松图案的小瓶到了几粒药丸在掌心,又眼神示意顾谨倒杯水,然后方走到床前扶起伯婴,“伯婴乖,这是师父给你配的药,吃下去就好了。”
伯婴很听话的张嘴将药吞了下去,阿兕又将顾谨递过来的水喂给他几口才将他放下。
“这些药一日一副,一天三次熬了端过来,不过不要给伯婴喝,给我看看然后再倒掉。”阿兕指着桌上被线绑在一起的几副药,神色严肃地对顾谨道。
顾谨听了剑眉皱起,“为何?”
“你难道就不奇怪伯婴生病为什么不喝药吗?”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在顾谨的印象里,自己小时候生病就不愿意喝药,然后母亲和嬷嬷追得自己满院子跑给自己喂药。
阿兕被这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直接在他面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我给他喂药他就喝呢!”
顾谨在这话里寻到了蹊跷,“药里有东西,有人要害他!”
“脑子锈的还不是很厉害嘛!”阿兕“欣慰”地瞟他一眼。
顾谨转身就往外走,阿兕忙问:“你往哪儿去?”
“查案。”
“你傻呀,要是能查出来人家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下药啊!”
“知道药里放了什么吗?”顾谨又折了回来。
阿兕指了指那几副药,“过几天就知道了。不过你这当爹的也太不负责任了,把他一个小孩子扔在府里就跑去军营,还几天几夜不回来!你府上人什么德性你不清楚!”
这话就是在暗示他,下药的人就在永安侯府。顾谨闻弦歌而知雅意,“又是他们!”
又?阿兕挑眉,“看来是不止一次啊!顾谨,能不能看好孩子,给句实话,我阿兕又不是养不了一个小娃娃。虽然伯婴和我没有什么血缘,可好歹我从他一出生就把他抱来养,那么多年都平平安安的,怎么一到你这个生父手里就那么多灾啊!”
“这次是我的疏忽,不会再有下次了。”
“最好是这样!”阿兕又似是想到什么,看了看床上睡的正香的伯婴,拖着顾谨去了外间。外间没有人,侍婢都于院外听候差遣,阿兕笑的一脸奸诈,“你的那小表妹对伯婴可真是好啊,要不要我‘病逝’以后你纳了她?”
顾谨一头雾水,“什么表妹?”
“少装傻,就是那个安若素!”
“别胡说!她算什么表妹!”
唔……看来顾谨对安若素没有意思,那就好办了。阿兕道:“既然不是什么表妹,那就以后别让她来了,我不太放心她。”
不放心?这个不放心又两层意思,一是不放心她照顾伯婴,二是不放心她对自己有意。可是阿兕说的是哪个意思?顾谨心下微动,“不放心什么?”
“傻呀!这几天都是可都是她在照顾伯婴,还是奉了陈夫人之命。”阿兕只这般提醒顾谨,小心提防安若素,并未有直接告诉他当年之事。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了,她想不明白安若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认识这些凶徒,更想不出她把杜氏的行踪透露给了谁。
顾谨不知道这些事端,只单纯以为陈氏命安若素暗害儿子,“她们到底是不死心。”
“既然知道了,以后小心就是了。不过……”阿兕揉了揉颞颥,“今天我一来,以后怕是没法再装病了。”
“那就不要在装下去了。”顾谨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伯修先生给你的信。”
阿兕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着“乖乖亲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阿兕赧然,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见的外公?”
肯定是外公亲自吩咐顾谨传信的,要不然他才不会知道信封上的“乖乖”就是她!阿兕一边暗骂外公奸诈,一边拆开信来读。信的内容只有短短八字:燕巢危幕,大厦将倾。
“燕巢危幕,大厦将倾……”阿兕低声念着,“外公跟你说了什么?”
“我并没有见过伯修先生,是易少侠带来了先生的书信,这一封夹在内层里,先生令我转交给你。”顾谨解释说。
“易少侠?哪个易少侠?”不会是易渊吧,阿兕心道。
“桐山易渊。”
“易大哥?”阿兕不解,“他怎么会在这儿,来了没去见我?”
“易少侠说情况紧急,来不及知会姑娘,他要去宁山调派医士和药材,漠北出现大面积疫情,马上就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那他有没有让你传什么消息给我?”
“有一条,他让姑娘听伯修先生的话。”顾谨道,“伯修先生在信里也说要姑娘你听话,先生说,如今大周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姑娘身为姜氏儿女不能守着一方寸土冷眼相看。”
阿兕将手伸过去,“把信给我。”
“阿兕姑娘,我需要你帮我。”顾谨的语气十分郑重,“身为大周的臣子,我不能看着贞和之乱再一次发生!”
“怎么帮?”
“威慑。”
“不怕狗急跳墙?”
“他跳不过去。”
“别忘了,他还有皇帝这个过墙梯。”
“那就找证据,挪开这个助力。”
阿兕饥笑,“我可不敢对赵彦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说的倒轻巧!我愈发奇怪外公信上究竟说了什么让如此忠贞不二的顾大将军转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