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一场强降雨席卷宴山市,几天也不见停。一时间河道骤满,就连公路两旁都灌满了水。
解永昌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势感叹:“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大的雨了。”
老李接话,“是啊,记得那年宴山市发大水,淹死不少人。”
沈蔚蓝在一旁沉默,宴山市发大水那一年她才十几岁,跟奶奶生活在奉氏乡,那年宴山暴雨,奉氏乡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她的学费都是奶奶东拼西凑借来的。
想起那个小脚老太太,沈蔚蓝的心都是柔软的。
“天灾难挡,这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一语成谶。
暴雨连下几天后,一艘从苔州开往宴山的游轮在距离终点码头不足十公里的水域翻覆,经过几天的搜救,仍是有人下落不明,将近两百多人遇难,搜救工作持续进行,人数还在不断上升中。
出事以来,宴山三家殡仪馆接收了这两百多具遗体,宴山殡仪馆作为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接收的人数也是最多。
殡仪馆的七个人,除了平常的遗体接运和化妆,这几天来不眠不休的处理了近一百五十具遗体,被送来的遗体经过处理进行编号,进入冷藏棺或封尸柜保存,等待接下来的法医前来验证身份。
最忙的时候,沈蔚蓝和同事一天接待了十八具遗体,到晚上九点,今天送来的最后一具遗体化妆完毕,沈蔚蓝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幸好她旁边的同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沈姐,你没事吧。”新来的小刘将她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一脸担忧的问。
沈蔚蓝摆摆手,说:“我没事,起的太急了有点头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小刘一屁/股坐在沈蔚蓝旁边,“平常我们殡仪馆七个人,忙的时候还勉强能够应付,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谁知道明天还有多少具遗体要送来,我们接收完正常的遗体,再加上这次沉船事故的遇难者,已经超负荷工作了,再这样下去,迟早都得累垮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这次意/遇难者太多了,其他两家殡仪馆也都是忙的焦头烂额。”沈蔚蓝捧着一杯水,脸色有点苍白。
她想起今天送来的一具女童遗体,应该是这次遇难者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小姑娘梳着两根羊角辫,小小的脸冰冷苍白,虽然经过江水浸泡已经有些发胀,却不难看出这个小姑娘生前很漂亮。
洁面净身的时候,沈蔚蓝甚至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消毒水弄/疼了她的身体,小小的花朵还没来得及开放就凋谢了。
小刘坐在沈蔚蓝旁边,一脸沉重,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说:“沈姐,我有办法了,现在的网络那么发达,我去网上发个帖子,向全社会征求有经验的殓妆师来宴山做志愿者,一定有很多人响应!”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去跟师傅说一下。”沈蔚蓝听了这个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