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金光雷火直往南边来人击去,但见南边来人一道百丈白虹飞出将雷火尽数挡了下来。
此时空中的人都显露了出来,北边是玄真子和易周。南边却是三个,挡在前头的是许飞娘,正是她御剑挡了易周发出的雷火。后头是冷锋和青草两个。
原来青草这妮子虽先一步走,可只顾着玩,走走停停的,倒和后头两人做了一路。
这易周却是丢了玄龟殿,跑去了峨眉山。妙一真人表面是和他同仇敌忾,且腾出了李元化的风雷洞借给易家住着。私底下和玄真子等人说及这易老儿素来自视甚高,和他峨眉若即若离。经此一事,不怕他不为己所用了。倒是暗暗高兴了一回。
玄真子见齐灵云等来求药,久久未归,怕生出了波折,便约了易周一起来查看。这易周见得那青草所用飞剑正是他孙儿易鼎的,如何不恼?本就是仇敌,这下越发火气上来了,扬手就是记雷打了过去。
他也认识许飞娘,见她出头挡了自己的雷,将她也恨上了。就想要出剑相拼。却听得下头传来淡淡一语:“易老儿,你再敢动手,本座回头就将你两个孙子抽魂炼魄!”
易周听得正是绿袍老怪这破家死仇的声音,低头望去,可不正是此人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易周虽是怒极,血往上涌,面红耳赤的,可也不敢再出手了。只恨恨的盯着绿袍,只欲生吃了此人才称心意。
那边青草这妮子本是玩得高兴的,不想路遇这易周老儿,被他拿话一逼,一时傻了眼。她到底是个实心的,抢了易家兄弟的法宝,终觉有些不好意思,何况又遇了正主。到得雷火击来,连避都忘了。
这会方算回过神来,连忙学舌道:“对,你再敢打我!回去我就将易家那二傻喂熊大、熊二去!”
易周给气得直哼哼,不愿理这傻妮子。落下去寻绿袍说话:“老鬼,你如何方肯放我孙子回来?”
绿袍淡淡一笑:“你不是有套九宫剑吗?拿来换人。”
易周这套剑如他性命一般,如何肯换,怒道:“绿袍老鬼,你莫要欺人太甚!”
绿袍老怪斜他一眼,笑道:“肯不肯换是你的事,我就这条件。你要不服,不妨和本座比划比划。”
易周是吃过亏的,知道讨不了好,也没计奈何。玄真子见得,忙做和事佬,道:“绿袍道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虽有些误会,何不化敌为友,揭过此事?”
老怪大笑,冷声道:“玄真子,你也莫做好人。事情始末,你当本座不知?前事不提,只如今你指使门下,来我徒弟道场寻衅,你若不给本座一个交待,休怪本座给你难看!”
玄真子愕然,问道:“道友此话从何说起?我峨眉门下几时去百蛮山生事了?”
绿袍一指申若兰,道:“这是本座新收的亲传弟子,她本是这桂花山红花道友的唯一门人。红花道友亲笔写信给我,这桂花山福仙潭仙府是要留传给这徒弟的。如此算来,待的红花道友飞升后,这里也算是我百蛮别府。你指使着门人来此生事,可是存心与本座为难?”
玄真子一时语结,苦笑道:“此处原来和百蛮有此渊源,贫道着实不知,还望老祖莫怪。本当就此退去,可尚有一事相求,还请老祖玉成。”
绿袍淡淡一笑,道:“如今主人尚在,你却是求错了人。”
玄真子正要回话,忽听得谷中传出个老妪的声音:“诸位道友远来是客,老婆子不良于行,不便相迎。还请众位入谷说话。”却是此间主人红花姥姥闻得谷口众人说话,传音相请。
话音一落,那谷口烟岚分开,露出通道来。绿袍老怪也不谦让,拉着申若兰,当先而行,许飞娘等人随后而入。
玄真子和易周对视一眼,轻叹一声,带着几个后辈跟了进去。行得一阵,过了两个山头,但见谷中多生古桂树。最大一株约摸十人合抱,正是那桂树屋。若兰是此间地主,请了众人入屋坐定。
红花姥姥则不在此处。传声相语:“众位道友都算和老婆子有些交情,都知道我昔年立下誓言,福仙潭中乌风草任由来的人自取。能不能得到灵药,只能凭来人本事,老婆子却不多问。前两日峨眉来的几位道友求药,我也是任你们去取药的。可惜未能得手,此事却怪不得我。你们在谷前吵闹,老婆子受不得吵,故此封了谷口,倒不是有意和你们为难。今日绿袍道友也来了,这乌风草如何分取,你们自行决断,我依旧不过问。”
她说完这些,却是不再出声,倒真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派头。老怪也有些哭笑不得,闹了半天,还是落在自己头上。
玄真子想着门中有人要用到这药,不好推诿,起身一稽,道:“既然主人如此说,那贫道就占个先,斗胆试一试,看能不能取了灵药来。”
绿袍老怪淡淡道:“玄真子道友此言怕是不妥,我徒弟也是此间主人。她尚未说话,倒还轮不到外人先行。”
玄真子闻言一涩,也不好如何,只好看着若兰这小女娃。申若兰虽年纪小,可也听出双方话语间有些不对路。她也拿不出什么主意,转头看着这新拜的师傅,问道:“弟子也取不到潭中的灵草,师傅您看怎么办?”
绿袍笑道:“你还年幼,拿不到也正常,为师替你走一趟就是。”
玄真子大急,想要说话,却被老怪皮笑肉不笑的瞪了回去。当下一行人到那福仙潭去取药。那潭在一边山巅上,里头不但有毒石、神鳄发出的毒烟,还有红花姥姥所设禁法。五彩烟霞笼罩,深不见底。
绿袍查看一阵,知道这里是个火山口,多生毒气。里头又有毒石、神鳄这两个毒物,想要下去取草,更是险恶。他也不多做耽搁,开启神眼,一道绿光照去,已是瞧得分明了。
轻笑一声,运起罡气护身,飞身而下。到得潭底,觉得脚下火热非常,便不落下,悬空而立。忽的一阵怪风,从一边乱石中窜出个鳄鱼般的异兽,通体却是暗红色。
这怪兽张嘴朝老怪双脚咬来,却破不开老怪的护身罡气。反被老怪运使神通,将它挂住,脱不得嘴。
这怪物也是岁久通灵的,知道不好,死命挣扎,想要脱身。那尾巴在地上乱打,砸得地底烂泥四溅。原来那地上看似平地,实则早被地底熔浆烤的软了。人若不查,落在上头。一则被火毒所侵,再则是陷落熔浆中,化为灰烬。
绿袍老怪也不理会这神鳄,拖着它四下寻那乌风草。只见一块四五尺高大石,不住生出黑烟,将石头周围密密包裹住,想来就是那毒石了。
老怪近前,运起口罡气,朝那毒烟一吹,将那毒雾吹散。看看这石头,也不动它。见那石头后有数十株黑草。知道是那乌风草,老怪一挥手,发出道剑气,连那块泥土铲了。抖了抖土,收在袖中。
四下一看,别无它物,也不久留,飞身出潭。
话说那神鳄被老怪罡气困着,被拖了出来,远望去倒像这怪物咬着绿袍的脚追了出来。青草这妮子一见,大叫道:“不好了,老爷被怪物咬了!”
她也不细看,挥手就是道五行剑气当头砍了过来。绿袍险险被她砍到,发出道罡气挡住。没好气的骂道:“你这死丫头,是不是要连我都斩了!”
这妮子见做了错事,缩着脑袋躲在后头去了,气都不吭。绿袍也拿她没得计较,一脚将那神鳄踢过去,道:“这东西给你做个宠物,和你正般配!”
青草缩头缩脑看看那神鳄,却是给踢晕了。抬头问道:“老爷,这东西能不能吃?”众皆为之绝倒。
绿袍下潭擒鳄取草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玄真子见了暗暗心惊。这潭上尚有冷锋、许飞娘等人,他虽有所想,却也未曾生些事出来,此时倒有些庆幸。
这人收拾心思,上前道:“老祖不避艰险,除去这福仙潭中妖物,着实令人钦佩。只是前番贫道门人遗失了件宝物在潭中,还请老祖赐还。”
绿袍老怪一愣,他倒不知道朱文将那天遁镜失落在潭中,也并没见到这东西。笑道:“你们的什么宝物我倒是没见到,就捡到了也是白得的,哪有还给你的道理?”
说完也不理这些人,就待领着冷锋等人回桂树屋中叙话。玄真子倒没料道这人如此惫懒,一时倒无话可说。
齐灵云见了,急忙上前一福礼,道:“不知前辈下潭可取到了乌风草?若是得了灵草,不知能否赐些与晚辈?铭感大德。”
这女子说话委婉得多,又是个小辈,老怪倒也不好骏据。想着这乌风草也不是必须之物,就她峨眉没这灵草,也可寻别的灵药替代。大笑道:“你要这乌风草倒是有,你那师伯要却是不给!”
说罢取了十株灵草反手抛给齐灵云,带着众人头也不回,自行去了。倒把个齐灵云闹了个满脸通红,玄真子直冒火。
眼见人去的远了,笑和尚低声问道:“师伯,我们怎么不好好教训这魔头一番,反倒由他如此猖獗?”
玄真子看了一眼一旁如同个泄气皮球一般的易周一眼,暗叹一声,漫应道:“这魔头气数未尽,到时自有人除他,我也不好多生枝节。”
这却是他峨眉派惯常之语,一时成不得事就如此说法,回头再慢慢算计。一众小辈听得多了,习以为然。
其实自双星宫立于苍莽山后,长眉早年定的谋算,已是多有落空。而妙一真人这辈却是比不得他们师傅。谋划来谋划去,结果苍莽一战却是大失所望。
此时玄真子嘴上说得笃定,其实是说顺了口罢了。他和身边这易周不过是伯仲之间,易周被绿袍老怪打得老巢都丢了,他又能有多少胜算?不然依着他峨眉派往昔做派,对这老怪哪能这么客气?
玄真子见易周被那绿袍拿话一逼,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越发心烦。他也别无它法,只得带人回转峨眉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