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遥远异国古代的故事。
如果你已经有点忘却了前面的内容,那么请跟随镜头,再次来看一下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首先是一个远景,暮色四合,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在这块略显偏僻的小路上,只有远处小酒馆窗户里昏黄的灯光,远远的横贯在雪浪之上。
再往前变焦距推拍,远处小路的尽头,是一座深幽的古堡,高挑的哥特式塔顶和尖锐的钟楼,黑色花岗岩在夜色中反射不出一点光亮,背后是浓厚的暗蓝天空,偶尔有惊鸟尖锐的鸣叫划破天空,那凄厉嘶哑的声音正如同这城堡给人的印象一样让人生寒。
视野开始摇移,从上方俯拍,旋转着掠过古堡四围的松树和冷杉,再次推进,定格在一闪开着的窗户上。
飘摇的窗帘质地想必十分轻柔,缎子一样光滑的在波浪的凹凸处反射着淡淡的光泽,穿过窗子一路疾行,桃花木雕刻的抽屉、贴饰金箔的桌子、油画手绘的茶壶、浓烈花卉条纹的楼梯都在眼前一闪即逝,台阶盘旋着下降再次加速,从眼边滑过的凹线、狮足和黄铜嵌带无不表明了这古堡内纯正浓郁的英式风情。
这时推进开始放慢,画面的正中,是一扇胡桃木带横栓的小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个甩镜头翻转中仰拍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一声噗呲轻响,同时从来人后方反打镜头——
原来是一个人,抬手捏碎了一只蛾子。
“啧。”
泽德掏出帕子擦擦手,然后打开了小门,幽暗的通道直通向下,墙壁上闪烁的油灯晃动了好久才从黑暗里显示出一点存在感来,看似阴暗,那通道却也并不潮湿,反而干净清爽,只不过空气中的血腥味随着前行愈发的浓厚。
“让我来看看,昨天的小猫怎么样啦,是叫乔,对吧?”
少年带着恶劣的笑容走到地下室内,在一间笼子前停下了脚步,这个地下室出了支撑的立柱之外,剩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用幔遮住的笼子,而他面前的这个笼子格外的大,方方正正,里面关着一个蜷成一团的人形,倒在一边,身上的天鹅绒外套皱皱巴巴,再没有一点美感,只有那一头浅栗色的卷发,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熠熠生辉。
泽德用靴子尖踢踢那个浅栗色的脑袋:
“喂,puss...或者,lechat?*”
笼子里的黎尧知道人来了,还说了什么,但是他没怎么听懂后面的单词,照理说穿越的主角到了异世是不会有沟通的问题的,一般都是自带了天赋技能甚至不交代...或者说一章之内也就学会了,好啊,只有他,还要苦苦思索以前复习四六级时看的内容!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还好自己以前貌似学的专业对英语要求很高,但是,又不是只有自己国家有方言,而且明显这时代还是古代,单词啊语法啊出入还不小...
所以即使老子想求饶,也tm不知道怎么说啊!
为什么总是这么苦逼,难道我上辈子毁灭了银河系吗!
泽德又踢踢他的脑袋:
“喂,你哑巴了?昨天不是还挺精神的吗,啧啧,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原文为anappleofSodom],不过这点挺可爱的。”
apple?anapple?
黎尧没懂,但是他也并不在意,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昨晚自己在狠狠的装了一把(短暂的)13之后果然被狠狠的打脸了,可恶的央鸣只一个眼神,旁边的那小个子就站起来把自己一脚踹倒,从主角的视角描写简直不能更爽,什么众人奚落啊,砸散桌椅啊,灰头土脸啊说的就是自己了,之后还被带回去关小、咳、小房间。
这画风就有点不对了吧,接下来难道还要...
泽德觉得无趣,不再逗他,走到墙上取了根鞭子,一抖手腕,狠狠的抽在笼子上。
?!
黎尧被吓的抬头,看见那鞭子,一时间马赛克们涌上脑海,惊悚的快要跳起来。
“哦——瞧你害怕的样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在告诉别的孩子要安分,不然我放你出来的时候,他们会很暴躁。”
他边说边打开了锁头,黎尧被关了几小时,还是泽德拉了一把他才起得来,少年的手纤细苍白,幽蓝的血管根根分明,却很有力气,真是出人意料。好不容易出了笼子,黎尧跺跺僵硬的脚,踏着地才有了一点真实感,他被关这这里除了短暂的睡了一觉之外也有猜测过别的笼子里是什么,这让他想起了小的时候看的一个电影片段,一个富商死了儿子,就抓了很多年轻人,让他们赤身以体积最小的姿势蜷在狭小的笼子里,每当想念儿子,就对小笼子又踢又骂,埋怨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而自己的儿子也一样年轻却不在了。
不知道别的笼子里...他正随着泽德往出口走去,经过一个笼子时,突然传来一声扭曲的小孩尖叫,那叫声极其惨烈,就像被什么玩意狠狠扎了一下似的,黎尧猝不及防,再加上脑中小剧场正热火朝天,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泽德倒是没什么反应,手腕一翻,手中的变自己就狠狠的抽在笼子一旁的地上,那凌厉的破空之声震慑了笼子里的怪物,但是鞭风带起了帷幔一角,在那瞬间黎尧看见的是一团毛,其中一双双血红的眼正死死的盯着他。
“这...这是什么?”
他的发音是听着磁带那套学的,还好英语的口音本来就没有标准,各个地方差距很大,泽德听着别扭,却也没怎么怀疑:
“这是bogy*,养着做储备粮的。”
bogy?黎尧没敢问这是什么,也没敢再深究,跟着泽德走出地下室的一刻,那金碧辉煌的唯美系风格几乎快闪瞎他的狗眼,这个、这个...虽然不知道术语怎么说,但是看起来超级值钱啊,那个壶,金边哎,那个带柱子的盘子,银的哎!
黎尧几乎双眼放光。
泽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前面桌子上点心架里的司康饼。
“你饿了?那是甜点而已,侯爵正在餐厅等你。”
他领着黎尧上了楼梯,这楼梯旁还有另一个楼梯,两组独立楼梯交错的围绕一个共同轴心盘旋而上,墙壁上还有华美的绣花挂毯,依稀是白色的曼陀罗开在黑底上,中央是一个徽章的形状。
“这里本来是(黎尧没听清叽里咕噜的人名)的狩猎行宫之一,现在则为侯爵所有。”他说着,带领黎尧穿过复杂的走廊和厅室,最终停留在一扇门前:
“请注意你的言辞。”他最后提醒道,然后就打开了门,侧身垂头示意他进去。
长桌,深色桌旗,银烛台,白色桌花,骨瓷嵌贝的餐具,一排郁金香型的波尔多酒杯里深红液体如血般浓郁,而酒杯的细柄正被一双手拿捏着。
央鸣在看他,身后的门轻轻关上。
黎尧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被关了那么久,也没有恐惧或者恼怒。
因为自己在高兴啊,高兴到现在都没自觉。
真是太好了,能再见到你。
他隔着桌子对他笑,就像很久以前隔着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