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大哥,刚子说,那几个人从烤鸭店出来了。”
“阿大说那几个人向这边走来了。”
“他们跟在我们后面,离得不远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从狗儿们那里接替传来,我一边盯着前面的三子和祖孙俩,一边安排手下们监视的监视,设伏的设伏,大家兴致勃勃地忙着。
人类说过一句有趣的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我们就要学着做一回黄雀,而那个倒霉的蝉正在洋洋得意地跟着呢。
祖孙俩走走停停,渐渐地离开了热闹的街道,向一条巷子走去。我示意小宝和燕妮躲到树丛的阴影里,让猛子守着它们和几只受了伤的狗儿,我自己独自行动。
手里拿着电话的三子犹豫了一下,也跟进了巷子,同时拨动电话与同伴联系。
“喂,花哥,我现在到了啤酒巷,对,啤酒就是咱喝的啤酒,啤酒巷,你们快点,这边可以下手了。”三子尽量轻声地说,还四处瞄瞄有没有人,却不会留意到跟在他后面不到五米的我。当然,就是看到了我,他也不会起任何疑心,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有一群狗儿盯上了他们,想要做“黄雀”呢。
巷子弯弯曲曲,路灯不太明亮,一段暗一段亮的,行人很少,有些阴森可怕。“笃、笃、笃,”老人的木棍在地上敲击,一声声回荡在墙壁之间的空阔里。转过一个三岔路口,往右一拐,前面豁然开朗,露出一片空地。这里人家不多,仅有几盏灯火点着,其它地方都是黑乎乎的。
老人带着小女孩在一座矮房子前面停住了,“吱呀”一声推开门走进去,很快里面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他们,原来他们住到了这里。
三子在另一幢房子的檐下站住,又拨打手机,说了大概的位置。我站在墙角的阴影里,估算了一下,然后转身往回跑。刚跑出啤酒巷,我看到了另外的三个人,正施施然地走过来。我忙闪身躲到一边,让他们过去。他们看也不看我一眼,径自向前面走了。
“大傻,刚子,猛子,阿大,麻头,你们随我去。阿二,老五,你们等在这里,注意一下周围情况。”我吩咐了几句,拔腿就跑。
在三岔路口,我们几只狗儿超过了三个人,擦身而过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嗨,哪来的野狗崽子,差点弄脏了老子的裤子!”我们不理会,急忙跑到了前面。现在不跟你们计较,等一会儿……,嘿嘿!
在老人住的房子外面隐蔽好,不久,三个人来了,那个叫三子的忙迎上去,指了指亮着灯光的房子。几人会意地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我全身紧张,放出意识,随时准备出击。
“老头,你出来!你干吗占老子的房子?”花格衫青年站在门口叫开了,气势威武的样子。
“你是?这房子是你们的吗?”老人出现在门口,看到了外面的几个人。
“谁说不是我的,难道是你这个叫花子的?”
“我听人说过,这里的房子都要拆了,人家房主早就搬走了,怎么会是你的?小伙子,你搞错了吧?”
“搞错,谁说搞错了?你才搞错了呢,住了老子的房子还嘴硬,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轻巧!说说,你们住了这么久,该付我多少房租?”花格衫还在强词夺理,不依不饶。
“明明不是你的房子……我没钱付什么房租,就是有钱也不会付的。年轻人,做人不要这么计较,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必盯着我一个老头子不放呢?”
“哟呵,老家伙,嘴还挺硬的哩!好,好,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花格衫撸起两只袖子,说着就要动手。我知道他其实就是在找一个动手的借口,马上示意狗儿们准备进攻。
“你想干什么?”老人厉声喝道,手里的黑木棍扬了起来,对着花格衫。
“哟,老头,看不出你还是武林高手嘛,今天哥几个领教领教。弟兄们,上,拆了这老家伙的狗窝!”花格衫抬腿就走,逼向老人。
“汪汪,进攻!”
我眼看情势危急,立即下达了命令。
“汪,汪汪汪……”狗儿们疾窜而出,大声叫着,向着几个人扑了过去!
“啊呀,哪来的狗?”几个人登时手忙脚乱起来,“唉哟!”一人被我在大腿上咬了一口,留下一道血口子。以有心算无备,他们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没有几个回合,花格衫在被我咬了第二口,咬掉了手里的短棍后,带头扭身就跑,另外三个也一瘸一拐地跟着跑。
追,追得他们怕为止!
我继续叫着,率领手下们乘胜追击,直到把他们追出了两条巷子,赶到街道上为止。看着几个人狼狈不堪地跑远了,我才招呼大家停步。
“撤,快撤!”我招呼一声,看着手下从我身边跑进来巷子了,才跟着也跑动起来。脚下轻盈无比,好像刚才只是散了一回步似的。
为了防止那些人回来报复,我把全部狗儿都带到了老人祖孙俩住的地方。
“爷爷你看,它们回来了!”
小女孩看到我们出现在灯光下,高兴地叫了起来。我记得她的名字叫淇淇,就是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
我站在最前面看着他们。
“咦?呵呵,难怪哩!”老人首先认出了我,脸上绽开了笑容,皱纹堆成了一朵花。
“淇淇,你不认识这只狗儿了?它就是上回在桥洞底下的那只狗啊。”
“真的是那只狗狗?”淇淇还穿着那套花裙子,有些皱和脏。她伸出了右手,好像想来摸我,又有些害怕,老人却不阻止她。
我高兴起来了,像是看见了离别多日的亲人。走上前几步,我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着淇淇的小手,痒得她“咯咯”直笑。
“嘶啦,嘶啦,”小宝用嘴叼着一个什么东西走了过来,那东西太大,它只能拖着。我一闻,一股香气直透鼻腔,是烤鸭。刚才那几个人被我们突然袭击,连买好的烤鸭都丢下了,真是战果辉煌啊!
“你们还有伙伴?快进来,快进来!”老人招呼着我们,我也就不客气了,率先跟着淇淇走进屋子里。
屋里并不宽敞,顶上一盏电灯,地上铺着一床席子,除了一些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就只有墙边搭的简易炉灶了。
“哇,这么多狗啊!”淇淇看着我和我的手下,眼里闪动着亮光,很好奇,也很纯净,不像那些攫取的人。
我接过小宝嘴里的烤鸭,包装还很完整,然后放在了老人面前。他拿起来,打开包装,用鼻子用力闻了闻,脸上笑眯眯的。
“淇淇,你看,狗狗也给我们送烤鸭来了,今天咱们有烤鸭吃了!你不是一直想吃烤鸭吗,今天咱们吃个够!”
“爷爷,这是狗狗的烤鸭,咱们不能吃呀!”
“呵呵,咱们和狗狗一块儿吃,怎么样?”
“好啊!狗狗,咱们一块儿吃烤鸭喽!”
淇淇高兴地拍着手,欢快的气氛感染了我们每一只狗儿。狗儿们在地上各自躺下,都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老一少。
“你们怎么受伤了?”又是老人发现了异常,他蹲下身子,放下烤鸭,毫不忌讳地摸着几只受伤狗儿的身体,眉头皱了起来,“这么重……唉,作孽啊,连几只狗儿都不放过……”
老人从塑料袋里摸出几样东西,喷着,涂抹着。我知道他是在为手下们治伤,忙示意大家配合。愁了半天,没想到这个难题就这么样解决了。
忙乎了一阵,老人站起身,淇淇赶忙过去帮他捶腰,好一副老少亲情图!
房子里热闹起来了!
人吃肉,狗儿吃骨头,也有肉,我们两个人一群狗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玩着,彼此逐渐放松了,也熟悉亲近了。小宝来回蹦跳着,特别招淇淇的喜欢,把一只鸭腿都给了它,喜得它趴下来就啃,“咔哒,咔哒,”吃得不亦乐乎。
我开心地看着人狗闹在一堆儿,忽然心里突的一跳,似乎有一缕凉风从心头掠过。
这是怎么了?
我迈步走到了屋外,侧耳细听,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凝神探察,也没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疑惑着,我缓步向巷子那边走去。
“唦,哗——”
刚走进巷子里,头顶的上方好像有一道黑影一掠而过,好似风敲竹,又像竹荡风。我连忙抬头,没看到什么,只是感觉上面吹过了一股阴风,凉飕飕逼落下来,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上面呢?
我迷糊了,又透亮了,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却找不到这眼睛的主人。这种无法把握不能控制的感觉,令我十分难受。但要说出这难受在哪里,又根本说不出来,只是一颗心悬浮着,悬浮着,空落落没底。
“就在前面,出了巷子就是了!”
就在我捉摸不透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那个花格衫!仔细一“看”,黑压压一群人。糟糕,被我们赶跑的坏蛋又回来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连忙转身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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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狗语录二十五: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间,但不允许你在我世间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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