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张辽并未对自己的处境过多担忧。有了穿宋的经验,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挂掉,丹老总会找到他,并且派人将他接回。
浦茜拉更加无所畏惧,甚至有些兴致盎然。估计在教廷闷久了,难得出来散散心。原本只是来天朝横向出个差,未曾想又加送了一套纵向的深度游,岂能不爽!
燃灯节集市到了,气氛无比热烈,活像个嘉年华会场。各色娱乐应有尽有,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飘着,不知用了什么香料,让人垂涎欲滴。
各种艺人团伙分散在场中四处,吸引着一圈圈围观者。看服饰、看外貌,真是无奇不有,简直就是小联合国。
偶尔还有蒙面的长袍女子结伴通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食商人家属了——张辽尚且有些分不清大食和波斯的概念,心里想着,也许这趟应该带着拉巴迪师弟一起来,以他的相貌。也丝毫不必担心路人大惊小怪。大唐,真是名不虚传的乱炖火锅。
戛佐抬头看了看月亮位置,建议道,“咱们别耽误功夫了,你们来的晚,先去看重头戏,包你不后悔。”说完神秘一笑,似乎带些狡黠的龌龊。
四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圆顶条纹帐篷前,戛佐向守门的彪悍卫士一甩头,“诺,两位贵客,都是我带来的。”紧接着贴面过去,低声道,“都是大豪客,巨有钱的主儿。刚买了五百头骆驼……说全宰了烤成串喂狗。”
那卫士脸色一惊,迟疑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开元通宝,塞给戛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回扣拿好。如果他们只看热闹不消费,我揪了你的脑袋。”
两丈宽的帐篷门帘被人左右拉开,四人昂首进入,嚯——温度顿时上升。
这顶帐篷,和马戏团的配置差不多,高度可以表演空中飞人。内里竭尽金碧辉煌之能事,与天朝的行军帐不同,与蒙古的牛车金帐也不同,透着十足的阿拉伯风情。
几乎每个角落,都用金笔勾勒出与植物纹理互相缠绕的抽象曲线,图案保持中线对称,但细节自由奔放,大量应用了藤与带的交织方法,令人目不暇给。不过这些装饰细节,也只有学建筑的张辽才真正关心。
浦茜拉只是拿眼睛扫视着帐篷内攒动的人头,她要看清有没有像样的对手——每到一处,女武神大嬷嬷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黑孩吉卡有些兴奋,显然他不是常有资格混进这里,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估计是挤到前排看热闹去了。
戛佐也不着急,很有职业道德地招呼着自己的客户,“看,压轴拍卖会。现在这个时间最好看!我的理想就是——某一天独自走进来,向拍卖师脸上怒甩一袋金子,牵走所有女奴,回家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直啪到死。”
谈到理想,他的驴脸放射出流光溢彩,把臆想中每一次啪后分泌出的荷尔蒙都涂满双颊。这一刻,他神圣无比,令人肃然起敬。
张辽带着好奇顺势望去,在帐篷的中心处,耸立着一座圆台,也被各种鎏金装饰得满满当当。大约齐着人眼的高度,让台下所有人都可以清晰仰视“商品”。
台上,一水十八位绝色女子站成环形,面朝豪客,缓缓展示寸缕无存的姣好身躯。那圆台不知被什么机关驱动,还在慢慢转动,让每个角度的观众都能看清。
作为涉世不深的质朴青年,张辽有些燥热,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这……太豪放了吧!大唐和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有一拼。
看到这里,浦茜拉也吃了一惊,饶有趣味地眯起了眼睛,一一打量着“商品”,似乎在掂量着哪个可以与自己篦美。
一名披着绸袍的胖子登台,胸毛从松垮的衣襟中袒露出来,卷曲的胡须上挂着美酒残浆,呷声刺耳高喧,“好!大家都欣赏够了,哈哈!和以往规矩一样。咱们一个一个拍,袋子扔上来,我只留最重的那一个。现在,一号楼兰美女依力哈姆,开始——”
随着他站位所在,一名黑发女子缓缓转动身躯,全角度展示自己。外泄的春光激起一片狼嚎,漫天钱袋抛了上来。
那胖子身手十分灵活,两手如飞般一一接住,又瞬间抛回较轻的那一只,落点极其准确,总能找到对应的人,从不出错。保持手中始终保留最重的一只,有时两只相差无几,他也能迅速识别出微妙差别。如果完全对等,他会抛回迟到的一只——先到者得。
“镗——”铜锣声响,喧闹暂停。胖子眉花眼笑,向台下一指——“恭喜穆斯塔法!你小子又抢了头彩——祝你肾虚而亡,哈哈哈哈……”
台下一位西亚白袍豪客与他相对大笑,生硬回道,“你都没死,我也不会先撒手。圣药我都备好了——”旁人听了,尽皆猥琐哄笑,场面十分不堪。
“好!下一位,二号精绝美女贾米莉……”
浦茜拉突然有些愤怒,她用手紧紧抓住张辽的前臂,“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摘星楼好不好?”
她手上传来的力度很大,让人清晰感受到那种极力克制的心情。张辽晓得,这种畸形的原始买卖方式,让她感到不适,于是决定马上离开。
突然,有人低吼一声,“剩下的我全要了——”那胖子怔了一下,瞬间几只钱袋没接住,全部落在了台面上。这让他十分不悦,“哪位杂碎吹水?这可不合规矩阿——放话可以,金子也得扔上来才算数。不然我只当你是放屁——”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大家纷纷转头寻找大言不惭的人在哪儿……“好。你接好啦——”话音未落,两只斗大的黑影伴随着“嗡”声疾速甩上圆台——
那胖子面无惧色,瞬间扎了个马步,双臂一张——将两物稳稳夹在腋下。可是下一刻,“嘎巴”一声脆响,他的腰椎生生坠断!
蓬——两只重物同时落地。胖子也随之栽倒,杀猪般呻吟着爬不起来。
台下这才看清,那分明是两只金光熠熠的浇筑狮兽。每只都有半腿高,如果真是纯金打造,怕是上了千斤!两只加一起——妈妈呀,什么叫被钱砸死?
是谁,这么大手笔?这笔支付不是不够,是太多了。
是谁,这么大胆子?拍卖会在敦煌这么多年传承,没有铁板后台谁信。
有人眼尖,迅速认出金狮来路,颤声道——“是城主祖陵的震门兽!他他他挖了人家祖坟!”
台下众人潮水般默契散开,露出一块圆环空场。
正中央,亮出一位削瘦汉子,身着灰色麻衣,赤手空拳,腰间斜插着一把带鞘短刀。
数十名拍卖会护卫从各个角落涌出,纷纷挤到最内圈——但是,竟无一人敢上。
护卫都不是傻子,都是百里挑一的练家子。两只金狮的份量谁都看得出,可是刚刚,被此人同时抛上圆台。谁能做得到?单凭这份力气,这还是人吗?
台上的女奴们也都傻了,竟然忘记了尖叫和奔逃,均木然站在原地,呆呆盯着肇事者。
“镗——”一声不合时宜的锣响,打破了沉寂。
“很好。既然没有出价更高的——人,我带走了。”
灰衣人用脚尖挑起一张木桌,准确垫到台下,招了招手,示意十七名女奴全部爬下。这人话不多,语调也很平淡,但举手投足似乎具备不可抗拒的魔力。
“杀气。灰色的杀气。与我圣枪可以一战。”浦茜拉目不转睛,喃喃自语,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被张辽一把按住,“看看再说,未必更坏。”
女奴排着队,慢慢爬下高台,有几位大胆的,直接跳了下来。乖乖在新主人身前站成纵列,灰衣人很满意,转身向帐篷大门走去。
护卫们不停捏紧手中弯刀,汗水浸透了刀柄,直至接到高层暗示,才如释重负般垂下刀尖。
本来嘛——人家花了重金的,公平买卖。拍卖师断了腰?谁让他自不量力乱接东西的。大家纷纷为自己找借口,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想打。或者说,不敢打。
反正只要不打,爱总么说怎么说吧——
灰衣人在前,十七位女奴在后,依次出了巨型帐篷。
浦茜拉象中了邪,也跟在后面凑了个数。张辽哭笑不得,只好趋步跟上。
黑孩吉卡钻了出来,跃跃相随,却被戛佐颤抖的手一把拦住——刚刚这位爷,完美实现了他毕生理想,带给他极度震撼。想到那些即将属于别人的啪啪啪,此刻已然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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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大唐的敦煌。
不夜城的街道。
两名男子一头一尾,中间夹着十八位女子,其中前十七位还是赤裸的……
这么一道奇怪的长蛇阵,缓慢而又坚定,向着城中另一处标志性建筑走去。
摘星楼,淫靡之乐不绝于耳。
透过窗棂飘送到楼外每一位城主近卫耳中。
闹得这些近卫,每个人心中都痒痒的,恨不得赶紧收工,找个地方喝上一口,再回到自己的相好处,扎进温柔乡做个美梦。
漫漫冬夜,从来只有城主笑,谁人知晓近卫苦?
咦,那是什么?站住,说你呢——
我?我带了城中最好的美女,前来给城主助兴。
哦,这个马屁拍的好。算你小子聪明,我看看……哎呦喂,还真是美女如云欸!赶紧,赶紧滴,全都送进去,别送晚了城主怪罪我们挡路。
好,你们辛苦。回头请你们好好喝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