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乘客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眼睛里面,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甚至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灵魂。
狭窄的办公室里,路人甲、黄宝强和沈清河三人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呼吸,不去打扰那个陷入沉默的顾天宇。顾天宇依然是先前那个姿势,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人甲不自觉咽了涂抹,他,他莫名有些紧张不安。
他的不安很快得到证实。
顾天宇站了起来,对路人甲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笑的路人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小心翼翼的左右移动,希望顾天宇其实不是在看着他,然而事与愿违,顾天宇的视线果然是跟着他的。呜呜呜,他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啊,天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英年早逝?或许是顾天宇的眼光,太危险。
路人甲脑袋里转了各种念头,他看着我干嘛?他想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被窥探到秘密所以想杀人灭口?会用什么方法杀?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还是先奸...呸...先虐后杀再虐再杀?他只是个小保安,不知道头儿会不会看在自己是他手下的份上救他一命,可是头儿看上去也很忌惮顾天宇,难道他死定了吗?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无处可藏的身体在三人不同的注视下开始发抖。
顾天宇‘好心’的在他快把自己吓死前开口道:“到站了是吧,那就劳烦你带路,第二十四节车厢,谢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路人甲哭丧着脸回答道:“我我我叫陆仁甲。”
顾天宇:“......好名字!”这肯定是亲爹妈!
陆仁甲很不合时宜的感动了,他的名字被别人取笑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的名字呢,他不大的双眼一下子变得亮晶晶,也不结巴了:“真的吗?我的名字好吗?”
顾天宇单手握拳遮住嘴巴咳了一下才开口道:“充分体现了什么叫......”
陆仁甲期待的看着他。
“人如其名!”顾天宇接着道:“真是太适合你了。”
陆仁甲:“......”是在说他不显眼吗?
顾天宇:“既然夸完了,那个,陆仁甲同志,走吧~”
陆仁甲心里狠狠地吐槽:你哪里夸了?你明明是借着夸人的名头在损人!嘴里却做最后的挣扎:“我可以给你画地图,给你指路也行!”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瞄着黄宝强,希望他能接收道自己的求救信号,有一次当一个模范领导的意识。
可惜黄宝强目前没有追逐模范领导的打算,于是,他屏蔽了路人甲的求救信号。
陆仁甲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顾天宇,可怜巴巴道:“可不可以不去?”
顾天宇:“不可以。”
陆仁甲:“......”真是,回答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连最基本的语气缓冲都有没有,一句话,太没人性了。
沈清河也站起来准备跟着,被顾天宇在肩膀上一拍,又坐了回去。顾天宇刚好拍在符纸上,原本正叫嚣着疼痛立即消失了。
沈清河:“......”他是故意让自己疼道现在的吗?想到还有事情拜托他,沈清河若无其事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天宇的回答依然不拖泥带水,道:“你在这等着!”
沈清河道:“秦先生还在那里。”
顾天宇:“你去了能干嘛?”
沈清河:“......”这种嫌弃的语气还有看废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陆仁甲眼睛一亮:“要不......”
顾天宇:“走。”
“你们去我在这里等......”陆仁甲在心里把要说的话补完。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黄宝强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顾天宇又退了回来,笑眯眯道:“你可以报警。”说完消失。
黄宝强握着手机的手僵住......
......
第二十四节车厢:
车厢里的人还在沉睡,只有余澄站在走道一动不动。她手里拿着白色的手机,上面挂了一条带着两只黑猫的链子,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正在拨出的通话,如果离得近就能听到,里面是一个全国人民都很熟悉的亲切女声:“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余澄已经打了很多电话,但是无论是谁的,都是这个结果,不在服务区,比手机已停机还让人郁闷。她不死心的又拨通肖墨的手机,亮起的屏幕很快暗下去,余澄正打算挂掉时,突然显示已接通。
她赶紧把手机贴近耳朵,里面是“沙沙”的电流声。
“你在哪里?肖墨?”
“......你......不......”电流声很严重,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喂?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你在哪里?喂?喂?肖墨?”
“嘟。”通话被切断。再打又是不在服务区。
余澄看着手机,无语了。
你什么?不什么?说清楚再挂啊。
余澄突然转身,她身后刚抬起手的人被她吓了一跳,是沈老师。
余澄右手不着痕迹的垂下,问道:“你去哪里了?”
沈老师被她的语气问的一愣,过了一会才答道:“洗手间啊。”
余澄也意识到自己这样问有点不太合适,转移话题道:“你有看到我的同伴吗?”
沈老师疑惑道:“哪个是你的同伴?”
余澄摇头:“跟我坐一起的,穿黑色羽绒服的一个......年轻人。”
沈老师想了想道:“没注意到,会不会在洗漱间?打电话了吗?”
余澄摇头,打得通就不急了。
沈老师看她在看手里的手机,以为是她手机的问题,于是递出自己的手机给她:“打电话试试吧,这里要停二十分钟的,说不定下去买东西了。”
余澄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她真诚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打开通话页面,第一条通话是刚才的,一个叫张权后面备注着老公的人。
余澄输上肖墨的号码,拨出,亲切的语音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余澄核对了一下,没错啊,怎么会是空号?
沈老师看她看着手机不动,以为还是打不通,安慰她道:“放心吧,那么大一个人不会跑丢的。”
余澄把手机还给她,道了谢。
两人回到座位,余澄坐下时发现,肖墨位置上有一截香,很短,应该是断掉的,她捡起来,闻了闻,然后从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淡淡的香味飘出,余澄感觉自己精神一震,身体里的力气就跟慢慢回来了一样。她脑海里突然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快的她没有抓住。
后边响起沈老师的声音:“醒啦?睡够了吗?”
余澄回头去看,王玲玲正伸懒腰:“老师,好累啊。”
沈老师安慰道:“很快就到家了。”
周围的人逐渐转醒。
看着这些人,余澄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呢?
余澄在心里慢慢梳理着想法,首先,现在是除夕,这些人应该是除夕夜消失的那群人,如果是事件重演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除夕发生的事会在这里再次发生?不,是重演!
余澄想起已经少了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了吗?
那肖墨呢?他不属于这个车上的人,为什么会消失呢?
周围的乘客在抱怨,说到站也没提醒,然后是黑子的道歉声,说自己也睡着了。车厢又开始热闹起来。乘客们有的去抽烟,有的去厕所,抱孩子的那个老人也抱着孩子去了厕所。但是,余澄发现,那些同座少了人的乘客,都跟没事人一样,问也没问一句。余澄回头,问后面的人:“你同座呢?”
那人回答道:“不知道,下车了吧。”
刚好黑子走到这边,听到余澄的问题回答道:“应该是下车了,到北京一共五站呢,哪个站下的都有。”他见余澄正看着他,脸有些红:“这个车厢是临时开放,乘客大多相互不认识,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好了。”
余澄心里想,问你你也不一定知道。但还是给面子的问道:“他们不是全买的北京的票吗?”
黑子道:“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也有半路下车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又怎么知道消失了一个车厢的人呢?
为什么总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
肖墨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晃了一下,声音还挺好听,于是,他又晃了一下。他对面站了一个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男人是一名警察,叫谢泽林,他是这样自我介绍的,还拿出警官证给肖墨看了一眼,然后......
肖墨看看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谢泽林:“你看起来好像很淡定。”
肖墨:“我该换个表情吗?”
谢泽林:“比如?”
肖墨:“惊讶?惊恐?惊异?”
谢泽林:“你可以试试。”
过了一会儿,肖墨还是那副表情。
谢泽林:“你的惊讶惊恐惊异呢?”
肖墨:“情绪太复杂,五官受限制。”
谢泽林笑道:“你真幽默。”
肖墨:“夸奖我收下了。”
谢泽林:“跟你聊天很愉快,我觉得换个话题会更愉快。或许咱们可以聊聊,今年除夕夜,你在哪里?”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肖墨的表情,可惜,肖墨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肖墨又晃了晃手上的手铐:“不是就在这里吗?”
谢泽林缓缓道:“那一天你果然在这里?”
肖墨终于看了他一眼:“那一天?哪一天?今天不就是除夕吗?”
......
后来有人问谢泽林,第一次看到肖墨的眼睛是什么感觉,谢泽林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深渊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