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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话:慧心师太(1 / 1)

孙嫂介绍这个师太:“我说的这个师太,她是江南一带的大户,我们祖上几代就专替官宦人家的小姐夫人做头上戴的绢花绒花。这个小姐从来就不喜欢金银的首饰,她很喜欢我们家特制的绢花、绒花,有时还别心裁地把绢花设计成盆景。冬天里用绢花制成夏天开的花的盆景,让看的人赞叹不已。”

“就这样我们还是姑娘时就有很好的交情,后来也不知道她们家出了什么事,家道中落,竟然把她远嫁到阳谷县一个富商家。她嫁过来没多久,我也嫁到此处,我们还经常一起走动。”

“不过她是个命不好的女人,嫁过来才一年多,她丈夫出去做生意便不见归来,不知道是在外面另外成家,还是干脆人已经不在世上,她又等了三年,自己没个一男半女,夫家还有兄弟,生意人嘛,肯定斤斤计较,她不愿今后为财产分割的事反目成仇。”

“她自己是个淡泊之人,便秉明公婆,只要夫家为她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建一座小庵堂,她便出家。只需要找两个小侍女或家中吃不起饭想要出家的小姑娘陪伴,每年按时按月供她简单的吃穿用度即可。”

“她的夫家求之不得,她那时年轻貌美,诗词歌赋琴棋诗画无所不能。人又聪明绝顶,精通佛理,夫家也完全没有权利要求她为丈夫守节,更怕她带走一大笔财产另嫁他人,见她如此要求,便答应一一照办。她带着几个小尼姑,在夫家为她修的翠屏庵里,潜心钻研佛经,出家后自己取名为慧心。”

“本来她庵里只有两个小尼姑,后来又有几个家中吃不起饭的小姑娘投奔她,她也一并收留下来。在阳谷县,她的佛理辩经,好些个大庙里的高僧也曾败在她口中。她为人甚是慈悲,过几天把我把妳的情况告诉她,求她为妳讲经,凭着我与她的交情,她一定会答应的,妳就作个准备吧。”

听见孙嫂这么讲,好像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路,旁边人递给妳一个灯笼,叫妳看清楚前方,妳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当然是感激不尽,想想那三年每天抄经、念经、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因为是被逼的,金莲不愿理解也无法理解经文,而今是为自己摆脱痛苦,寻求平静与安宁,金莲一定要认真地听经与解经。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潘金莲一个人守着孤灯,害怕孤独的心就会从她的心中升起,她总得要找点事做来打发这漫漫的长夜,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专注于某一件事,忘了周围的一切。

潘金莲找出那堆被西门庆剪成碎片的锦袍,一钱一线用同色线穿缀起来,金莲的心中竟渐渐地镇静下来,眼里看着,手里动着,心里想着,全是如何将这堆的碎衣重新变一件锦袍,而孤独、害怕也被慢慢地赶走了。

这几天晚上金莲差不多是天黑就点灯开始劳作,差不多到了三更,她才罢手。由于她心中一片宁静,很快便能入睡,也没有做一个恶梦。

那件缝缀好的锦袍终于在潘金莲的努力下,恢复了大致的模样。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钱脚与拼凑衣料的线与衣料本身的色彩有什么不同,外行看,远以为是衣料上的花纹。只有懂的人才看得出,这花纹的不规则,这衣服肯定有过什么毛病。

而潘金莲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可是她又是那么的伤感,凭她这样高的缝纫手艺,将这精美的锦袍,也只能恢复大概的样子永远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的精美无可挑剔终究有痕。就像人的感情,被损坏过,总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完美无瑕,这道理是相同的。

过去武松对她是尊敬与爱戴,由于金莲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处理不慎,他转而对金莲是鄙视瞧不起;而今更由于金莲的原因导致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兄长的横死,对金莲的感情变成仇恨甚至仇杀。

明知道这件锦袍即使是费尽心思,仍然不能恢复成当日的模样,而潘金莲仍然要去做,不管武松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而金莲的内心深处仍有一片天地藏着她对武松的爱,只不过这种爱是那么的无奈恨不相逢未嫁时。

潘金莲把修复好的锦袍仍然挂在原来的地方,在那儿守着一根红烛,蜡矩成灰泪始干,直到天亮。过去的永远也不能再回来,发生的悲剧已经过去,金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她的能力制止另一幕悲剧再发生。

虽然金莲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为了唯一爱过的人,她会作出惊人之举,让世人刮目相看的,金莲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潘金莲把原来在佛堂用的那一套用品,木鱼、磬、香炉、经书,拿来放在供桌上,并且点上香,并虔诚地跪在观音大士及灵牌下。孙嫂已经与慧心师太讲好,她带郓哥去接慧心师太。

慧心师太在孙嫂及郓哥的带领下进了门,此时潘金莲才知道,孙嫂告诉师太金莲的情况,并请师太讲经为金莲解脱烦恼,师太极为同情,安排她的大弟子,暂且代管几天翠屏庵,便坐着孙嫂、郓哥带去的棚车到金莲家。

潘金莲离开蒲团,走到门口去接慧心师太,那慧心师太、孙嫂说已经将近五十岁,可是看起来,顶多也就是四十岁出头。她穿着月白色的僧袍,手持一串长长的淡黄的木念珠,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念珠是檀香木做的,看来有多年,手指的捏拿,让念珠有一种光泽。

师太的神色慈祥,白得几乎透明,而且没有一点斑点在脸上,自然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那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经脉竟然看得见,尤其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眸,彷佛能看透一切。这慧心大师,年轻时一定是美貌绝伦,无人能比。

潘金莲是二十多岁的女人,素来以自己美貌傲示于人;而今在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可说是年老色衰的尼姑面前,竟然会自惭形秽。因为慧习师太身上散发出来的言行举止、眼神,有那种一般人没有的魅力。看见那双能穿透一切的眼眸,潘金莲的心颤抖了起来,在这一双大智大慧的眼睛下,金莲的一切都变得无所循形。

师太彷佛已经看透了金莲的心思,在金莲行礼还未起身之时,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金莲的头,轻言细语地说:“施主,休要烦恼,贫尼已经大概知道施主的情况。从今天起,贫尼与施主一起努力来解除我们与生俱来的一切痛苦吧。”

郓哥去归还租来的车马,这些费用都是孙嫂支付的。金莲刚走近她,要问花去多少银两,她好支付,孙嫂摇摇手,叫金莲不要再问,悄悄地凑近金莲的耳朵:“不要计较这些,我帮妳烧木、泡茶,妳先去安顿师太,她要在这儿住上好多天。”然后她就下厨帮金莲做事去了。

金莲想想便对慧心师太说:“师太,如果妳不害怕,就住我与先夫住的那间房吧,那房中的东西多,用起来方便。只是先夫是在那房去世的,怕妳忌讳。”

慧心师太笑笑:“出家人早把生死看破,是不会有忌讳的。只是让妳让出熟悉的房间,那可不妥当。我看妳这里宽大的客房也不只一间,只是住几天,随便找一间行了。”

潘金莲想想还是安置她住舅舅的那间客房,舅舅的房间是金莲自己布置的,房间里还挂着舅舅自己书写的古人诗词,自己所作的丹青。孙嫂说慧心师太琴棋诗画都通,这些书画可以让她解闷,舅舅很爱干净,这房里的用具,被褥都清清爽爽,很得慧心师太的心。

潘金莲想定后,便把师太引进舅舅住的房间,然后告诉师太,这是舅舅住的客房,他只是进城来时偶尔住住。师太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她说:“这首李白的古风,用正楷颜体抄写,实在是表达了抄者的心情。”

然后念着上面抄写的:“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剧辛方赵全,邹衍复齐秦。奈何素云士。弃我如尘埃。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方知黄鹤举,千里独徘徊。”

师太然后掉过头问金莲:“这房间里的几幅书画莫非是妳舅舅所做的?”

金莲回答:“是的,舅舅也算是饱学之士,他常说,这些书画不过是调剂心情时所为。我看不懂,不过我想肯定不差。”

接着慧心师太又指着一幅狂草:“将李白的《将进调》用狂草来抄写,便更能表达妳舅舅那种心情,好个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金笔铁画,一气呵成。”师太一边看,一边点头,一边叹气生不逢时,其奈何哉?

转到一幅山水画前停下,很仔细地看了一阵,师太便问金莲:“妳舅舅姓葛吧?”

金莲点点头,师太指着这幅画问金莲:“妳看这地方妳去过没有?”

潘金莲从来没有好好地观看过舅舅的大作,因为她的那点功底,是不能了解舅舅的内心深处想法的。也从来没有好好看这幅画,慧心师太一说,金莲好像觉得这画中的地方,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慧心师太说:“其实妳舅舅办的私塾学馆,就离我们翠屏庵不远。早就听别人说妳舅舅是个大智大勇之人,有经纬之才,只是无缘得见,今天看到他的真迹墨宝,证实了他名不虚传。有了妳舅舅,我想妳也算是有福了,别人很难有这样的长辈。”

师太接着说:“就住这间吧,我很喜欢,妳去做妳该做的事,我料理一下就下去。”

金莲看她随身戴的就是一个竹子编成的小箱子,原本的青竹丝因为抚摸太久,早已经泛成干草黄,竹箱很轻很精致,里面就是几卷经书,一个小布包袱,几件换洗的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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