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屯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感觉是像在水里漂浮,好不容易捉住什么,就再也不愿放手。
忽然间一阵剧痛袭来,彷佛像一把刀撕裂了自己,她不由得哀嚎了出来,但是很快的一个巨大的浪涌来,立即淹没了她。天快亮的时候,普珠和洗翠来到床前,看着纠缠着睡在一起的一对男女,普珠真想为自己高明的设计喝彩。
普珠和洗翠把哈屯抱出来,给她草草穿上衣服,抬到隔壁的房间,替她盖上被子,哈屯沉睡未醒,浑然不觉。然后普珠回到自己房间,脱了衣服,躺在李公子的身边。
天亮的时候,李公子醒了,看到身边睡着的女人。回想昨夜,虽然是在浓醉之中,他仍然难以忘怀那女人带给他的巨大的快乐和满足感,使他得以暂时忘却胸中的郁结。昨晚那个女人似乎又像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是那样的熟悉与爱怜,熟悉的味道与隐隐约约熟悉的面孔,他心想应该不会那么的巧吧?难道又在这一世遇到了她吗?
他的眼睛落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睡在自己身边的人,跟昨晚的女人彷佛不是同一个女人,那气味是如此的陌生。普珠醒来,看见身边的男人一副认真的模样看着自己,普珠妩媚地一笑,说道:“我昨夜的服侍,公子可还满意?”
李公子温存的一笑:“很好。”
普珠伸出胳膊缠住李公子,普珠穿衣起床,回头对李公子说道:“你再睡会,我先出去了。”扭着腰肢走了出去,李公子越想越奇怪,与普珠身体肌肤的触感,绝对不是昨夜的感觉,更不是他心中想念的那一个人。
李公子准备起床,一掀开被子,发现床褥上一片星星点点的如桃花般的血迹。普珠作为一个头牌,阅人无数,这绝不是刚才留下的,唯一的解释,昨夜和他共度春宵的女人是另有其人。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女人是谁呢?李公子如坠云里。
哈屯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身处何地,头有些痛,有些口渴,看到桌上有水壶,她下床倒杯水。一霎那,她觉得有些不妥,身体里,有着隐隐的疼痛,她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是洗翠来叫她,是小荣生病了,是普珠递给她一杯茶。
哈屯细细的回想,是普珠递给她一杯茶,之后就没有记忆了,就是一片空白了。是普珠。哈屯明白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要算计自己?她不是自己的好姐姐吗?哈屯想得头都要炸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普珠笑吟吟走进来,手里端了一只碗。
普珠走近哈屯,把那碗递到哈屯跟前,一脸的幸福说:“来,好妹妹,快把这碗药汤喝了,不然要是怀孕了,那可就麻烦了。”
哈屯一挥手,啪的一声,将那碗打翻在地。普珠不怒反笑:“怎么样,昨夜快活吗?”
哈屯愤怒地说:“妳为什么害我?”
“害妳?”普珠冷笑:“我们是做什么的?别装清纯玉女了。现在妳和我一样,都是鸡。”
哈屯怒道:“妳无耻。”
“我无耻?”普珠大笑:“凭什么我就无耻?”
“妳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普珠笑道:“我是想看看,如今妳失了身子,妳那多情的麦足哥哥还娶不娶妳?”
哈屯顿时哑口无言,她一语不发,摔门而出,脚步急促而又仓皇。
哈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考虑着普珠那句话,麦足哥哥倘若知道自己已经失身,还会不会愿意为她赎身并娶她?一连两天,哈屯托病没有出屋,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麦足,可是怎么跟他说呢?她实在不能确定,要是麦足知道了,会不会嫌弃她呢?
她哪里知道,麦足此时正心急如焚。蒙古大军经过夏洛思城,正在城外大肆掠杀,由于没有提前的准备,所以守城兵士毫无抵御之力,就算是提前防守,也难以抗拒称霸草原的铁木真的铁骑。
铁木真设帐在城外,心里盘算,此次征伐金国,正从西夏国的小城经过,顺道掠些牛马骆驼,充做军粮,谅区区的西夏,也不敢如何,倘若稍有抵抗,正好有了剿灭西夏的借口。
这个西夏小国,一面与蒙古协议,一面与金国牵连,还与南宋眉目传情,暗通款曲,已成了铁木真的心头大患。蒙古兵击退守城将士,攻入了夏洛思城,如入无人之境,开始了疯狂地掳掠,城中百姓,惊恐万状,四散逃命。守备大人早就闻风而逃,留下无辜的百姓,任凭蒙古兵蹂躏。
麦足在混战中受了伤,因为惦记着哈屯,忍着痛着来到潋滟楼,潋滟楼里一片混乱,到处是女人们纷乱的吵杂声。麦足焦急地搜寻着哈屯的身影,但见楼宇纷纷,池园繁复,他不知在哪里才能找到哈屯?
他向每一个遇见的女人打听哈屯,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哈屯。麦足正在着急,迎面走来一个仓惶的女人,待她走近,麦足发现是小荣。麦足一把拉住小荣,问她:“哈屯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
小荣看见麦足,又惊又喜,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能有麦足拿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小荣病了这几日,刚才好转,听得外面人声吵杂乱成一团,一打听,才知道蒙古军攻城,众人忙着四处逃命,苏妈妈也无法禁止,连忙去找哈屯,趁此机会赶快逃走。
小荣带了麦足来到蓄芳斋,麦足一脚踹开门,只见哈屯在床上正睡着。哈屯真的病了,昏昏沉沉,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麦足呼唤哈屯,哈屯睁开眼睛,看见麦足一脸血迹,吓了一跳:“麦足哥哥,你怎么呢?”
麦足拉起哈屯:“快走,蒙古兵入城了。”
哈屯吓出一身汗,一下子病好了,赶紧收拾东西,麦足拦住她:“逃命要紧,什么都不要带。”
一手拉着哈屯,一手拉着小荣,向外面跑,哈屯紧张地问:“若丹姐姐她们怎么办?”
麦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别人,我只要妳安全就行了。”
大街上到处是乱纷纷的人群,像没头的苍蝇,四散逃命,三个人飞快地穿过大街,在偏僻的小巷里狂奔。哈屯气喘吁吁地问:“我们这是要逃到哪里去?”
麦足说:“尽量向西跑。蒙古兵从东面来。”
三人正跑着,忽然小巷尽头出现几个手持尖刀的蒙古兵。蒙古兵看见两个漂亮的姑娘,大喜,笑着向他们走来。哈屯和小荣惊恐万分,用力捉住麦足的手,麦足当机立断,斩钉截铁地说:“妳们两个,赶快往回跑,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我要是能活着,一定去找妳们。”
哈屯说:“我们一起跑,麦足哥哥,你不能丢下我们。”
麦足大叫:“快跑!我拖住他们,不然就跑不掉了。”
哈屯哭着不肯,麦足急得眼里都要流出血来:“快跑!”
一把甩开哈屯紧抓着的手,从腰间拨出刀,迎着那几个蒙古兵冲上前去。小荣拉着哈屯就跑,哈屯边跑边哭,回头望,只见麦足已与蒙古兵砍杀在一起。
小荣说:“妳一定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麦足这条命。”
哈屯心如刀绞,她明白,麦足已是凶多吉少。既然自己这条命是麦足牺牲了性命换来的,自己绝不能轻易糟蹋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哈屯擦干眼泪,拉着小荣的手拼命跑。
跑了一会,小荣停下来,喘着粗气说道:“跑了这么久,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哈屯看到路边有一个虚掩着门的院子,就走了进去。院子里堆满了一堆堆的杂草,墙边乱七八糟的有些农具,看样子是个农户。
小荣向着屋里喊道:“有人吗?”
屋里没人答应,看样子主人忙着逃难去了,连门都来不及关好。哈屯说:“我们先藏在这里。”
小荣:“这里能藏得住人吗?”
忽然听得外面有蒙古兵追来的脚步声。哈屯叫道:“来不及了,快藏起来。”
哈屯拉着小荣钻进了草堆里,刚进草堆,就觉得草堆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人赶紧向里靠了靠,尽量留出空隙给哈屯两人。哈屯紧靠着那个人,近得连呼吸的气息都能热呼呼的吹在对方脸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这些了。三人挤在一处,摒住呼吸,心里盼望着,能逃过这一劫。
只听得几个蒙古兵已经嘻嘻哈哈地进来,一个说:“奇怪,刚才好像看到那两个女人,前面又没有,能躲到哪里去?”
另一个说:“好好找找,想必是藏起来了。”
忽然一个哈哈大笑,说道:“在这里。”
原来小荣的一只脚露在了柴草外面,那个蒙古兵捉住小荣的脚使劲一拉,小荣整个身子就被拖出了草堆,露在蒙古兵眼前。几个蒙古兵大笑着,争先恐后地上前压住了小荣。哈屯一阵激动,身子一动,透过柴草的缝隙,哈屯看见,在小荣惊恐的叫声里,她的手拼命地向着哈屯的方向摇晃。
哈屯知道,那是小荣向她示意,千万不要出来,哈屯再一次心如刀绞。身边的那个人感觉到了哈屯的颤抖,伸出臂膀,抱住了她,想是担心她一时冲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