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屯有些诧异:“皇上这么早过来?今天没上朝吗?”
李俔微微一笑,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朕知道王妃心情不好,特意来陪妳,怎么不欢喜吗?”
哈屯依恋地靠在李俔的胸口:“臣妾得皇上如此的恩宠,何幸之至。”
李俔若有所思:“朕今天有个事,要和妳说一下。”
哈屯问:“什么事?”
李俔说:“金国皇帝听说朕登基,特意释放了许多以往俘虏的边民,以示友好。”
哈屯笑道:“这是好事啊。”
李俔又说:“金国使臣今日来贺,带上金国皇帝书信一封。”
哈屯问:“金国皇帝说什么?”
李俔随手取出书信,递给哈屯,哈屯犹豫一下:“国家大事,臣妾女流之辈,怎么好参与呢?”
李俔说:“看看无妨。”
哈屯接过书信,打开看时,只见到上面写道:“欣闻新帝登位,特派遣使臣道贺。愿以敝国公主完颜红奉做君侧,以交两国姻亲永好。”
哈屯看罢书信,微笑说:“原来金国公主将要下嫁皇上,恭喜皇上好事将近,再纳新人。”
李俔以询问的口气说道:“王妃不反对吗?”
哈屯说:“这桩婚姻,事关两国的交好,臣妾只有为皇上欢喜之情,哪有反对之理?何况皇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只要皇上喜欢,这西夏国所有的女人都是皇上的,臣妾岂敢以一己之私,断皇上爱美之心?”
李俔仔细地打量哈屯,见她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心里忽然有说不出来的烦恼,哈屯真的爱自己吗?她丝毫不反对金国公主下嫁,这样的宽容大度,都是因为不重视自己的缘故。在她心里,难道真的爱的是别的男人吗?在红罗帐里,李俔将脸埋在哈屯胸前,努力地使自己尽量靠近她的心跳,彷佛想要找寻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熟悉到肌肤腠理,但是仍然像初见时的那样,充满了无穷的魅力,使他欲罢不能,没有一个女人能带给他这种感觉。李俔知道,就在拥有她的初夜时,自己就无法自拔地沉沦在她的怀里,可是他想要的是从身体到灵魂彻底完整地拥有她。
当一个皇帝有许多的无奈,为了与大金国友好对抗蒙古,他不得不迎娶金国公主。金国公主完颜红终于来到了西夏王宫,完颜红是金国宣宗皇帝的女儿,只因为金宣宗听闻西夏国新帝年轻睿智,最近打败了蒙古大军的进攻,为笼络西夏国,建立坚固的同盟,所以将女儿嫁给李俔和亲,这也是部落国家之间一种常见的联盟方式。
完颜红被直接安排到了离李俔寝宫最近的金华宫里,可以看得出来,李俔对这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极其重视。晚上在完颜红一片期待中,她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英俊勇敢的西夏皇帝,李俔看着完颜红缓缓抬起头,一个珠圆玉润的美丽女子展现在他面前。
这个女子粉红的面颊,小巧的嘴唇,浓重的眉毛,如水的眼睛,眉眼之间,微微带着一种肆无忌惮,正迎着他审视的眼神。李俔微微一笑,伸手拉起行礼的完颜红,完颜红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原来皇上就是臣妾的梦中人。”
李俔被这一句大胆奔放的表白惊了一下,他欣赏地看着她,心里想到,这个金国公主的动人之处,想必就是她的热情妩媚了。
哈屯在庭院里一边笑嘻嘻地追着赏哥跑,一边抬头看看斜斜欲坠的夕阳,又是一天将要过去了。有赏哥这个孩子在她身边,每天忙碌着,日子还不算寂寞。赏哥已经一岁半了,正是满地乱跑的时候,满嘴鸦鸦童语,一刻也不得闲。
天渐渐暗了下来,哈屯抱着孩子进了屋,安排孩子睡下,哈屯在灯前若有所思,眼睛不停地向外张望。
小清忍不住问:“要不要奴婢去请皇上来?”
哈屯摇摇头,神情低落说道:“他若是想来,不用去请自然会来,他若是不想来,就是请了来,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小清愤愤不平:“都是那个金国公主,她霸占着皇上,也不来朝见王妃娘娘,太不懂得规矩。”哈屯不语。
小清说:“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她必然来朝见娘娘,到时候给她个颜色看看,叫她知道谁才是昭阳的正院。”
哈屯说:“不得无礼,她是金国公主,千里迢迢,远嫁西夏国,皇上多疼爱些,也是应该的。千万不可造次,惹怒了公主,影响两国的邦交。”
“王妃就是好脾气,难道就这样任由她吗?”
哈屯起身来到梳妆台前,一边卸妆一边细细打量镜中的容颜,依然是明媚皓齿,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自从做了他的女人那天起,就知道皇帝注定不会属于某一个女人,哪怕是他曾经多么宠爱过她。做君王的女人,荣宠的背后,谁又知道有多少的辛酸。
转眼中秋,宫里照例要举行盛大的赏月宴会,姬妾嫔妃,无不精心打扮,希望能在晚宴上一博圣宠。小清精心为哈屯挑选了一大堆赴宴所穿的衣服,哈屯看了看笑道:“妳是要让我里三层外三层吗?”
叶玉说:“小清还不是希望妳打扮漂亮些,压过那个金国公主?”
哈屯说:“承恩不在貌,皇上心里要是没了我,打扮再漂亮也是枉然。”
小清说道:“皇上也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过去了,他还是会喜欢王妃的,我就没见过比王妃更美的女人。”
哈屯挑了一件新做的浅紫的礼服,说道:“就这件吧。”
小清说:“这件不够艳丽。”
哈屯笑道:“妳觉得皇上还不够眼花吗?”
傍晚时分,一轮明月挂上树梢,宽阔的赏月台上,佳肴美酒,珍馐罗列,哈屯姗姗来到,小清怀抱着赏哥紧紧跟随。哈屯环顾周围说道:“皇上还没有来,吩咐去请。”正说着,听得侍者高声唱诺:“皇上驾到。”
只见李俔拥着风情万种的完颜红缓步走来,完颜红小鸟依人般靠在李俔怀里,李俔旁若无人地一边对着完颜红轻语,一边走上赏月台。哈屯心中一片悲凉,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你身边,你却看不到。
李俔在中间坐下,完颜红就势坐在他身边。小清怒冲冲走上前,来到完颜红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这是王妃的座位,请夫人移驾。”
李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这是王妃的座位,妳坐不得,妳该坐到那边去。”将手一指两边的座位。
完颜红撒娇说道:“臣妾要坐在皇上的身边。”
李俔看了完颜红媚态撩人,笑道:“好,就坐在朕身边。来人,再给王妃搬个座位来,一左一右,朕坐中间。”
侍者搬了个座位,放在李俔的右边,众人均觉得不可思议,堂堂王妃,竟然被一个嫔妾抢了座位。对王妃来说,这个座位,坐了就是一种屈辱,不坐吧,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就是抗旨。
众人深受哈屯的恩惠,都很尊敬王妃,看见哈屯受辱,个个心生不平,却不敢出头,一齐看着哈屯,如何应付这尴尬的场面。李俔似笑非笑,远远看着静立的哈屯,月光下的哈屯,一袭素衣,如一朵空谷幽兰,雅致端庄,脸上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哈屯缓缓走到他身边,盈盈施礼:“皇上万安。”
哈屯在一旁坐下说道:“想必这就是完颜公主,果然是国色天香。”
李俔笑道:“啊,是朕疏忽了,”转脸向着完颜红说道:“快去见过王妃。”
完颜红一脸不屑与不情愿,只好下座,来到哈屯面前,草草一礼:“完颜红见过王妃。”
哈屯细细打量完颜红,果然是一朵解语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媚到骨子里的芳香,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香料,难怪会专宠六宫。
李俔端起酒,朗声说道:“今日中秋佳节,阖宫团圆赏月,大家尽兴。”众人纷纷举杯。
哈屯说:“臣妾祝皇上福体安康,多子多福。”自顾自一饮而尽。
随手又倒上酒说道:“臣妾祝家国平安,万民安居。”一仰脖子,又一杯酒下肚。
小清心知哈屯抑郁,着急地说道:“王妃不能再喝了。”
完颜红却说道:“久闻王妃自幼学习歌舞,想必歌舞极佳,今日佳节,不如王妃歌舞一曲,为皇上助兴如何?”完颜红曾闻王妃是妓者出身,故意令她难堪。
李俔一怔,刚要说话,却听得哈屯回答:“好啊,今日就为皇上献舞助兴。”
哈屯喝了几杯酒,心中烦闷,此时酒涌上来,一阵轻飘飘,来到中间空地上。哈屯一边起舞,一边望着这个令她牵肠挂肚的男人,想起那些共有的时光,不由得眼神飘渺,舞姿婆娑。此时明月如镜,哈屯轻舒广袖,恰似月里嫦娥,有种超凡脱俗的美丽,李俔看得呆了。
完颜红见李俔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妒恨,早知如此,叫她跳什么舞?完颜红推了李俔一把,李俔回过神来,暗暗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