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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冷嘲热讽(1 / 1)

微微怔忡过后,励王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他努力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想要最为仔细,最为认真地看清楚母妃在这一刻自眼眶中外溢而出的婉转柔情。

这样温馨的时刻对于励王来说近乎于奢求,他一度连奢望都不敢轻易奢望一下,自己的母亲会对自己如此温柔。想不到此时此刻,竟是他近三十年的生命里最接近幸福的珍贵时光,往昔岁月里种种的苦闷和遗憾,大约便可在今日尽数弥补了。

然而,等到励王回过神来,认真而紧张地想要捕捉住母妃眸中那份温和目光的时候,却再一次遗憾地发现,母妃的眼睛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冷淡,就好像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励王自己平白做下的一场美梦,如今梦已经醒了,一切也就该回归原样了。

励王一时间还很有些反应不大过来,那边厢和妃却已然开了口,冷声问道:

“听说本宫得了陛下赏赐的十颗深海珍珠,是托了你这位新贵的福?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本宫这里要开始热闹起来了,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这位五珠亲王啊……”

和妃的言语之间,充满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对励王荣升了五珠亲王的阶品,以及得到圣上的另眼相待和丰厚赏赐等等诸多事情的冷嘲热讽。所有人都以为和妃这一次总算能够母凭子贵一回,自己的儿子窝囊放荡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到底还是给她这个母亲争了一口气,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十分值得让人兴奋和欣慰的事情。

可是唯有和妃自己内心深处方才明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自己心里头究竟有多么的痛苦、失望和愤怒,甚至于已经达到了对励王充满愤恨的程度。这样没骨气的儿子,当真枉费了自己这数月以来日日不曾断过的,在菩萨面前为他祈祷的香火!

励王听得自己的母妃一开口便是这般言语,心中顿时一凛,立时就把那些遗憾和晃神通通收敛了起来。在前来和煦宫之前,励王早已明白,自己的母妃是不可能会为了自己阶品的提升而高兴的,事实上,当一个风流好色不上道的王爷,本来就是母妃的严格要求,这么多年来,若非是母妃的命令,就凭自己的才能,何至于迟迟无法在王冠上添几颗珠子?

这一回的东境之行,其中固然有他想要解决问题,就不得不暴露一些真本事的缘故,但更多的,其实是励王内心深处被强行压抑多年的渴望。他想要让自己的父亲知道,他不是一个无能的儿子,他也可以成为让父皇脸上有光的皇子,可以成为为父皇分忧的左膀右臂。

只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励王便也深深地明白,当一切木已成舟,大白于天下之后,母妃一定会恨透了自己的。

今日,他就是带着宁可被母妃活活打死,也一定要求得最终原谅的心念,专心致志要过来向母妃请罪的。

“母妃,孩儿……”

“本宫同你说过多少次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母妃!”

和妃猛地一脚踢向励王的胳膊,直接把他踹得跪立不住,跌倒在地上。

和妃的武功虽然没有励王那么高,但若是按照江湖上的标准来衡量,倒也可以算得上是二流水平当中的好手,距离一流高手也不见得就有多大的差别了。这一踢,和妃含着恨带着熊熊怒火,下脚之时的力道自然不可能轻到哪儿去,虽说还不至于用上十成力道,但八成还是免不了的。

励王不敢躲闪,也不敢运功抵抗,被踹翻在地的他只觉得半边胳膊都在这一踢之下变得极其麻痹了起来,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就仿佛那条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用力地用另外一条胳膊支撑起身子,励王好不容易才重新直起了身子,耳边却已然传来和妃冷冽无比的质问声:

“唐悟瑾!为娘的这些年同你说过的话,交代过的事情,你通通都忘了吗?!”

这样的质问委实不可谓不严重,励王更是心知肚明,晓得自己母妃的这一声质问,其中所包含的内容远远不止是自己为何总是记不住没人的时候要唤她做母亲而不是母妃这一点小事而已,和妃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的,是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把苦苦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真才实学都于一夕之间尽数袒露无遗,让和妃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全部付诸流水。

“孩儿不敢,母亲这些年的教诲,孩儿尽皆铭记于心,终此一生,不敢或忘。”

“是吗?说得可真好听啊……”

和妃冷笑了一声,不用问也知道她绝对不会就这么信了励王的言语: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头上那五颗珠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励王尽管再来此处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自认为万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当他真正出现在和妃的跟前,听着和妃如战鼓擂响一般,一声高过一声,一浪更胜一浪的厉声质问,励王还是免不得心头倍感压力,额角也开始不自觉地微微渗出汗来。

“说!”

“这是……父皇赏赐的,今日上朝,父皇擢升孩儿为……五珠亲王。”

“那么你那位万人之上的父皇,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擢升你的阶品?”

“因为……孩儿此去东境,大获全胜,载誉凯旋,故而父皇升了孩儿的阶品,以资鼓励。”

励王当然明白自己的母妃不愿意听到什么,但他终究还是只能这么回答。其实母妃早已得到了消息,就算自己欲盖弥彰,也根本不可能真的盖得住什么,反而失了君子之坦荡。

再说了,他这一次之所以找个机会就果断从东宫溜出来,明明无此必要,却还是说什么也要入这和煦宫来拜见母妃,本来不就是为了主动过来请罪的么?自是更加没有理由事到临头打退堂鼓了。

如今,这句最为重要,信息量最大的话语说出口之后,励王心底里却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论接下来母妃要如何责罚,至少,自己也算得上是敢作敢当,心中压着的那些东西,也已经说出口了。

“唐悟瑾,你现在想必很是得意吧?按照卫国的规矩,我只是后宫的三品妃,而你却是头戴五珠的亲王,以你现在的身份,入了这后宫,就算是贵妃娘娘和你碰上了,也得她先向你行屈身礼,你再回上半礼,至于我这样的区区三品妃,见了你更是要先行跪拜之国礼,再受你的家礼。哈哈哈……励王殿下,臣妾方才还真是失敬了,请你勿怪啊!”

和妃怒极而笑,一双初见之时还称得上是温柔似水的眼睛,这会儿已然变得通红,眼白处的血丝遍布,纵横交错,看上去着实是无比的狰狞可怕。

这样声色俱厉的反讽之语,其杀伤力毫无疑问要比直截了当的破口大骂更胜不止一筹,这一点体现在励王身上尤其明显,于他而言,绝对是宁可被自己的母妃再多踹上两脚,也不愿意听见母妃这般凄厉苍凉而又嘲讽愤恨的语调。

励王立马便冲着和妃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再度起身抬头之时,额面上已经多了一块不深不浅的红色淤痕:

“孩儿万万不敢让母亲向孩儿行礼,也绝不敢因此而志得意满。孩儿明白母亲的苦心,也定当不会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母亲的心愿,孩儿一定会牢记于心,不遗余力,有朝一日,必然不会叫母亲失望。”

“这是你必须做的事情,是你必须报的仇!你一定给我记住了,我要你做的这一切,不是要你替我完成什么心愿,而是要你为你的父亲报此血海深仇!你一定要记得,这必须成为你自己的心愿,成为你自己的执念,必须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竭尽全力去完成此事,而不是娘逼着你去做,否则就算你有复仇成功的那一天,你父亲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你明白吗?!”

和妃猛然俯下身子,一把抓住了励王的两个肩膀,强迫他和自己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向他灌输着这个从励王十岁开始,就一遍又一遍地从自己口中听到的理念。

和妃自己也很清楚,要求励王用一个最为逍遥快乐放荡不羁的外表,去装载一颗填满了隐忍、伪装与仇恨的心灵,这究竟有多么的残忍而决绝。可是仇深似海不能不报,而想要大仇得报,仅凭和妃自己,那是拼着舍了这条命也万万做不到的事情,她唯有把所有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唐悟瑾身上。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让唐悟瑾背负如此之深的仇恨,对这个孩子太过残忍不公平,可既然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这段深仇大恨有他一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他手中而结,同样是理所应当。要怪,就只能怪那个他们母子俩与之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切的不幸,归根结底都必然是他一手造成的通天罪孽。

“……母亲的教诲,孩儿记住了。”

和妃的左手,就那样死死地揪着他的右臂,情绪激荡之下的和妃,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所用力攥紧的地方,恰巧就是方才自己蕴满了怒火的脚尖狠狠踢中的位置。

逐渐恢复知觉的右臂上传来一阵又一阵难忍的钝痛,可是这又有什么干系?他的肩上腰上背上,四处都有受到和妃惩戒之时留下的伤疤,那些藤条和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疼痛,又岂会比现在减少分毫?对于这样熟悉的痛觉,励王早已熟悉得到了麻木的境地,再痛,也不可能因此而丧命,那便没有什么分别了。

可是,这如同洗脑一般,在他幼年的时候就开始不停地在耳边和心底里萦绕不休的话语,却绝非身体上一时一瞬的疼痛所能比拟的。母妃要他竭尽全力去报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什么,相信这世上已经不会再有比励王自己更加了解的人了,站在母妃的角度上,励王很清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如此彻骨的仇恨,必须用仇人的痛苦和鲜血方能洗刷。

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要逃避这样的责任,一直以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是围绕着复仇大业而进行着,这数十年的人生里,除去懵懂无知的那十年岁月,剩下的时间,仇恨永远都是他生活的最核心。这样的生活当然称不上一个快乐,然而励王深深明白自己这样的仇恨是自己天生就自当背负的,父母生恩大于天,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对此有任何怨言。

只可惜,励王终归没有办法彻彻底底地按照和妃的心意,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仇恨当中,让自己的生命真真儿个就只剩下“复仇”二字。他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的身边可以有花天酒地,也可以有琴棋书画,身边的兄弟姐妹,不论是感情依然如旧的,还是渐行渐远渐成敌对的,说到底深埋在骨子里的血浓于水不可能彻底磨灭。

他的人生之中,可以让仇恨占据最主要的部分,但绝无可能做到让仇恨填满整个胸腔。他除了恨,还会有爱,会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他既是这凡尘之人,便免不了七情六欲,也没有办法让一个恨字取代其他所有的一切。

和妃显然一直都很明白自己儿子的内心深处藏匿着诸多情感思想,根本未曾真正做到自己所要求的那样,摈除万般杂念,全心全意地为了报仇而活着。所以她仍旧不能够轻易停下,她依然需要一次又一次地强调。就算再如何冷酷无情,就算自己的儿子报此大仇之后,接下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过头来仇恨自己,和妃都在所不惜。

看着儿子垂下头去那一瞬间,眸中一闪而没的彷徨和充斥着重重矛盾的痛苦之色,和妃只觉得自己的心底里也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似的,整颗心脏都仿佛瞬间揪作了一团。她自知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够心软,儿子本来就心志不坚,如若自己再有丝毫犹疑,换来的结果就绝对是多年的苦心孤诣和殷殷期望,彻彻底底化作飞灰,就此功亏一篑。

如若当真走到了那一步,和妃当真想象不出来,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脸面和意义,在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一念及此,和妃心头猛地一颤,缩作一团的心脏立时舒展而开,不过一刹那的工夫,便恢复往日的正常状态,继续有条不紊地匀速跳动着。她松开了抓在励王双臂之上的手指,俯低的身子也重新挺直了起来,又回归先前励王初来拜见自己的时候,那副正襟危坐的惯常模样。

“你知道便好。说,这一次为何要把自己的真面目告知于你的父皇?”

“孩儿领了圣旨,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得胜还朝,到时候父皇只怕会龙颜大怒,将孩儿重罚。”

“哼,怎么你现在如此胆小怕事,一个预测当中的所谓重罚就能把你吓成这样,将自己的老底子都给揭出来了?”

“孩儿不是害怕有可能降临己身的责罚,只是担心若是受到的责罚太重,只怕到时候非但自己亲王地位不保,而且太子也会受到牵连。若是太子当真因此被晟王从东宫之位上拉了下来,母亲的大计就会出现诸多变数,孩儿只怕这样一来,会让母亲更加失望。”

“你办事不力,自然是该你受罚,就算从亲王贬为郡王,或者是被贬出国都,跑去某处封地上当一个被流放的王爷,都算不得什么,可是这又关太子什么事情?我所筹谋的一切,怎么可能就这样付之东流?”

“母亲不妨想想,孩儿数年之前便按照您的指示,公开宣布了孩儿是太子的忠实拥趸,因为孩儿一贯的不着边际,所以这样公开站队就连父皇都没有多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得孩儿去折腾,连结党营私这样的罪名,都没有一人上本参过太子。但是,在任何人眼中,孩儿从此便和太子脱离不了干系了,这一次出征兵马之中,又有二千太子府兵随行。”

“不论如何,这一次的东境之行,尽管太子本人没有参与其中,但只怕上至父皇,下至朝臣,并无一人当真以为此事便和太子无干。如今孩儿得胜归来,自然一切都好;可是一旦孩儿打了败仗,尤其是救不回旭阳公主,让卫国和东伏国都同时国威扫地,那么担当这一切罪责的人,只怕就不仅是孩儿一人了,晟王是不会放弃这样打压太子的大好良机的。”

和妃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少了几分寒意,多了几分认真。的确不能不承认,经励王此一番分析,和妃自己也慢慢反应过来,意识到励王所言果真有理。

这一次圣上居然会派遣一个平日里根本就不被任何人看好,甚至应该说论及文韬武略,朝野上下只怕许多人都在暗地里瞧不起的王爷前往,把如此重任委托于励王之手,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变数,直接打了和妃一个措手不及。

在励王还没有正式出征之前,和妃曾经数晚彻夜未眠,于自己的床榻之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思量着是否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既做到让励王推脱掉这一次的皇命,又不至于彻底得罪了他的父皇,从而招惹出陛下的真火,直接把励王给吞没烧焦了。

只可惜,饶是和妃自诩聪明绝顶,宫里宫外的诸多事情,都少有能够逃脱她的手掌心的,然而这一次却是例外,她失眠了好几个晚上,直到自己儿子真真正正地率兵离开了国都,她都没能够想出一个当真可行的法子来。事情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却继续待在这深宫高墙之内,安静等待着自己的儿子再度从远方归来之外,和妃已是别无选择了。

至于最后虽然等到儿子平安归来,但随之而至的却竟然会是这许多乌七八糟纷乱错杂的事情,那就是和妃之前始料未及,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了。

说到底,自己既然有绞尽脑汁也寻不出两全之法的时候,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会有,按照他先前所说,此一趟东境之征的确是只能胜不能败,他仿佛也确实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可是转念一想,即使真的到了如此迫不得已的时候,励王其实也不见得就一定无计可施了。他完全可以借由他人之手来剿除贼匪解救人质,就如同这些年以来,励王一直隐藏在太子背后,悄无声息地为太子出谋划策,然而除了太子以外,朝内朝外再无他人知道励王曾经做下了这么多事情。

如今依样画葫芦地把功劳全都堆积在太子府兵的将领身上,左右那将领也必定是太子阵营之中的一员,只要仔细交待一番,要那人闭紧自己的嘴巴还是不算困难的。再不济,就使点儿手段,让那位知道得太多的将领光荣殉国,一切事情自然会戛然而止,励王照旧可以打胜仗,救公主,既不会受罚,也不会牵连太子,同样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幕后操控的一切。

和妃绝不相信以自己儿子的头脑,会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可事实上,励王的确并没有这样做,还是那么愣头愣脑地自己亲身上阵了。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不是励王想不到,而是他不愿意。

“母亲,不是孩儿不想这样做,而是您可能有所不知,此次出征,父皇指派给孩儿调用的军队并不只有二千太子府兵。”

励王心头一凛,生怕母妃三下两下一琢磨,就把自己藏在心底里,即便是现在愿意认错受罚也不敢拿出来示于人前的某些心思都看透了。心思电转之下,他很快便替自己找到了一个新鲜的理由,当下神色一振,不敢有半点耽搁,立时便开了口,果不其然,一下子就镇住了自己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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