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宫战事如火如荼!
李清瑟面色苍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战局,她……囧了……
此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那三人是在让着她,如今他们三人才动真格的。舒残颚疈她心里狠狠捏了把汗,这三人都……不是人!不是人!他们作为一个刚刚学会麻将不到三个时辰的初学者,不仅此时牌技高超,那脑袋更是记忆神奇,此时哪是在打麻将?分明就是在赌运气!
为何?
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有什么牌!清清楚楚!
李清瑟游走于四家,虽未说话,但看了看那牌,面色只是一阵白一阵红。白,是因为刚刚她捏了一把汗,若是真是三人想赢她,别说她那仅仅的八百两银子,就连整个舒云宫都得输出去,搞不好最后输的她只剩下一身亵衣亵裤。
红的是,刚刚她的反应太过丢人了,三人都知道实情而不说,就看她在那狂喜的笑话,羞愧,又愤怒!
太子李清睿若是有一张八万就能胡,他淡淡抬眼一扫六皇子李清玄,温和的目光犹如高高在上一般俯视,他知道那人手中有八万,只不过他也知道那人绝不会打出那张牌。
这太子需要的八万,自然在李清玄手上,李清玄的八万绝对是多余的,他一只手撑着自己面颊,上挑的凤眼中有着轻视,唇角勾起,无比妖艳妩媚,看似随意的表情,其实却认真无比。媚眼如丝,他轻轻瞥了一眼二皇子李清泽。因为,他需要二条。
二条,在李清泽手上有一张,面容冰冷,唇角冷笑,回眼看了李清玄,将那轻视直接扔了回去。这二条,他就是烂手中也是坚决不打。
另外两张二条在凌尼手中,凌尼手中的二条可留可打,留着便可当掌,打出便可吃一个三条,若是当了掌,赢得几率很小,若是李清瑟,想必毫不犹豫就直接打了出去。
观牌不可语,李清瑟可不做那么没品的事,只能心中在心中着急!
凌尼纤细白皙的手指碰了碰那二条,而后指尖一变,在李清瑟的心差点从口中蹦出去的瞬间,将那六万打了出去。
艾玛……千钧一发啊!李清瑟赶忙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大大喘气,这看别人打牌比自己打牌还累!
凌尼发现李清瑟的举动,大眼中满是感动,微微回头,“妻主大人您放心吧,我不会打那二条的,若是打出去,表哥就胡了。”语气乖巧,为了让其放心。
“……”
啪嚓——
李清瑟只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瞬时四分五裂,她彻底……伤心了。
原来,这屋子中所有人都是高智商,只有她……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要欺负初学者骗点钱,闹了半天人家都是逗自己玩啊,而且,凌尼!这个扮猪吃虎的小混蛋!她最气愤,那三个非人类,她已经认了,但为何凌尼也是如此!?
这局的结果是——和牌!
下一局——和牌!
再下一局——和牌!
“喂,我说,你们还是别打了,这么打也只是浪费时间好吗?”最终,就连李清瑟也都看不下去了,四人打了有二十局,除了分了五局胜负,其他都是和牌,他们宁可不赢,也不肯让其他人赢,互相拆台的结果就是这牌四分五裂,四人无一人能凑成胡牌!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这也晚了,今天晚上谁做东我们吃一起吃午膳。”李清瑟吆喝着,全凭在现代的习惯,打完麻将要干什么?自然是要去哪搓一顿!但今天她话刚刚说完,就后悔了,她出外一上午,而她家亲亲东倾月还在静宁宫等着她呢,她应该用午膳才对。
李清睿温润的声音响起,“各位既然是来照顾本宫的,自然要在麒麟宫用午膳。”
其实,此时已是下午,早过了午膳的时间,因为刚刚打牌实在太过激烈,忘了时间。
就在李清瑟正要说什么之际,从宫外进来一太监,恭敬行礼,向几位主子都问了安后,才回答,“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秋雁前来,来传唤五公主殿下。”
李清睿微微皱眉,母后找清瑟,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会不会是因为她与崔茗寒的婚事?心中不舒服,但那又如何,此时别说他,就连其他两人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嗯,还有吗?”
“回太子殿下,还有,崔家小姐也一同来了,说是来探望太子殿下,带了补品。”太监恭敬回话。
李清瑟一愣,而后心中了然,前几日在未央宫之时,这崔茗甄就说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八字没一撇就敢口出狂言,她对这崔茗甄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她胡说,皇后却有本事让这件事成真。
若是在现代,表兄妹之间结婚搞不好要生出来傻子,但这古代却是亲上加亲,真是愚昧落后!
批判着未来太子和崔家小姐的婚事,李清瑟的心却有一丝难受,那种难受闷闷的,就如同被人蒙了个麻袋狠狠揍了一顿,这难受疼在心里而非身上,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在吃醋!但是知道是知道,却无法改变什么事实。
她觉得自己今生注定无法与太子有什么结果,一方面是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虽然没血缘,但只要皇上不将她真实身份昭告天下,他们便永远是亲兄妹,便永远不允许结合,还有,是李清泽和李清玄,三兄弟争一人,其结果必然是个悲剧,一边抢江山一边抢美人,最后背负骂名的也会是她这个红颜祸水。
好吧,就算这些问题都能结局,难道她以后还要在后宫中永远下去,如同皇后和梁贵妃一般在后宫这金制牢笼中找一群女人争风吃醋?这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和太子,和二皇子,和六皇子,注定了……有缘无分!
既然她决定和他们没什么牵扯,就不能耽误了他们的姻缘,不然那成了什么?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山望着那山高?让别人怎么看她?一个男人满足不了,要找那么多男人满足!?
算了,还是那句话,彼此只是生命中的过客,留下精彩,就这样擦肩而去吧。
虽然想着,心中还是难受,心情压抑,就连声音也觉得十分嘶哑低沉。“太子哥哥,你们吃饭吧,我……去未央宫见母后了。哦对了,我的银两,麻烦太子哥哥帮我整理完送到舒云宫,麻烦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前厅,皇后身边的宫女已在等候,在她身边的正是崔家小姐崔茗甄。
今日的崔茗甄一看便是精心打扮,一身粉红色宫装,成套的精致首饰,浓妆淡抹,明眸锆齿,静静站立便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人一般。
李清瑟看了她一眼,没多做搭理,不仅仅是因为本就对崔茗甄的反感,而是一想到她即将成为太子妃,即将拥有李清睿温柔的女人,她就无比……嫉妒!
“奴婢秋雁见过五公主。”见李清瑟前来,那宫女赶忙福身请安。
“嗯,走吧,莫让母后久等。”李清瑟声音淡淡,心情低沉,转身就走,连多一眼也没看崔茗甄。
女人的感觉都是敏锐的,也包括了崔茗甄。她能感受到李清瑟隐隐的低落,却不知是因为何事,但却有一点可知,李清瑟不高兴,她就高兴!想到这,本就精致明媚的容颜更是动人。
不请自如,直接进入太子房间中,之前她经常来,虽然太子表哥有时不快,但是太子的习惯很少发脾气,于是她便次次得寸进尺,而太子又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只能次次忍让。
“甄儿给太子表哥,二皇子、六皇子,凌尼王子请安。”没想到的是,竟在太子房内看到四人,他们四人皆是外表出众、各有千秋,即便是已对自己和哥哥崔茗寒美貌有了免疫的崔茗甄,也忍不住愣了下神。
“既然太子皇兄有娇客,那皇弟就告辞了,不过……一会悠着点,美人娇嫩,可不能下重手。”说话的是李清玄,他妖媚地向太子抛了个媚眼,声音慵懒中透露出痞气,故意说这种暧昧的话气太子。
即便是有着温和假面的李清睿也生气了,母后非要将这崔茗甄嫁给他,他坚决不接受,他爱的人是李清瑟,而非这个头脑草包只喜欢虚荣的表妹!
李清玄话说完,随身的太监也将他庞大数额的银两收拾完毕,便带着坏笑转身而去,凌尼也赶忙恭敬和太子、二皇子告别后跟了出去。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隐隐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玄表哥,太子殿下的妻主也很美啊。”
“闭嘴,你这个笨蛋,和你说过多少次,这里是大鹏国,男尊女卑,别老喊什么妻主妻主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李清泽冰冷的面容听到这对话也是忍不住轻笑,只要太子出丑或者太子不舒服,他都高兴的很。
一旁的崔茗甄见到二皇子千载难逢的微笑,心中也春风荡漾。二皇子武功京城第一,文韬武略丝毫不比太子差,加之梁贵妃的母家势力庞大,听说也是未来储君的热门。而二皇子的冷酷对女子有着莫大杀伤力,即便是早已心意表哥的她也为之侧目。
虽然母亲和父亲说崔家支持的是太子表哥,但……
崔茗甄面颊一红,向着李清泽小心抛了个媚眼。但如果二皇子最终夺得皇位并欲娶她,她也会同意的。
李清泽发现这崔家小姐对他含情脉脉,那淡淡笑意立刻荡然无存,唯有留下更为冰霜冷酷!
崔茗甄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了视线,但已晚了,这一切都落入李清睿的眼中,后者心中冷哼,让他娶这个肤浅的表妹?没门!
二皇子的太监也将银两收拾好,李清泽对着太子简单打了招呼,便如一阵冰风般离去。
麒麟宫的太监们也将一堆银两收拾起来,“太子殿下,不知这银两,是现在为五公主送去,还是随后?”
李清睿点了点头,“现在便送去吧。”说完,便转身回床上躺下,刚刚太过激动,如今也是有些累了。
崔茗甄觉察出有些不对劲。“表哥,这银两给谁送去?李清瑟?”那语气没什么尊敬。
李清睿眉头一皱,温和的假面顿了一下,不过瞬间便又重新戴起,无人能发现。“茗甄,有些尊卑,她是大鹏国五公主,怎么能让你如此点名道姓,这话若是传出去,你可不好交代。”
崔茗甄哪肯服软,她是骄纵管了的,她姑姑是皇后,在她眼中,这皇宫和她家后花园一般,而且,这皇宫也早晚是她的,势在必得。“一个傻子,能拿我怎样。表哥,这银两为什么要给她送去?”
清睿是个好脾气的,但此时也没了什么耐心。“她的银两为什么不送?”
崔茗甄却发现了桌子上还未收拾的麻将,拿起来玩弄。“表哥,这是什么?”
“麻将棋。”李清睿闭上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口回答,敷衍着。
后者却突然来了兴致。“好奇怪的名字,怎么玩啊?表哥教教甄儿好吗?”
李清睿暗暗深呼吸,将脾气生生压下,“无法教,得四个人才能玩,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回去吧。”下了逐客令。
崔茗甄却突然来了小聪明,她想起刚刚进来的情景,六皇子李清玄的太监收拾了银子,二皇子李清泽的太监也收拾银子,而那贱人李清瑟的银子是太子表哥帮忙收拾,难道……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脱口而出。“表哥,难道你们在赌博?”
李清睿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甄儿别瞎说,你快些回去。”宫中禁赌,这是父皇明令规定,若是有人明知故犯,绝对要重罚。
“哼,表哥骗甄儿,那李清瑟就是在赌博,我要告诉皇上去。”说着便转身准备出宫,好容易抓到五公主的鞭子,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李清睿一愣,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闪身瞬间到了门口,一手撑住那门。
终于,他温柔假面不在,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凌厉,面色严肃得更人生寒,身上慑人的气质压迫得崔茗甄一时间不敢喘气,她第一次见到表哥如此。
“崔茗甄,”李清睿的唇角微启,声音淡淡却冰冷可与二皇子媲美,“没错,刚刚五公主确实在这赌博,一同赌博的还是本宫,还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也有那桑国凌尼王子,若是你觉得崔家后台甚硬可与这些人抗衡的话,你大可如此。”淡淡的声音却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渗人。
“我……我……”崔茗甄怕了,向后倒退两步,从小到大,太子表哥一直对她温柔,今天却……想着想着,眼泪便哗哗流了出来。
李清睿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不说崔茗甄嫁给她的事,她也是他表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原谅她了吧。
他的手从门框上拿下,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声音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甄儿别闹了,梁贵妃和桑贵妃都是得罪不起的,别给你皇后姑姑树敌了,表哥今天真累了,你回去吧。”说完,便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崔茗甄双眼中闪过恨意,从来对她温柔的表哥竟然如此对她,都是那贱人李清瑟的害的,她要和那贱人没完!狠狠一跺脚,她便跑了出去。
……
未央宫。
皇后的密室,房间中有两雅座,两人坐在其上,其中一人是皇后,另一人则是李清瑟。
“母后,您决定了吗?”李清瑟面目严肃,双眼一动不动盯着皇后,她知道皇后很紧张,其实她也紧张,因为只要皇后一点头,她和东倾月的计划便开始筹备实施,她出宫之日便越来越近。
皇后最后一咬牙,“本宫决定了,就这么做!”为了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为了再有皇上的子嗣,她豁出去了,再者说,这方法,就算是失败,她也无丝毫坏处。
李清瑟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母后,您仔细听好了。”紧接着,清瑟的声音淡淡在密室中传出,将整个计划慢慢道出。
皇后越听越入神,双眼也越睁越大,眼中满是惊奇,在李清瑟的声音落地,她激动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好!就这么办!简直天衣无缝!”一边说着,眼神却逐渐改变,多亏……多亏这五公主李清瑟即将是自己人,嫁给寒儿,若非如此,她即便是冒着再大风险,也要将她除掉!
因为,这李清瑟若是真站在她的对立面,对她的威胁更大!
清瑟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汗,因为,她看到了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但面上却没露出来,而后温婉一笑。“母后放心吧,瑟儿一定会全力帮您,毕竟……”说到这,还刻意装了一些娇羞。“毕竟母后帮了瑟儿那么大的一忙。”
皇后微微笑着,满意地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她很欣赏五公主。
将旁边小几上的一封信拿了出来,“这信,是你的。”说完,还暧昧一笑。
李清瑟一愣,她的信?笑着写过皇后,上手接下了信,那信封上有着四个大字——瑟儿亲启。这字很漂亮,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这亲昵的口气,还有漂亮的字迹,她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会是谁的信。
皇后脸上的笑容更为暧昧,“你刚刚在麒麟宫碰见甄儿了吧?”
清瑟点了点头,有些好奇,这和崔茗甄有什么关系?
“这信,是甄儿带来的,打开,你便知道是谁写的了。”皇后的表情清清楚楚述说一句话——一会你便要感谢本宫。
清瑟小心撕开那信,便见到那信上有着诗句:
云满衣裳月满身,
缓声问假期来不。
奈何人来无自由,
山花水鸟皆知己。
莫为爱诗偏念我,
象床尘凝罨飒被。
望空坐被青云逼,
前去后来更心迫。
落款是:茗寒。
李清瑟皱眉,崔茗寒?他没事给她写什么诗?两人不是刚刚才见过吗,有什么事当面说或者派人传个话也行,写什么诗啊,好像情书一样……
突然一,情书!?
尼玛,崔茗寒给她写情书!?杀了她吧,她可不信那狡猾的狐狸能给她写情书!在她的直觉里,那崔茗寒就是个自恋的孔雀好吗?她相信没人的时候,那厮一定对镜陶醉。不过话说回来,那货的手足真的很美。
皇后见她“愣神”,笑得更意味深长。“瑟儿,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这信是封住的,之前没人能打开,说明皇后并未看到这信的内容。
李清瑟突然有些窘迫,垂下了头,装出了不知所措的样子。“回母后的话,是……诗歌,崔公子给我写了一首诗。”
皇后用香帕掩住嘴微微笑着,“瑟儿不用害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事,瑟儿也可以为寒儿回诗。”
李清瑟哭笑不得,“让母后见谅了,儿臣认字都费劲,写字勉勉强强,作诗还是算了,尚书房开课在即,很快便能见到崔……咳咳,茗寒了,到时候再……”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头,无比害羞。
皇后笑了,“好了,回去吧,瑟儿你也累了,平日里多看看书写写诗,男人就喜欢才女。”
“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李清瑟赶忙点头,以表示“听取”了皇后的教导。
……
出了未央宫,李清瑟拿着那纸翻看,哭笑不得。崔茗寒啊崔茗寒,就你那狐狸样,无病乱呻吟的写诗?鬼才信你呢!虽然这破诗写的是思念,但他能思念她?她不信!
再次将那诗翻看,突然,她顿了一下,之后便开始哈哈大笑。
她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思念的情诗啊,分明就是一首藏头诗!每一句的末尾一字,合起来便是:身不由己,我被逼迫。
哈哈,崔茗寒这个狐狸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崔家还真是有意思。李清瑟将那诗反反复复的看,一边读着,一边能联想到平日里狡猾奸诈的崔茗寒被家人逼着写情诗的样子,越想越过瘾。
皇宫外,崔府。
崔茗寒慢慢翻看书籍,突然打了两个喷嚏。伸出那完美得令李清瑟神魂颠倒的手,揉了揉挺直如狐狸般的尖鼻,抬眼看向窗外。
他怎么突然打喷嚏,要变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