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并非所有人都好梦,这边寇静早早入睡,掐准十一点和凌晨三点间这一黄金睡眠时间。
然而骆齐林在她身旁躺着,仍旧仔细看着公司的各项提案,眼看时间就要过十二点,这才关上灯,躺进被子里。
只一瞬时间,他飞快入梦。
梦里他梦见了那个女人,回眸一笑之间温柔四溢,那是他曾经倾尽一切去爱的女人啊。
只见她缓缓走来,手里牵着他们的女孩,微笑潋滟。
女孩开口喊他,“爸爸,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呢?”
而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空空如也,没有什么礼物。
“没有,爸爸下次给你买,好不好?”
谁知那女孩的脸陡然一变,怒得脸通红,随即脸颊破裂开来,喷涌的血从她脸上淌下,染红了她身上白色的公主裙。
听她幽幽道,“爸爸,暖暖等不到下一次了,暖暖现在就要礼物,你每次都会给我买礼物的呀,为什么这次没有?你看暖暖,暖暖被打得遍体鳞伤,爸爸为什么不买礼物来安慰暖暖呢?”
“暖暖……爸爸……”
“骆齐林,拿命来……”女孩身后的女人,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优雅,她披散着长发,失魂落魄的冲他扑来,“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为什么你不给我买礼物,为什么,为什么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
“为什么女儿在你面前这般血淋淋,你却冷眼旁观,难道你不爱她了吗?她可是你的女儿,是你的暖暖呀……”
“我没有背叛,是你背叛,是你……明明就是你贪得无厌!”
骆齐林闷声嘶吼着,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惊醒,捂着额头,上面已经被一层细汗给密密麻麻给覆盖住。
做噩梦了吗?
怎么会梦见那样的内容?
也难怪,那对本应该死去的母女竟然活着回来。
自从她们两个出现以后,他和寇静的关系在恶化,骆氏也时不时的就出现问题,在这样的压力下,会梦见她们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
那浑身是血的孩子,披头散发失去理智的女人……不正是十二年前,他在地下室所看到的情形吗?
已经多少年没有回忆起那样的场景了?
现在想起来,比在梦里看到得还要触目惊心呢。
骆齐林转过视线看向在旁边熟睡的寇静,不禁一阵唏嘘,当年他怎么会允许她对一个孩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明明是因为他出轨,给了莫曼丽为自己生下来孩子的机会,最后所有的痛苦却都女人和孩子给承受了……
他果然是禽兽!
可是错不在他,是莫曼丽自找的,是莫曼丽把他逼成了禽兽,事实就是这样!
挥去在心里滋生的负罪感,骆齐林重新躺好,而他身边的寇静却被他这一动静给惊醒。
恍惚间她看向骆齐林,困意让她提不起劲儿来,可是一时之间又难以入睡,只好闭着眼睛等待重新入睡。
良久,只感觉身边的男人身体一抖,随即出声,“曼丽,暖暖……”
这两个名字,像雷和电,劈得寇静倏地从困顿中清醒过来。
然身边的男人却还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点燃了一股怒火,将寇静的五脏六腑都烧得灼痛了起来。
只见她咬紧了牙关,黑暗里她眼睛瞪成了一双灯笼,有火摇曳在里面。
寇静一夜未眠,黑眼圈加重了她面容的憔悴,她操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等骆齐林下楼梯来,她便拿起了面前的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曼丽,暖暖……”
“曼丽,暖暖,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们!你们是我骆齐林最在乎的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要不是被肖叶林那录音威胁过一次,她还真想不到要将这段令她气结的话给录下来。
骆齐林也被自己的声音和措辞给震住,他见寇静脸带恨意,便知道,昨天晚上做的梦,果然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老婆!”骆齐林冲她走去,寇静便操起了一个靠枕砸了过去。
“骆齐林,我竟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你的心里,竟然还把那两个贱人看得这么重……好啊,你最爱的是她们,最在乎的也是她们,那我和云熙算什么?”
昨夜里已经因为委屈默默流了眼泪,所以现在的她,无需扮可怜。
她指着骆齐林的鼻子,怒然中烧,“骆齐林,十二年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选择了我,我不管你是真的浪子回头,还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可是你选择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承受这样的委屈?”
骆齐林无奈的站在原地,只能叹息,以他对寇静的了解,她在气头上的时候,谁说的话都没办法让她听进耳朵里。
公司还有要事要处理,还是等她冷静下来以后再好好跟她解释吧。
“你先冷静一下!”他径直走向了大门口,拿起了公文包。
眼见骆齐林竟然丝毫不理会她的质问,反倒是要出门,她紧追上去,一把拽住了骆齐林的手臂。
“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哪里都别想去。”她顺势从骆齐林手里抢来了公文包,藏在了自己身后,“骆齐林,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在她眼里,他从来就是一个不值得相信的人,因为他有出轨前科。
看吧,这多年他哪怕对她起不了爱情,可作为一个丈夫,他哪里不合格?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
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还谈什么其他?
骆齐林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像火上浇油。
一个男人若是连解释和谎言都不愿意给一个女人的时候,说明他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耐心。
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还以为莫曼丽疯了,苍小豆又那么不懂得讨人欢喜,骆齐林根本不会受影响……
她真是蠢啊,就像苍小豆说的,曾经的莫曼丽可是骆齐林心尖上的人啊。
“很好,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愿意给我了,那我还能如何?大不了这骆家女主人的位置我让出来就好了,本来这就不是我的。”
“啪嗒”一声,寇静手里的公文包跌落在地上,她失魂落魄的转身,念叨,“当初我就不该原谅你,就不该相信你说的话,早知道会这样,就该让你身败名裂,失去所有的!”
骆齐林弯腰去见公文包的动作僵在了哪里,“身败名裂”这四个字,又狠狠的牵扯出了他的回忆。
当年他不过和寇静在酒会上见过,然而寇振海便同他的父亲擅自决定下了这一起政商联姻。
那时候他拥有着一颗不羁的心,不愿意自己这一生还没有遇到爱情就锁进了婚姻里,而且还是和他不爱的女人。
然而家族需要寇振海的权势,迫于压力他不得不娶。
婚后,他辗转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着所谓的爱情,然而都只不过是一段风流。
直到他遇见了莫曼丽,她的温柔体贴彻底的征服了他那颗漂浮不定的心,他认定她就是他的爱情,值得倾尽所有。
当然,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名分是他所不能给予的。
可是女人是缺乏安全感的,更是贪心的,在莫曼丽背叛他之后,他才深有体会。
总之这辈子,他是绝不会再让女人这种生物,伤害他一丝一毫。
哪怕是寇静,这个为他付出大半生的女人,也休想。
而莫曼丽,这个背叛过他的女人,如今神志不清,变成了一个疯子,可是她没死,就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而她女儿那颗心脏对他大有用处,拿了她女儿的心脏来救他的女儿,根本是母债女偿。
而他只管放手去做,更无需觉得亏欠,因为那是她欠他的。
想到这里,他捡起公文包起身,“爸爸留下来的遗嘱可能落到苍小豆手里了,这对我来说是一股压力,所以做梦才会梦见他们,你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你让我怎么不要多想?”寇静背对着骆齐林,满脸悲切,“遗嘱落到苍小豆手里,你就紧张了?可是你心里还藏着苍小豆这个女儿,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救云熙了?”
“怎么可能?”骆齐林矢口否认,有些难以置信寇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他却不知道,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不顾骆齐林是否承认,寇静随着自己的心情,滔滔不绝的将她所有的猜测,当成是事实说了出来。
“是啊,云熙要是活不到二十六岁,损失最大的就是你。你从来都只为自己着想,不论是我,云熙,还是莫曼丽,苍小豆,我们都不过是你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棋子,你需要挥之则来,不需要毁了也无所谓……”
“我何曾这样对你和云熙了?”这女人越说越不像话了,骆齐林这会儿也挑了怒气起来。
“呵……这谁知道呢!”寇静抹去眼角那滴泪,苦笑着,狠戾四起。
不管曾经有没有,她一定不会允许将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真是碎了一颗心,想要粘起来,却把手指割破了,疼啊!
苍小豆一早要回十八里巷,打算腾出一天时间来,将从别墅里带出来的东西都看一遍,风禹尊送她回去后,则去了公司。
时间还早,还没到了上班时间,风禹尊路过秦晴办公室,门虚掩着,他在那里停下脚步,却见另一番情形。
昨天夜里他和秦晴打电话,秦晴却在电话这头睡着了,后来他通知了秦晋琛来接秦晴回家,谁知道,他们两个竟然都留在了办公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