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里一如既往地阴冷,点点天光斜着射进来,让本来阴暗潮湿的甬道里有了一些光亮。一出尘绝世的女子坐在水池凸出的石台上,素手轻拨,清冷的乐声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忽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
“龙姑娘,这是今天老婆子收拾库房时拾掇出来的,好像是小姐的物什,您瞧瞧,可识得?”老婆婆从怀中掏出一块通透无瑕的美玉,即使是在黑暗中,也美得有些炫目。
琴声戛然而止,其实也只是随手拨动琴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停了也无事。
只见那被唤作龙姑娘的女子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似是有些惊奇,便伸手将美玉拾了起来,美人配美玉,自是极美的,即便是像老婆子这样的年纪,也觉得龙姑娘美极了。
可惜当事人并没有任何自觉,把玩了一下美玉便轻轻道:“这是师父给我的生辰礼物。”只是不知何时,竟然丢失了,却没想到是在库房。
“那姑娘可要收好了,看上面的制式,定是小姐希望您平安喜乐。”
然后便是一阵无话,老婆婆似乎已经习惯了龙姑娘的冷淡,也没有不开心,看到小龙女珍惜地将玉佩挂在腰间,便笑着离开了。
晚间,小龙女如同往常一般在寒冰床上练功,及至疲累,她渐渐进入睡眠。却是未料腰间玉佩白光一闪,整个人转瞬便消失在了冰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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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柔和的清风笼罩在整片松江府上,早点铺子的香味已经渐渐飘散,诱惑着人们从床上起来,开启美妙的一天。
有老人叫卖的声音,也有屠夫磨刀的声音,当然也有早起的小儿玩闹杂耍的声音,和着早点的香味,构成了一副松江早市图。
可惜这一切在小龙女的眼中都陌生得仿若海市蜃楼,她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站在不知名的街头,周围人匆匆而过,擦过她的肩膀,有明显的接触感。
她忽而有些饿,看着旁边的白玉包子,白白胖胖的,好想吃,刚要伸手去拿,就听到那小贩开口:“姑娘,一个包子诚惠两文钱。”
“钱?”她摇了摇头:“钱是什么?我没钱。”
然后就被理所当然地轰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她的玉佩呢?!
“这位姑娘,这可是你掉的玉佩?”好听的男声在头上响起,他手上拿着的正是那枚师父送给她的生辰玉佩。
小龙女轻轻点了点头,道了谢,转身就要走,虽然不知她是怎么下山的,但她回去了便是。
不过……想了想,她又转身走到送还玉佩的人面前,道:“这里去终南山怎么走?”
他心道这姑娘真有趣,容貌出尘不提,眼神竟然这般纯挚,他以为这样的眼睛只会出现在三岁以前的小孩儿身上,不过终南山:“这里是松江府,离着终南山少说也说一个月的路程。”
“谢谢!”转身就要走。刚要转身,一声不太响的咕声响了起来。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命,她自己听到了,站得近的男子也听到了。
她是真的饿了。
“姑娘是还未吃早点吗?要不要上楼吃一点。”男子指了指临湖楼上的厢房,有些忍俊不禁,这姑娘着实有些可爱。
“可是我没有钱。”坦诚到无比。
“无妨,我白五爷还不在乎这点钱,请!”这个理由,真是好强大,自称白五爷的人这般想。
看着对面吃早点也仪态甚美的女子,白五爷无法将这样的女子和江湖女子联系起来,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却是让他不得不信。
此人脚步轻若浮尘,行动间更是飘然若仙,定是个轻功的好手,可是……他眼神微微看了眼女子腰间的玉佩,既然武功这般好,为何会被一个垂髫小儿偷了玉佩,若非是白五爷今天兴致好,这价值万金的玉佩可就鱼游入海不复归了。
最近的松江府真是越来越无趣了,难得瞧见一个这么有趣的人,怎么都要相识一番,不是吗?
小龙女吃得并不多,很快她就放下了筷子,对方免费请她吃饭,真是个好人,随即她无意识地笑了笑,道:“谢谢!”
……
良久,白五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姑娘,以后千万别对人这般笑了。”便是不近女色如他,也着实有些难以抵抗这样的姝色。
“为什么?”女子微微偏头,似乎吃饱了之后好说话了好多。
能说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吗,白五爷拒绝承认这个事实,转而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白玉堂,别人都叫我白五爷,若姑娘要滞留松江府,在此间住下便可。”
小龙女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去终南山。”
五爷被驳了话,倒也没像往常一样不开心,到底是个年纪小纯挚的小姑娘,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一个小姑娘这般上路,此去终南山路途遥远……:“姑娘为何这般执着去往终南之地,你身上并无银两,该如何一人独自上路?”看着也不像认路的样子。
……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玉堂家大业大,这白玉楼自然也是他的产业,他用膳自然是在二楼的雅座,可惜古代房间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两人的沉默将隔壁两男子的声音衬托得愈发清晰。
“大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南侠展昭,被当今圣上封为御猫了!那真是风光无比啊!”
“真的吗?”
“那自然是的,你也知道我那大舅子……”
白五爷自从听到“御猫”二字,就再也听不到什么了,展昭是御猫,他是鼠,凭什么!他心中气急,看到对面姑娘淡定如斯的眼眸,不知为何忽而就止住了怒气,转而一想,道:“我有个仇人在汴京,若姑娘可以护送我上汴京,姑娘去终南山的路费在下掏了。”
有钱可以吃饭,没钱只能饿肚子,小龙女沉思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只是:“汴京是哪里?”
……这姑娘说话每每能噎死人。
“大宋都城东京城,也作汴京城。”
……“大宋都城?大宋都城不是临安吗?”她记得孙婆婆曾经提过的,婆婆是不会骗她的。
白玉堂终于觉得这姑娘奇怪在哪里了,她——与整个大宋都格格不入!特么连都城是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