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临安不过一富足之地,哪里承得起大宋国运!”
“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简直淡然极了,虽然她的心中难免波动。
……哪个大宋子民会将都城记错的,便是外族人,也绝不会至此!白玉堂心中暗暗惊叹,这姝丽女子难道是哪个修炼成精的精怪下山入凡尘来了?
——绝对是平日里志怪小说看多了!
饭后,白玉堂先将小龙女安顿在白玉楼里,而自己则去找了穿山鼠徐庆徐三哥,要了一把虎虎生风的钢刀,刀并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就是普通的铁铺出品,若真的说有什么不普通,那可能只有出自穿山鼠徐庆这一条可以为人说道了。
扛着大刀,听着街头巷尾关于“御猫”的传言,白玉堂的心里愈发不开心,凭何他是御猫,不过是个媚上之人,哼!
及至街尾,白玉堂还未跨进白玉楼,便看到了临江而立的少女,烟波浩渺,一身白衣,仿若仙人。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其实他注意到这姑娘,第一眼便是因为对方和他一样着一身白衣。
纵横江湖多年,他也见过不少江湖美女,或纵饮人生,或小意温柔,或蛇蝎心肠,这些人都穿过白衣,却远远没有眼前女子来得赏心悦目。
——一种令人见之便忘俗的美。
小二眼尖,一看东家进门的时候怔楞了一下,便很是有眼色地停在不远处,等到白玉堂回过神才近前来:“五爷,您可算是来了!”
白玉堂望向堂中,怎么今日里这般多的青年男客:“怎么了?”
小二也是痛并幸福着,他指了指楼上临江的房间,低声道:“就是您带回来的姑娘,长得太美了!站在窗子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江上的客人啊,一见美女连腿都迈不动了,这不,都进来了!眼巴巴地想要结识美人!”若非是掌柜的说这是白五爷的好友,估计这会儿二楼早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
好色之徒!白五爷俊容一敛,对小二道:“今日二楼不开放,清楚?”
“小的明白。”小二连忙点头哈腰。
白玉堂径直上了二楼,敲响了小龙女所住的房间。
“请进。”
白玉堂轻轻推门,便看到小龙女果然如小二所讲一般,临窗而站,身姿挺拔,像棵小白杨一样!轻微的江风拂过,掠起阵阵涟漪。
“怎么一直站在窗边,不冷吗?”
小龙女摇了摇头:“不冷,这里的风很舒服。”古墓里便是有风也是阵阵阴风,这般和煦的暖风拂面,让她不禁有些微微地沉醉。
白五爷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不会是因为……风舒服,就在窗边站了一个上午吧?!
“哦对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明日我们便要动身北上,总不好一直叫你姑娘。”
为什么不行?小龙女微微偏头,不过对方是个好人:“我叫小龙女。”
没有姓?
“那在下便唤你龙姑娘,可好?”
小龙女随意地点了点头。
及至日头当空,白五爷让人上了一桌佳肴上来,两人对面而坐,看着江上的烟波浩渺,岂不美哉!
只是……
“咳咳咳……”
“龙姑娘你怎么了?”这不会是……被鱼刺卡住了吧?!
幸好白五爷小时候也爱吃鱼,但同样不是很熟练,同样被鱼刺卡过,遂命人拿来白醋,递给小龙女服下。鱼刺被软化,多食了几口白饭,终于咽了下去。
“酸!”眼睛里面都冒着湿意。
这真是很值得让人同情呢,但……白五爷还是觉得好好笑,心中大约有了一种终于不是我一个被鱼刺卡这样的心理,好在白五爷从来外表清风朗月,即便心中早已哈哈大笑,面上倒是十分体贴。
“那就喝点鱼汤吧,喝了就不酸了。”
鱼汤很鲜美,是江上刚刚打捞上来的鱼,新鲜炖煮起来,白五爷吃鱼向来精细,又是自个儿的店,吃的自然是最好的。
论吃鱼,松江府白玉堂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一碗鱼汤下肚,酸意渐渐被覆盖,小龙女吃得本不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饱意,便放下了筷子,只是眼睛再也不看那条鱼。
她从来不知道……古墓里从无外人,吃穿用度皆是半年一采买,自然不好买新鲜食材,这么大的鱼,她也是第一次见。
古墓寒潭中也有小银鱼,却是只有拇指大小,吃来却从无鱼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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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两人吃过早膳后就离开了松江府。
白玉堂作了书生打扮,峨冠博带,,儒巾,广袖,仍是一身白衣,身上一点纹饰都无,若非一身气质出众,可能真会有人误认他是个穷书生。
而小龙女,她仍旧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一身白衣,也是一点纹饰都没有,甚至十六七的姑娘家,头上连根簪子都没有,素朴到了极致,却是更显倾城绝丽。
两人是徒步而行,江南多平地,路途多平坦,走了约莫一天,就到了隔壁县的镇上。
十分不巧的是,小镇上今晚因是花灯节,等两人到了白玉堂名下的客栈,客栈已经客满了。
幸好,白玉堂这个人做生意极有头脑,因为喜欢一个人走南闯北又不爱带钱财,便在五湖四海都开了店铺,供自己花用。所以即便客满了,这家客栈也还是有一间上房是留给东家的。
亮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白玉堂由掌柜的引去了三楼的上房。
等到掌柜的离开,白玉堂对小龙女说:“今日只一间客房,便由龙姑娘居住,我在楼上屋顶,今日晴朗无风,满天星辰为伴,岂不快哉!”
谁知对面的小龙女并没有答应,而是十分正直地开口:“我应了,便该由我保护你,房间留给你。”况且她并不睡床。
说罢便径直走到门厅处,五爷住的房间自然宽敞无比,与卧室之间还摆了一张等身的富贵花开屏风,小龙女比了一下距离,忽而转身,一根绳索忽而从水袖中飞出,瞬间便缠绕住了,再一转身,两人之间便隔了一根略略松垮的绳子。
……看了看绳子上的小铃铛,白玉堂心想这难道是分割线让晚间他止步于此不成,刚要开口说不用这么麻烦,他一个大男人将就一晚上也是使得的。
却未料他还未出口,对方竟然轻身掠起,姿态优美地坐在了绳索之上,然后往后一躺,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了。
而且更妙的是,若是旁人这般大的动作,铃铛早就响了,龙姑娘睡上去,竟是一点儿无声!
“龙姑娘好功夫!”不过你还是睡床吧。
“不必,我自小如此,不必介怀。”
声音依旧冷清,但不知为何白五爷竟然听出了未尽之言——我从没睡过床,所以还是你睡?!
晚间,白玉堂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心中翻滚着这两日来小龙女的一言一行,越想越觉得有趣,听着外间清浅的呼吸声,勾了勾嘴唇。
夜深了,该睡了。
却未料刚沉浸了心思,楼梯上一阵异常轻盈的脚步声将他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