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的发妻,鲸涛家族出身的蔚蔓夫人,和星火一同照顾他。
第四天早晨,燧的烧退了。
“星火,今天晚上你回去休息吧,我想燧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最近太劳累你了。”蔚蔓夫人温柔地说,她几乎对亲生子似的心疼星火。
星火已经守了一夜,两只眼睛又肿又红,却说:“我不要紧,我要等到舅舅醒来。”
星火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但饱含着执着,让蔚蔓夫人动容,她清楚星火的执着是她无法撼动的,于是感激地点点头。
星火开始为燧用温热的湿毛巾擦身。在他抬起燧的后颈时,燧清咳一声,睁开了眼睛。
“是星火啊。”
“是的,舅舅。”
“多谢你了。”
“舅舅不要见外。”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你都守在这里?”
星火点点头。
燧笑了。
“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但是你不能没有人引领,你去找焚吧。”
“焚?”
“是的,燎原家的长子,‘长街魔头’燎原焚,去东城随便问个人都能找到他。”
“长街魔头”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有这样的恶名。
“快去吧。”燧看来不想解释太多。
星火也没有多问,向燧施了一礼,出门去了。蔚蔓夫人目送他远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丈夫要让他去找那个孩子,她不是个聪慧的女人,但是她可以凭她独有的细腻体谅燧。她一直坚信,燧是一个洞察一切的人,他的许许多多看似怪异的决定都是有道理的。
东城长街,是若兴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
这条街上,常常有一个魔头骑马驰骋。
星火来到长街,坐进一间茶馆。
燧给他的零用钱,一般都被他珍惜地积攒起来。现在他知道,这些钱该被利用起来了。
他点了最贵的东方茗。
“大爷稍候。”小二诚惶诚恐。
不多时,茶香已至,四座皆惊,“好茶!”
星火问那小二,“不知道本街的名人在哪?”
“本街名人?您是要找海富的粗老板?还是醉乐坊的油老板?哦,我知道啦,您要打听的是似月铺的美人弭苳芝吧?”
星火羞涩地笑笑,“不对,不对。”
“那是……您要找的贵人是什么名号?”
“我听说,他人称‘长街魔头’……”
“啊!?”
小二差点打了手中杯碟。
听到“长街魔头”,满座客人都变了脸色。
星火正诧异众人竟如此怕这人,忽然一声雷动,一个人从二楼一跃而下,双脚陷进一楼木制地板中。
那人回过头来,看来也只是个比星火稍长的青年,目光炯炯,刀剑般刺向星火。
许多客人抓起随行物品,仓促离座。
“就是你小子要找我吗?”
那人问。
星火点点头,“是的。”他就是焚啊,星火想。
那人走进几步,“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外号,你胆识不错。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燧。”
“又是燧,我上次和他说过了,我和他虽然叔侄一场,但不代表我可以帮他揽麻烦。现在可好,给我推来这样一个傻头傻脑的笨小子。”
星火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看着星火的眼神,焚摇了摇头,“你想让我教你什么?”
“我不知道。”
“真是个木头,跟我走。”
焚的身形比风还快,眨眼间就到了门口。
星火立刻跟了出去。
一匹鬃毛油亮的高头骏马被牵来,“焚大人,马备好了。”
焚笑了笑,“不错,不错,这次还真是让我满意!”他轻轻一翻,跨上马背。
他狡黠的目光,在马上四面扫射。“古松,去再牵一匹马。”
“嗒嗒”,又有一匹马被牵来。
焚叫星火上马。
星火在渔村长大,从来没骑过马,不知怎么上马背。他的身材还小,不能像焚那样一跃而上,又不知道去踩脚环,一时无可奈何起来,难堪地望了望焚。
焚似乎很得意,像一场恶作剧成功般哈哈大笑起来。
他驾马到星火身边,单手一提,就把星火丢到了马背上。
星火晃了一下,坐稳身子,屁股下的马对于陌生人的骑乘感到不安,嘶嘶低吟着。
“驾驭它,跟我来!”焚大喝一声,把马鞭狠狠一抽,那匹骏马便发狂起来,离弦之箭般飞奔起来。
星火摸索着骑马的诀窍,学着焚那样用缰绳拉着马头,那马极不情愿地将头转向焚远去的方向。
感觉方向差不多了,星火从鞍边挂的鹿皮囊中取出皮鞭,学着焚的样子,用尽全力抽了一下。
那马抬起前蹄,星火死死抓住缰绳,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紧咬牙关。长啸一声后,那马四蹄腾空,朝焚的那匹马追去。
两匹马在长街上追逐,景象颇为有趣,路人纷纷躲避,显出厌恶的神色。
“哈哈,没想到你第一次骑马就能敢骑的这么快!”其实焚早看出星火面色慌张,他鞍下马匹也已近乎失控。
星火不说话,只是竭尽全力保持平稳。
“我每天在长街上骑马,来来回回,我已经厌倦了,今天我们一路骑出城外吧!”
焚把马头指向东城大门。
城门外,若兴城东面的大平原露出诱惑的一隅。
两匹马穿出城门,如两条飞鱼跃入海洋。自由自在的大平原上,他们纵情奔驰。
他们停在一条大河边。
焚的目光随着壮阔的波涛起伏,身上灰色粗布长袍被河风扬起。
“星火,你喜欢骑马吧?”焚问道。
“喜欢。”星火回答。
焚点点头,“喜欢骑马的人,大多都有宽广的胸怀。”
“过奖了。”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燧要把你交给我啦。”焚神秘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