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字未散,林渊胸口似有脆物折断。
那墨息暴戾的眼神一晃而过。然后天旋地转。后背撞墙,承担了全身重量。几股力在体内碰撞,挤压,无法缓解。
林渊一口气不顺,终于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马小虎死死盯着筱无相。他速度极快,话音未落就踢飞林渊。此时腿未放下,侧着身子慢慢问:“像这样,懂了吗?”
马小虎伸向后腰的手微微发抖,心里一个声音冷静判断:“瞳内气息为黑,先天五炁属水。
气息流转环烟,缠绕于瞳,炼气入太始境。目测实力是七品武师或六品五子,不是对手!”
目光从他脸下移到抬着的右腿,低低说:“懂了,筱公子。”
筱无相放下右腿:“懂了就好,刚刚看你们打架,让本公子也有些技痒……”
一指马小虎:“你们五个。”
一指甘铁臂:“还有你们五个,一起陪本公子过过招吧!赏钱少不了,动手吧!”
这边,田庚热血一涌就要上前,被伍七紧紧拽住。戴金锁护在弟弟前面,范鲤眼珠急转想计。与筱无相最近的马小虎,一动不动宛如石像。
那边甘家兄弟哪里敢扯老爸?五泼皮跪着哀声乞求。
筱无相不耐:“你们不上我可要上了!”
“小九,玩够了吧?说了只看看怎么又动手了?伤人害命,徒给家里惹麻烦!”
五镖头筱再茂跳下来,脸色十方不满:“你非要在我回家这天惹麻烦吗?让五叔安心歇会行不行?”
筱无相耸肩:“知道了五叔,我们这就回去。”
筱再茂看了看倒地的两人,丢下一两雪花银,率先往外走。
筱无相跟着。忽然想到什么,摸出一枚铜钱弹给戴金锁:“你说得对,看完戏是该给钱。”
“你……”
戴金锁气得浑身发抖。筱无相再不看众人一眼,出胡同去了。
几人走出胡同。冷不防五镖头出手如电,朝筱无相咽喉袭去。
筱无相眼中墨息旋绕。右手阻截,左手欲反抓。五镖头右手虚晃,脚步如鬼魅,迅绕他身后。
筱无相正待转身。右膝弯最柔处已遭一击,不由失去平衡。电光石火之间,咽喉一紧,早被五镖头扼住。
指力渐紧,筱无相青脸更青。蓦然劲道一松,新鲜的空气如开闸般涌入。
他弯腰剧烈咳嗽,生与死,弹指之间:“五叔……咳咳……不要吓侄儿嘛!”
筱再茂冷冷说:“七品武师,哼!
太始境先天五炁,金木水火土。我是火你是水,你本应克我,却被我玩弄鼓掌。更何况专门战斗的周天八流,你连门都没摸到。”
筱无相恭维:“五叔是五品武伯,炼气步入后天五气的太素境,远胜侄儿这七品武师。区区滴水,岂能浇灭烈焰?”
“你既知道自己修为低微,何不苦练?
哼!证道六境,太始境素有芝麻关之称,是炼气修炼第一个瓶颈。放到武人九品中,太始境初级是七品武师,高级就可突破芝麻关成为六品武子。从此,一马平川直入太素境。
我一走半年,这么久时间,你原地踏步一点长进没有!”
筱再茂强压怒意:“踹飞一个病鬼,单挑十个泼皮,你很得意对吧?
你父已逝,你又排行最末,将来能分多少家产?还不上进,天天醉生梦死,甘愿当一辈子寄生虫吗……”
“当然不!”筱无相微笑。
五镖头气急,顿足说:“你没事眼里放什么黑光?是炫耀你那微末修为?给我熄了!”
“不熄!”筱无相捂眼,仍是微笑。
筱再茂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筱无相手掌留缝,微笑注视五叔背影。黑息环绕的双瞳中,忽有丝丝紫色邪气。
“好五叔,武力再高如您,也不过匹夫之勇,权贵家奴。国公府的太太一句话,你就得背井离乡半年去采药,啧啧!
豪强逞能之世,斗智不斗力。待我干一番大事,看究竟是我寄生筱家,还是筱家仰我鼻息?”
胡同里,五泼皮哪敢再待?哇得一声,四下奔散。
马小虎无心管他们。田庚伍七戴家兄弟跑向宁静,马小虎范鲤跑向林渊。
可怜林渊脸色憔悴,已无生色。鼻间之气,竟是只出不进。
马小虎拍脸大喊:“碧眼儿,林渊,醒醒别死啊……”
这边范鲤把湿衣在他脸上乱抹,又掐人中又翻眼皮。那边宁静疼得滚地大哭。田庚几人围着,不知如何是好。
马小虎当机立断,一把将林渊抱起:“大牛,背着宁静赶快找姚宠。彼其娘之,这他妈是要两尸两命啊!”
上联:集千方值千金保老幼女男康健。
下联:采百药除百病使春秋冬夏安宁。
横批:济民满和。
南都六龙街边缘,有家名为满和堂的药铺。
进了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对大联。
大堂打扫得一尘不染,整齐摆放木桌木椅,木柜木箱。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温柔照在黄黑色的古木上,混杂着药香味给人以静气凝神的安宁。
店主夫妇外出未归,看店的学徒姚宠,随意趴在桌上跟病客聊天。
“呵呵!”
姚宠十五六岁年纪,中等偏瘦身材。甲脸细目,戴一副圆框眼镜。一张阔口生来爱笑,露出整齐白牙。
对面的病客是他朋友黄三粥,聚仙楼烧菜打荷的厨子。发细面焦,瘦如猴,衰如犬。双颊布满红痘,观之渗人。赤火肤岩的,很是严重。
“哎……你这药管用吗?我感觉脸上越来越痒了。”
黄三粥说话带着浓厚鼻音,一脸衰气问。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通俗说,这药原理就是让你的痘痘涨——涨——涨——作死!涨破了,毒素排出来就好了。”
姚宠挤眉弄眼,双手比划。大嘴笑说:“你炒菜的时候遮脸没?”
“遮啦遮啦!哎……最近我有个新绰号,叫蒙面强人。有次出去端菜还把客人吓了一跳。”
黄三粥愁眉苦脸抽出一布巾摇摇。
“要注意遮嘴布,保持清洁,勤洗勤换。
你皮肤不好,工作地方烟大。平时又爱瞎想累心,所以……呵呵!脸蛋跟你闹意见嘞。”
姚宠收敛笑容严肃道:“忌酒忌腥忌辣,保证休息卫生。最重要一点……心情愉悦要多开心!我再给你换点药,其他没什么了!”
他活动身子,手持戥子,抓放药品,齐眉对戥,细目眯起,小心翼翼判断药草数量。
药品与戥盘轻触即离、忽升忽降犹如蜻蜓点水,整个调剂过程颇具观赏性。
“我哪还能愉悦得起来?老姚,你知道我最佩服和羡慕你的是什么?就是无论生活多苦,你都能笑脸呵呵!”
黄三粥苦笑,比哭还难看:“哎……就为了这张脸我操碎了心,瞧我都瘦了几圈。
这治好了也会留痘印对吧?尼玛我才十七,哎……绝对找不到媳妇了!”
他忧心忡忡,越说越急。仿佛看到自己孤独一生的惨样,眼中恐惧之色弥漫。
“我觉着你没媳妇不是因为痘痘,而是你老唉唉的一股衰味!”
两人正辩,几个不速之客风一般得闯进门来。
“姚宠……姚宠……救人啊!”
马小虎几人抱驮着两人凑在一起,黄三粥瞬间被挤开。
姚宠一看他们如临大敌:“又怎么啦又怎么啦?又跟谁打架了?”
瞪大眼睛望着他们怀中两人。宁静惨白的脸上满是鲜血。眼神怯怯,忍着疼痛浑身发抖。而那不认识的小哥陷入昏迷,在脸上竟含有一股绝命黑气!
“呵呵?这么惨,快放下放下……哎,戴四你慢点慢点……”
两伤患平放在地,马小虎急说:“先看这碧眼儿。宁静死不了,这小哥只出气没进气啊!”
“你们怎么弄得?”
姚宠嘴中问着,双目仔细打量。手指则切脉搏,测体温。
“哎……一看就是被这几个强人群殴。哎……人命官司,你们这是要上天啊!”
黄三粥凑过来带着鼻音说。
“其乐无穷,黄衰狗你也在啊!多日不见,还是一股衰狗气!”
范鲤这才注意老相识,顿时被他满脸红痘吓了一跳:“想哪去了,是五竹镖局的筱无相弄得。一技重脚踹他胸腹,贼狠!”
他看黄三粥一脸火山坑,觉得实在瘆得慌。把他往外推推:“黄衰狗你往外站站,其乐无穷这痘痘不会传染吧!”
黄三粥委屈远离。
姚宠脱下林渊内衣,将耳朵紧贴胸口。脸色越发沉重,沉吟不语。
马小虎问:“怎样,有救吗?”
姚宠一字一顿:“风寒、哮喘、还有外伤!内脏未出血,但两根肋骨断了……呵呵,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