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外面有贵客要见公子。”玉白正抱着书,斜倚在榻上,看着窗台的铜钱草。听到伙计开口,疑惑的偏过头。
“怎么又有贵客?又是那姜家五少?”
伙计一拱手,恭恭敬敬答到:“并非是姜家五公子,掌柜的说,是从江南来的先生,邀公子前去一续。”
“那先生可是姓陆?”玉白闻言一喜,他认识的故友,又是身在江南的,唯有陆景然,但是陆景然那性子,常年累月的居在江南,怎会突然来京城,且事先还没有给他书信。
伙计却摇了摇头:“不知。”
“唔。”玉白将怀里的书放一旁桌子上,拢了拢衣衫:“那我且去看看吧。”
等他掀开帘子,瞧见内堂站着的白衣男子时,唇角一扬,疾步上前,一弯腰拱手:“先生。”
来人正是陆景然。
陆景然回过头,瞧见玉白,面上也含了笑意,拱手回了一礼:“玉老板,近日可好?”
玉白起身笑开:“一切安好,倒是许久未见先生了。今日先生怎么有空来玉某这儿。”
陆景然眉目如画,一身月白长衫,长身而立,一派风流潇洒隐士之意,被江南的烟雨浸染出了一身儿温润气质。
“无事便不能来见玉老板吗?”
玉白抬手招呼人去备茶,亲自引着陆景然入了内堂。
“谁人不知先生深陋简出,这么些年,我几次派人去拜访先生,先生可是面都不露一下的。”玉白笑吟吟的接过伙计递上来的热茶,亲自给陆景然递了一杯。
陆景然也不再客气,伸手接了,施施然坐到一旁:“你这一张嘴利的很,哪次你派人去,回来时没有带上我的东西?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玉白将茶杯放一旁,一掀衣袍,毫无形象的坐到地上,撑着头盯着陆景然看了一会:“你这些年在江南如何?”
陆景然捧着茶杯,放在鼻翼间嗅了嗅,闻得一股子清香,挑了挑眉:“难得你记得我爱云雾茶。”
玉白笑了笑,起身行到一旁软榻边,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玉簪,上面雕有精致花纹,绕着簪身缠了一圈,陆景然将杯中茶饮尽,余光瞧了瞧摸着玉簪笑意吟吟的玉白,抬手将玉白桌前的云雾茶和自己的空杯做了交换。
“陆景然你的风骨呢,抢我茶水做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玉白一手摩挲玉簪上精致花纹,一边抬眼揶揄的看了看光明正大换他茶水的陆景然。
“什么风骨,跟你讲风骨有用吗?”被发现的人毫不客气的将茶杯放到唇边,满足的呷了一口。
玉白不置可否,拍拍衣袖,起身将玉簪推放在陆景然面前:“前些时候闲暇无事时雕的一个,正想着应该给谁,正巧你来了,就给你了。”
陆景然:“……我怎么瞧这花纹样式和我衣袖上的这般相似。”
玉白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
早些年他有幸遇到从江南出来的陆景然,那时候陆景然依旧是一袭白衣,一身儿隐士风骨,在京都最大的酒楼里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结果却没有带银子,被伙计指着说他吃霸王餐,他却临危不惧,面色不变,施施然坐在桌前。
玉白那时的玉辉斋才开张,晋王还是二皇子,被困宫中,他请了几个朋友恰好也在那楼上,隐约听见酒楼伙计的叫嚷声,还有一男子温润至极的声音,他问了一伙计,才得知是有个看起来极为风雅的男子,却是个吃霸王餐的。
玉白一时心血来潮,觉得有趣,就借着醒酒的由头出去看了看,正好看到陆景然端坐桌前,一派淡然。
“在下银钱被那梁上君子取了去,来此之前,在下并不知晓身无分文,否则又怎会点这些东西。”男子一抬手,月白长袍扫过桌面。
玉白看过去,不由失笑,陆景然桌上的菜,全是酒楼里的招牌菜,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要不是看在那男子通身气度不凡,只怕那伙计就要将他送去见官了。
“这位公子的饭钱算在我账上。”玉白上前,朝白衣男子拱了拱手:“在下玉白,公子若不嫌弃,可否与在下饮杯茶水?”
“在下陆景然,多谢公子援手。”陆景然也不是拘泥的人,看着玉白拱手请他,也就不客气,起身就跟着玉白身后入了一雅间,也就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也有一本正经为人买单,反应过来掏出钱袋数了数,发现银子不够,还理直气壮的寻了同座的人借了银子。
并且毫不避讳毫不客气的受了陆景然的一声谢。
大概是臭味相投。
玉白是个清俊如玉的男子,当然也只是表面。不然云浮也不会见着他就骂他奸商。
陆景然是个隐士,有文人风骨,却也是个心思难测的人。
他们这二人凑到一起,表面上是两个美男子,言谈举止赏心悦目,但离了人视线,一个比一个无赖。
陆景然将簪子收了,温和的笑了笑:“你在我那儿多多少少拿了那么些好东西,要你一个簪子就舍不得了?”
“我哪儿能舍不得啊,前些日子,云浮那丫头想我讨了个,银子还没给我。你要不要先给我银子?”玉白眯着眼睛,这才肯好好的坐着。
陆景然:“我没银子。”
玉白:“……”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请你吃几顿饭的银子还是有的。”玉白将桌子上的茶壶拿起,给陆景然斟了一杯。
“我此番来京,也是顺便。想着既然出来了,就顺道来看看老友。”陆景然放下茶杯,偏头看了看窗台上翠绿的铜钱草:“这东西你还养着呢?”
玉白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翠绿的叶子上挂着露珠,被升起的太阳印上斑驳亮光。
“是啊,养着这东西也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