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很是耳熟。可我脑海里名脸分裂,就是对不上号!
偏偏师太只含笑以对,我愣瞧了半天,也不给半点提示。
揉了揉鼻子,“我应该认识的吧?”
“嗯。”
“那王小季是?……”
忽然,灵光一闪!
王小季就是“易学之家”的总裁,我的前老板!
我目瞪口呆。师太目光淡淡拂来,像瞧着自制有趣的戏码。
忍不住“哼”了一声,我回睨之。
“很好玩吗?刚才你怎么不当面宣布,让云大师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想让他的老板王总来告诉他?”
“……”
“我不知道你跟王小季关系如何?感情如何?但你硬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只能抱以祝福。”
“呵!什么叫做硬要?”
“……”
“难道我逼婚王小季吗?”
“……”
被抢白两句后,我有些语结,但心里并不服气!
瞪着她,淡淡地说:“因果自负,你高兴就好。”
“……”
师太微愣,唇角抿起。
幽幽一叹,我乘机追击,“我挂牌易学之家一年有余,跟王小季并不熟。也许你跟他,有细水长流的情谊,或多年相知的扶携……我一个局外人,确实不宜指手画脚。只是,消息太过突然……希望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
“嗯……”
师太应了一声,便没有下文。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便再多言。
可那辆路虎evoque,还趴在二环护城河边,一时车厢份外沉默。就在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师太却开口了。
“我跟王小季相识于微时。他虽师出术数大家,但天赋平平。恰巧我有机会拜会他的师父,还被老先生相中,欲收为关门弟子。但我无意术数,一心致力于家族生意。后来,王小季跑来中都。北漂的日子并不好过,作为大姐,我便帮了他一些……”
“……”
顿时,我自动补脑。年轻奋进的王总,跟在师太身后,大姐长大姐短的殷勤模样儿……
按年龄算,我记得王总也属马,比张若弛大一轮,今年39。确实比师太年轻。
“后来呢?”我忍不住追问。
“后来?哦,你们王总再怎么努力,在术数上,也无法成为一代宗师。他很有自知之明,开创了易学之家这个平台,成为行界楚翘!”
“……”
关于前老板的发家史,我早有耳闻。但我不想听这些呀!按她刚才的讲述,就是萍水相逢,异地相助,建立了哥们儿的姐弟情义。
“王小季你又不是不认识?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呀!”
“那又怎样?!”
我脱口而出,顶回去!
“论条件,你肯定心里有数。还需要我来肯定吗?”
“……”
“王小季再好,又如何!?我只记得云山形神枯缟一直守在你的床前。”
“……”
“他甚至要用还魂术!即使遭天遣反噬,只为救你!”
“……”
明显地,我感觉到师太翻江倒海。心绪如一石激起千重浪,虽身体看似盘石,稳坐主驾室。
“你要跟王小季结婚的消息,他知道后还不知怎样……老实说,我听了也心里磕意。于心不忍呀!”
车内,再次陷入消寂!
师太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眼睛只望住前方,可双瞳毫无焦距。渐渐地,双目雾霭弥漫。
半晌,她捌过头去,正对车窗侧背着我。玻璃在折影下,依稀可见单手捂脸的师太……
我心下一阵酸楚。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处。师太作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曲折悱恻!我又何必再说这些,让她难过。
而云山,事过即闪,能避则避。我这回直接爆料,老兄会不会怪我多事?
正倍感懊悔,可说出口的话,真是覆水难收!
但,师太就是师太!再回首,已然平复如初。
她依然双手抓住方向盘,面容在晨曦的光影下,细碎的纹理清晰而憔悴。单眼皮拉出长长的鱼尾,卧蚕如网,唇角下垂。可一双眸子,盈盈清清,如少女的初心。
我既惊叹又默然。
师太却微微一笑,“谢谢你。”
“……”
“如果不是你快人快语,我根本不知道,他竟会这般不管不顾。”
我点点头。
“原来,痴人不是我一个!”
我又点头,心里有点忐忑。
“我跟云山,也算是总角之交。可有情相待,无缘以续。转眼人过中年,心头捂着的那一把火,越烧越旺!我怕管不住自己,防碍了他一身修为……今天,得知他的心意,我已经今生无憾!”
“……”
我睇住师太,紧张起来。
无憾之后,会是怎么一个决定?搞不好,王总的婚事就这样黄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没底儿!不知道你还嫁不嫁?”
“你想我嫁吗?”
“当然不想!”我直言不讳。
“为什么?”
微一沉吟,我故作嚣张。“你已经是师太了!还嫁什么呀?!”
“……”
她一怔,没有说话。
独身如一,就是天上的白月光。虽至高至远,但心及神到,每每天涯共此时。
师太出嫁……
从此,窗前坠入渊暗。那一抹白月光,只属装饰一个叫王小季的男人的梦。
如果我是云山,我会沦陷的。
因为,我不仅失去了皎皎明月,还担心明月过得并不好……
慧黠如师太,自然也明白过来了。
她眨了眨眼,笑道:“我跟王小季只是形婚……”
这年头,形婚随时给坐实。尤其是一方起了心思后……
易学之家的掌门人,事业有成身家丰厚,成熟暖男才智兼备……要讲报恩,他自然有n种法子,能办得通情达意,皆大欢喜!何必要形婚?
他既然跟师太结婚,说明他愿意跟师太结婚。
淡睨之,我忍不住反问:“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师太沉吟半分,摇摇头,“算了,我又何必担误王小季?那么多年,我也是一人,其实也挺好。”
我长吁一口气。
堵了半天的护城河立交,车流终于小跑起来了。眨眼间,路虎已驶进河南面的紫玉公馆。
久违了!我亲爱的家。
仿佛流离多年,我只想扑进狗窝,各种蹭舔爬翻,使劲撒欢!
迫不及待下了车,正要挥手向师太道别。忽然听见一欢呼雀跃的稚童之声……
“妈妈——”
正感愕然,怀里已扑进一个小小少年。
他黑鸦鸦的头壳蹭着我的臂弯,嘴里软软地嘟囔,“妈妈,我好想你呀!”
我搂住怀里的小航,凛然看见花墙石阶上,白衣如雪的聂清河,正徐徐迈来。
心头一紧,我立刻要翻脸。他眉眼含笑,抢先开口。
“我接小航回家了,儿子想你!”
“……”
“你腿伤没好,让小航照顾一下你。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就搬过来。”
“嗯,是的妈妈。我先替一下爸爸。我也是小男子汉了,能照顾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