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朋把要离引到东南10里处的一座独居的大院,这里没有旌旗,也没有车马喧嚣。大门外只有两名身着便服的护卫,这里安静异常。
到了门前,越朋向两名护卫出示了一张木牌,要离便随着越朋进入大院之内。大院里面却十分宽阔,除了四周的房舍,中间是一块空旷的平地。有许多身着统一短装的人员正在舞枪弄剑。要离感觉这里象是一个军营,但是这里的人却都没穿着甲胄,兵器也不是统一的长戈或是长矛。要离正有些疑惑,就被越朋领进了一间宽阔的大厅,像是专门议事用的。
里面早有一人,身材魁梧高大,眉宇宽阔,目光如炬,腰挂长剑,见了要离便迎了上来,拱手道:“敢问壮士可是要离?”
要离拱手还礼,点头称是。越朋便告诉他这位大人是伍员。两厢寒暄之后,伍员请要离坐于宾位。
伍员道:“听说壮士素来以勇著称,敢于众人面前折辱勇士椒丘?。而且以勇却仇,夜不闭户,有勇有谋,伍员深为钦佩!”
要离起身谢过,心里虽说有些诧异,却也不敢相问,自思昨夜之事肯定被面前这位大人所知。于是欠身道:“小人一介布衣,徒有一身气力,一直想建功立业,苦于没个进身机会。既然大人青目相召,小人一定奉大人所命!”
伍员摇手笑道:“壮士非为我敢相召,是大王欲所用也。不知你愿意为大王出力否?”
要离自是愿意,受伍员之邀,加入了龙卫营。却不受越朋、速卖和田方的管辖,直接受命于伍员。
第二日伍员入朝,私自拜谒阖闾,在吴王面前细诉要离之勇。伍员道:“大王之前得一专诸,一剑定天下。今日臣有幸访得一人,有勇有智。可为大王了除心腹之患。”
阖闾大喜,愿闻其详。
伍员道:“其人名为要离,吴国人,现居于姑苏。因臣偶到宜匡大夫之家为其母凭吊,席上遇见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勇士椒丘?,而椒丘?无言以对。后来臣派遣细作跟随二人。那勇士椒丘?欲趁夜尾随要离而杀之,要离也知其意,便夜不闭户以待,再次以理相责,令椒丘?愧而自刎,故臣知其勇也!”便如此这般细细讲来,诉要离之智勇。
阖闾欣然道:“据先生讲来,此人定有万人之勇,不知要离此时何在?”
伍员道:“臣知其勇,已经召之于龙卫,备大王所遣。”
阖闾叹道:“那请先生为寡人召之。只是可惜这椒丘?,有勇士之名,能与水神决战于湖,自然也有些手段,却不能为寡人所用。”
数日之后,伍员领要离入宫拜谒吴王。因阖闾当初听伍员夸要离之勇,料想要离一定魁梧异常,定是一位赳赳伟丈夫,与专诸一般的人物。及见要离时,见其身材只五尺略余,腰大一束,面容丑陋,阖闾不由得大失所望。
阖闾心中不悦,眼望于他处,问道:“伍先生在寡人面前称要离之勇,你就是先生所说的要离么?”
要离知其意,答道:“臣细小无力,迎风即倒,何勇之有?但只要大王有所遣,臣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辞!”
阖闾嘿然不应。
伍员度阖闾之意,便上前奏道:“良马不在是否高大健硕,只要能负重致远,力所能及就是好马。人也一样,要离虽然其貌不扬,形容丑陋,但是智术非常,有勇有谋。依臣看来,非此人不能成事,请大王不要以貌取人,失此可用之才。”
阖闾心尤未决,让二人退下,待他日相召。
伍员和要离二人回到龙卫。伍员以庆忌之事相商,把子文刺杀庆忌的首尾细细讲述了一番,特别说起庆忌勇武异常:“庆忌有万夫不当之勇,号称天下第一勇士,如果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想除掉他却是十分不易。再者上次有子文失手,要想投奔庆忌而去接近他,会更加艰难。”
要离道:“无奈大王以小人面目丑陋,身量矮小,不欲所用。小人纵然有报国之志,也只得罢了。”
伍员心有成竹,让要离在龙卫营候命,欲亲自往后/宫去见吴王。
伍员坐上马车,由古辛御马,往后/宫而来。
此时已是初秋,龙卫营位于郊外,驿道两侧有树木掩映,有些树叶开始露出微黄的秋意来。古辛见伍员一直静坐无言,便问道:“大人今日面色如霜,莫非有何难事么?”
伍员沉吟半晌,答道:“你当日随子文去艾城刺杀庆忌,我一直没有琢磨明白,子文是如何被庆忌识破而中计的?子文一直心思缜密,武艺也自然不差,怎么就轻易失手了?我始终没想透彻。”
古辛道:“小人后来得知此事,也细细想了一遍,根据最后回来的细作所报,子文被庆忌识破,应该与之前的一次演武有关。”
伍员心里一震,令古辛细细讲来。
“小人拿到庆忌给掩馀的回书后,就带着一人回到了吴国,留下一名细作在艾城等候子文将军的消息。子文失手自刎,那细作知道消息后立即回来复命,我后来让他把艾城访得的消息全部向我细诉了一遍,说是在一次庆忌主持的演武之后,子文便从中客受到了上客之赏。庆忌赞赏子文将军不但剑术不凡,还擅长袖箭之功。”
伍员便打断古辛,惊问道:“袖箭?子文演示了他的袖箭之功?”
古辛点点头,说那细作就是这样讲的。
伍员拍了一下大腿,叹道:“真是万密一疏!可能子文太急,露出了马脚。我终于知道他中计的缘由了。”
古辛想知道原委,但伍员不语。
伍员入宫见了吴王,见阖闾依然有些不乐,知自己所荐之人令阖闾十分反感。
吴王道:“先生向来做事周密,寡人有些不解。连子文都失手殒命,为何先生为寡人推荐一位如此不堪之人,难道我吴国无人可用乎?”
阖闾手里拿着一枚新橘,怏怏而问。
伍员道:“臣向来识人,取其能不取其貌。臣深知大王对专诸一直赞赏有加。但吾国人口虽众,有专诸者能有几人?如果大王欲以专诸的标准来选拔,一定难以如愿。大王为何不给要离一个机会,让他试一试?”
“徒去送死,又何必呢?”吴王头也没抬,依然剥他的蜜橘。
“臣听细作来报,庆忌在卫国大集死士,虎视眈眈。龙卫营虽然已经组建完毕,但是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派出再多的刺客也是无用。如果大王实在对要离放心不下,臣以为可从龙卫营选拔几人和要离一道,去劫杀庆忌如何?”
吴王听伍员所言,略改不悦之色道:“让龙卫营相助,倒可以一试。明日寡人退朝之后,先生就让要离入宫面见寡人如何?”
伍员见吴王松口,便领命退下。
第二日,要离进宫,有宫监带他往宫内密室。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是灰色的高墙。转过一间精致的小厅,那红色的木柱下面是雕着纹饰的石座,时有宫女或是宫监路过。要离也不敢抬头,也不知走了多远,想着这宫里真是一个庞大的迷宫。
到了一处独立的小院,宫监便止步不前,让要离独自进去。
要离抬脚入内,见院门处有甲士侍立。一名侍卫到里边的一处房舍内禀报之后,便宣要离入见。
吴王正独坐于榻上,见要离跪于面前,顿了半晌才命要离起身,赐坐于侧。
要离故意问道:“大王心虑之人,定是前太子庆忌。臣能替大王除之。”
阖闾哑然失笑:“庆忌能手格猛虎,快步如飞,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天下第一勇士之称。寡人看来,你非他敌手,岂不是自寻死路耶?”
要离道:“善于杀人者在智术不在勇力,善于率军者在谋略不在人多,其理相通。只要臣能进庆忌之身,臣定能杀之。”
“庆忌明智之人,又召集了四方的侠客谋士;又有上次子文的失手在前,你岂能获得他的信任?他不信任你如何能够接近其身?”
“庆忌既然在招纳四方亡命之徒,臣就有机会接近他。臣有一策,可除庆忌。”
吴王见要离意志甚坚,便令要离讲来。
那要离却讲出一个歹毒的自残计划来,最终让他成为与专诸完全不同的人物。欲知后事,请看下章《苦肉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