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自弃的恶鬼想通之后不再忸怩纠结，偶尔的出格行径甚至能逗得钟离面红耳赤。
欢好时萧涂总是以尚带着伤的鬼身与她亲近，虽然钟离无所谓这些，但他却没法忍受用别人的壳子来弄自己的人。
爱情总伴随着独占。
钟离不明白。
她对谁都很好，又坦然地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大家嘴上都说讨厌她，但有谁会真正厌烦这种姑娘？
瑶台玉蕊行事奔放，感觉到位了席天慕地都要压着徒弟亲热，她说这样刺激，或许跟恶鬼谈情说爱本身就是寻求刺激的一环。
萧涂每天都在魂飞魄散的边缘反复试探，生活早就充满了刺激，并不需要在别人身上寻找新的刺激，若是说了喜欢，那就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是破晓的第一缕光，将晦暗的时光照亮。
但他没有告诉对方真名，天道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纵然厉鬼想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能耐。
再等等吧，等到想出对付天道的办法时。
萧涂抚摸着她的脖子想，鬼道若成，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食人娇花没察觉到危机，舒展着身体坐起来，注意到爱徒专注的视线后她问：“在想什么？”
萧涂说：“在想师父什么时候能怀孕。”
色心上头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贤者时间听到却凭空生出几分尴尬，为掩盖耳尖的那一点薄红，钟离把枕头摔到他脸上。
她扶着腰暗暗琢磨，小徒弟越来越会了，好像有点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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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涂离开浔珑秘境就把魂刃封印回身体里再没出过鞘，平日里事事都由他师父冲在前头，他就是个什么活都不用干的甩手掌柜，跟在后面被大佬带就行。
青云山派内同辈都说他没用，早晚有一日会被钟师叔逐出门外，熟不知他们钟师叔用得可起劲。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着也挺好，萧涂都在思考要不等伤好之后直接将瑶台玉蕊掳回冥界，他们是生是死都得纠缠在一起。
可是偶然遇到的神灵却一语道破玄机，“鬼祟？长离花你瞎了吗跟鬼混在一起。”
钟离本想来找这位善于制琴的东旭先生买几根新弦赠予师无筝，结果这神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怒骂起来。
他俩不是很熟，但隐居山谷的东旭先生热情好客，无论是对待人族还是妖修都十分客气。
怎么看到鬼反应这么大？
钟离摸摸鼻子，“鬼怎么了，不跟大家一样能说能笑会蹦会跳的，你一个神还要歧视这个？”
东旭先生恨铁不成钢，“你家那位道主从前最讨厌的就是鬼物。”
钟离愣住，枯荣道主讨厌鬼吗？谣传吧。
她略微心虚地说：“你跟枯荣道主又不熟，怎么知道人家讨厌阴魂。”
一个在天上待，一个在人间住，东旭既不是枯荣道修也没位列道主，天天跟她们这些凡物扎堆磕牙打屁，怎么可能跟那位大存在关系亲密。
他甚至都不知道花神的原身是长离……
钟离没见过多少神，见过的主要还都集中在天界。于人间混了这么多年也就看到过楚常和东旭，没法判断长离花的知名度有多高，但不晓得花神原身的肯定是跟花神不熟。
不熟的人凭什么妄言枯荣道主讨厌鬼物？
钟离觉得自己没多厌恶鬼，见过于燕风之后还挺喜欢的。
东旭摇头，“鬼迷心窍，等到枯荣道主回来看到你长成这副模样肯定会生气。”
瑶台玉蕊闹没懂他凭什么空口就预判了枯荣道主未来的反应，且不说那位道主十之**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钟离也觉得她没什么好生气的。
费尽心思才哄回离家出走的半只夫君，高兴还来不及，能发什么火？
“不卖货就不卖嘛，找我徒弟的茬干嘛。”钟离牵起于燕风便打算走，不去听那些痴言妄语。
东旭反倒闪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得杀了他，否则早晚入魔。”
瑶台玉蕊整朵花都快傻了，这是什么人肉包子铺吗，进来两个只能出去一个的，“东旭，讲点道理，买卖不成仁义在。”
死心眼的神灵不跟她讲道理，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鬼修接近你必然有所图谋，莫要被这些邪物蒙蔽双眼。”
诸神向来如此，无论杀人还是灭鬼都跟喝水一样轻巧，哪怕常年与凡界生灵打交道，东旭也秉持着这种高高在上的轻蔑感。
若非钟离的原身是长离花，他连管都不想管，可一旦插手就一定要达成目的。
瑶台玉蕊骂回去：“去你的吧，就算有所图谋也该是我图谋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张嘴就是杀，是不是闲得撩屁故意来找这个茬？”
说起来还真是她有所图谋，小徒弟孤身寡鬼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剩下一缕魂魄缩在于燕风的身体中，钟离却想把他整个鬼都偷出来放回陆仙君那里。
“师父，别说了。”于燕风一反常态笑得恣意，“没用的。”
无论人还是神都厌弃鬼物，死亡是生命的尽头，鬼祟是忤逆规矩的错误。
东旭看到了于燕风身上有若实质的恶孽，他并没有骗瑶台玉蕊，也不是张嘴信口胡说，这只鬼明明就是大奸大恶的存在，却套着人皮潜伏于长离花身边，怎么可能安了好心。
说不定还与魔道有所牵扯。
神灵悍然出手，“你不动手就由我来。”
看来今日这场架没法避免，瑶台玉蕊召出静女长鞭便是应战，她如今虽然伪装成人样到底也还是实打实的神灵，一时之间与东旭打得难分伯仲。
萧涂望着那个为他而战的白衣姑娘，心中既满足又愤恨。
喜欢的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跟他在一起……
但为什么仙与鬼在一起就是天下之大不韪？
他们情投意合，却得看别人脸色。今天是东旭，明天就会是卢春庭，如果……如果有朝一日枯荣道主真的训斥钟离呢？
道主的偏宠与寻欢作乐的刺激，长离仙姬又会怎么去选？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他就忍不住开始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