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这里一个识字的人都没有。”那站在前面的人如此说到。
“哦?是吗?”郑真秀眯起了眼,目光有几分深沉:“你们确定?”
“是的!我们确定!”话一说开,那站在最前方的人就舒缓了精神,他很是自然,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没有,我们这里一个识字的都没有。因为我们只是群生而贫贱的贱民!”
“啊?什么?贱民?”被这奇异的话惊到的郑真秀一脸懵逼,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抢在郑真秀理清思路,再次开口之前,那站在最前面的人又赶快接过了话:“是啊!我们就是一群贱民。公子何必难为我们?”
“这……”郑真秀的嘴角一抽,他这怎么能算是难为呢?这都哪跟哪?
“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郑真秀问道。
“我们没有误会什么,我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说着那些在王家功德牌坊下的人还纷纷地点了点头,一脸诚恳。
看见情况有些不对,二月吉赶快走了上来,跟郑真秀赔笑道:“这位公子,在这里的我们真的都是一些确确实实,大字不识的普通愚民。但如果您真的非要问这个村庄究竟还有谁识字的话,那小的可以告诉您,只有那死活不肯接受王化的冥顽不灵的梁弓长梁奇一家了。他们一直都在以自己的可以称得上大逆不道,迂腐不堪的学识蛊惑民众,欺压百姓,使他们宁可饿死,也不愿将田地卖给王家换一口活命的干粮,使很多人都因为缺衣少粮而忍饥挨饿,使很多田地因为无人耕种而荒芜殆废。使人不像人,家不像家,伍不像伍,什不像什,里不像里……”
二月吉还未说完,郑真秀就往后退了一步,以最快的速度上下打量了这个躬腰陪笑,面容丑陋不秀的人一眼。他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个里长还蛮有才的。”
“哈哈!是吗?能被您认可是小的的荣幸!”听见郑真秀的评论,二月吉的一张老脸都快笑出花来了,竟然露出了一点洋洋得意。
小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替郑真秀补充了他的下一句:“歪理邪说一套连一套的。”
这话一出,二月吉的脸霎时就白了一阵,但他很快就调好了情绪,尴尬地笑道:“是吗?谢谢小少爷和这位公子夸奖,小的以后肯定更加努力,为王家的光辉而不断努力。”
“呵呵!谁夸你了?你个一点都不秀的老家伙。”郑真秀毫不客气地揭下了二月吉的遮羞布,扭头走回小皇帝的身边,晾下了那个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种白的二月吉。
二月吉暗自咬了咬牙,藏在衣服里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但最后在郑真秀摸小皇帝的脑袋之时,他又一次挂上谄媚的笑,人畜无害般地凑到小皇帝身边:“嘿嘿嘿,公子此言差矣。对小的而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所以无论你们是骂,还是夸,小的都感恩戴德。”
“呵呵!”郑真秀揉了揉小皇帝的头,没有理会那个凑不要脸跟在他们身后的二月吉。
“从明天开始,每隔几天,我就会过来普及一些知识,你要一起吗?”郑真秀的声音很温柔,但小皇帝却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的寒意。
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皇帝赶快抱紧了郑真秀的大腿,乞求能用外在的暖驱逐内在的寒。
“朕……郑真秀!我不管!总之!你要去哪我就去哪。不要离开我。”小皇帝的声音里有一丝决绝般的坚定和一丝胡闹般的哭腔。
郑真秀垂下了刚刚有些发愣的眼睛,把本来已经轻轻搂在小皇帝肩上的手抬了起来,一下就把这个动不动爱哭鼻子,丢掉秀气的小皇帝给拎了起来。
“你看看你!多大的一个孩子了!还动不动哭唧唧的,说得好像我出门一趟就会消失不见似的!”郑真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高傲,就差直接甩一句“呵呵”了。
“你要跟就跟着吧!到时候累着了别哭着说是我欺负弱小。”
扔开眼睛里时常泛着泪花的小皇帝,郑真秀一扭头就很是大声的宣布道:“从明天开始,每隔三天,差不多都这个时候吧!我会来这进行一些普及性的教育,有兴趣有时间有余力的可以过来。泛爱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嘛!”
被这话惊得有些不轻,无论是守在一旁的负责记录的管事,还是刚刚一直在尴笑的二月吉,抑或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抬起了头,都愣了。
张了张嘴,那几个守在一旁的王家管事垂下脑袋,很是有些丧气地记下了这一幕。这记载的动作落在郑真秀的眼里,他的眼中似有奇异的寒光在起伏。
微点了一下头,郑真秀扫了一眼那些在短暂失态后,就立刻站得笔直的王家下人,轻轻地呵了一声。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有空的尽可能多来啊!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要把这消息尽可能的告诉那些没在这的人啊!要秀就大家一起秀!区区一两个识字的真的是太丢人!”
郑真秀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安安静静的街区,他以欢快的语调,宣布了前所未有,震撼人心,无法理解的爆炸般的消息。
人们都不禁有些怀疑,这个一看就世家贵族公子样的人是想要耽误农时,逗他们玩吧?他们能抽出这么多时间迎接他们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还要他们每天抽出时间陪他玩?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二月吉的眼睛一睁,似有精光闪过,他立刻就精神了几分。一扭头,二月吉就扭曲了郑真秀话里的意思。
“你们这些贱民听清楚了没有?!”二月吉的声音很是趾高气扬,这抬起头的样子很有狐假虎威的风范:“我们的这位和王家小少爷关系很好的公子哥每隔几天就要在这里给你们这些话都不会好好说,问题都不会好好回答的贱民讲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