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是苗人的苗疆。
苗人世代居住在这里,早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炎热,适应了这里的大山,也适应了这里的毒虫。
因为他们能够适应,所以他们击退过无数次不适应这里的,来自中原的精兵。把那南征北战,东进西突,战无不胜的官兵拦在了大山的山脚。
苗疆也是合欢派的苗疆。
当年三苗混战,死伤无数,当年与强大的中原官兵决战也不曾死这么多人。
最后是顾清随和合欢派联手,才让苗族的三股势力歃血为盟,永为一体。让苗疆二字名符其实。
所以排外的苗疆最终认可了合欢派。
合欢派也能够在苗疆自由出入,无所拘束。
苗疆中有天资不错的人也能够进入合欢派修习更为系统的用毒,更为高深的武艺。
刁不敬就是这样。
苗族中姓刁的人不多,只因为他的母亲是苗人,他才得以留在寨中。
也因为只有半个苗族血脉,他在寨子里地位并不高,母亲也受其牵连,常常忍气吞声。
后来偶然一次碰到了合欢派的诸葛玉楼,成为了诸葛玉楼的关门弟子,也是诸葛玉楼最后一个亲传弟子。
当诸葛玉楼逝去,只有他坚持守陵三年。
三年守陵,磨砺了他的心性,也锤炼了他的本事。
至少合欢派现任的门主白守行就对他评价很高,认为假以时日,他或许能够达到诸葛玉楼的境界,肯定是远超同辈的。
也不知道是守陵的岁月太过清苦,还是他原本就喜欢苗疆的山山水水,刁不敬极少呆在合欢派,总是在苗疆的大小山头变换着位置。
在外面反而更了解这里的山水,这里的一草一木。
没有任何人能逃过他的耳目。
宇文轻衣不能,南宫翀不能,吴珂三人也不能。
与南宫翀合力拿下宇文轻衣的过程很艰难。
尽管白守行做足了准备,尽管合欢派的人都很清楚宇文轻衣的实力,可是这个过程依然不轻松。
白守行还说,宇文轻衣并不是孤身一人。
诸葛玉楼也曾透露过带走宇文轻衣的人的实力。
刁不敬敏感的察觉到,拿下宇文轻衣只是大战前的小波澜而已。
当苗族的暗线发现了吴珂三人的行踪的时候,他第一个赶过来。
既为了试一试三人的成色,也是为了门派分忧,更是检验一下自己所学。
毕竟对付自己的师姐有太多的束缚,很多手段不能用,这很不尽兴。
所以他终于没能忍住射出那一箭。
只是他没有想到反击来的这样快,他差点被射中。
果然跟宇文轻衣一起的人都有不下于她的实力。
不过这样才刺激啊。
双脚在树干上一蹬,手中已经多了两把铁尺,一前一后刺了过去。
荀且一见来人的兵器,心痒难搔,取出龙骨钺,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铁尺又名笔架叉,同样也是双手短兵。
江湖上很少能碰到这样的对手了。
短兵相接,一触即收。
跟长刀长剑不同。
但凶险却更胜一筹。
树干粗壮,勉强承受住了两个人的重量,树干上的枝叶却糟了殃。
劲力透过兵刃,锋锐所及,枝折叶碎。
唐千羽只看到那一株大树不住的颤动,树叶掩映间,两条人影忽隐忽现,影影绰绰的也看不分明,一只飞鸟不小心从旁边飞过,恰巧碰到了一道逸出的劲力,顿时化作了一蓬血雾,连根毛也不曾剩下。
两人的打斗几乎没有声音,但无声的拼斗反而更让人心惊动魄。
荀且终于从树上跳了下来,衣衫上洒落着斑斑血迹,手却中提着一个人。
那人满脸愤怒:“你居然肯放弃自己的兵器。”
荀且嘿嘿笑道:“我的兵器可不只有龙骨钺。”
山风吹过,大树哗啦啦一阵乱响,片刻之后,大树终于发出了一声哀鸣,树干重重的落下,树叶随风飘舞,宛如漫天飞舞的绿色蝴蝶。
“何人敢在我合欢派撒野!”
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五条人影扑了过来,不过几个起落间就到了近前,看到了被荀且拿住要穴的刁不敬,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让荀且赶紧放人。
荀且嘿然道:“放人自然没问题,只要你们请宇文轻衣过来,我不仅马上放了他,还可以赔礼道歉。”
宇文轻衣虽然也是合欢派的高徒,但是当年她的执意出走让门主诸葛玉楼极不高兴,虽然未曾明说,可是留在诸葛玉楼身边的弟子们都瞧在了眼力,因爱生恨,因爱生妒,他们也将诸葛玉楼病逝的这笔账算在了他最心爱的弟子头上。
他们或许不会对宇文轻衣如何惩罚,可也不想让她很好过。但是这毕竟是合欢派内部的事,外人又怎能插手。
尽管在白守行的授意下,他们极不情愿的配合南宫翀擒下宇文轻衣。
可是南宫翀想要带走宇文轻衣,他们中有了很大的分歧。
有分歧就有矛盾,矛盾不能对准自己人,刚好吴珂三人来了。
当荀且的话落下的时候,上来的五人把这当做了挑战,更把他们当做了情绪宣泄的对象。
不能对自己人刀剑相向,外人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怎么?你们不同意?那我们只好自己去找她了。”
荀且的话如同油浇到了大火上。
“他奈奈的,欺人太甚,干掉他们,看他们还敢在我合欢派撒野!”
他们倒也讲江湖道义,以五对三,胜之不武,就算赢了,也赢得不光彩,不畅快。
“拿剑的过来!”
一个青年手里盘着黑蟒鞭指着吴珂叫了一声,情绪不对的他,说话自然不会很客气。
年轻,气盛。
“你的鞭法比起宇文轻衣的如何?”
宇文轻衣的兵器是一条银蛇鞭。虽然鞭子的款式不一样,但是既然出自同门,那么路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宇文师叔是老门主亲传弟子,我们一向都很佩服她。”
虽然宇文轻衣的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是他们都是白守行的弟子,论辈分得称呼宇文轻衣师叔。
另一个意思也很明显,宇文轻衣的功夫是诸葛玉楼亲传,白守行亲自出手,擒下宇文轻衣的过程也不轻松,他们自然比不了。
“那你们退下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让白守行过来吧。”吴珂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是对他们拔剑也算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好狗贼,恁地狂妄,劳资这就来领教领教!”青年一甩黑蟒鞭,黑色的长鞭发出一声轻啸,“刷”的一声卷向吴珂,鞭稍的分叉宛如蛇舌,却比蛇舌更可怖。那是用精钢打磨成的利刃,擦着碰着都会死的很惨。
宇文轻衣的鞭法吴珂早就见识过,一条长鞭在她手中如同一条活过来的毒蛇,卷、扫、刺、击,每一式都能将对手置于死地。
这个青年手上的黑蟒鞭也不赖。
软兵器很难练,更难对付。
青年又足够的信心,毕竟他的鞭法得到过师父的赞许。
有天赋的也有脾气,他不能对南宫翀动手,心里的脾气已经憋了很久了。
一朝得到释放,他每一鞭都不留情,道道黑影在半空中隐现,外人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路数。
只可惜,他碰到的是吴珂。
当长剑悬在他喉咙的时候他还不知道。
“吴老弟,手下留情!”一条人影扑了过来。
身材高大,头发斑白,却是吴珂的老熟人。
“余大哥?你也老了。”
余逢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也多了好些皱纹,他终究躲不过时间的侵蚀。
“你知道他是谁吗?鬼剑客你也敢动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余逢转头呵斥了几句。
那青年有些后怕,但更多的还是遗憾,“可惜我最强的一招还没使出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