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没有理会那青年,热情的拉着吴珂看了又看,最后目光落到了吴珂手中的鬼雨上。
这把剑他太熟悉了。
一看到这把剑,他的右肩似乎又痛了起来。
鬼雨。
断生死,变人为鬼,血如雨下。
千万不要被它的外表所迷惑了。
可笑的是,这把剑居然是灵隐寺和尚的佩剑。
余逢依然记得杭州乞丐的采生折割。
那些乞丐固然可恶,武功也极高,但是并不是唯一。
乞丐的背后是谁?
铁丐。
游离于丐帮之外的乞丐。
癞痢头他们都是他的部下,也算是他的半路弟子。采生折割的方法也是他传的。
吴珂和宇文轻衣去的时候铁丐刚好不在。
如果他在,或许江湖也会改写。
直到余逢带着两人一同上了灵隐寺,在寺口被铁丐截住了。
那一场厮杀实在太过凶险。
余逢差点送了命,宇文轻衣差点毁了容,孟童和吴珂也受了伤。
最后鬼雨重现江湖,铁丐就此除名。
那一次,余逢也看到了吴珂无穷无尽的潜力,终于可以放心回去向诸葛玉楼复命了。从那时起,手持鬼雨的吴珂就步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不过十招,余逢就败下了阵来。肩头的那一剑他至今心有余悸。
幸好切磋时吴珂手下留情。
十多年,余逢极少在江湖走动,很多老相识都渐次逝去,他们的事迹也变成了故事,他们本人也沦为了别人吹牛的谈资。
再一次见到吴珂,余逢很高兴。
“回去禀告门主,有贵客到了。”余逢的高兴藏不住,一张老脸完全舒展,说话也和善了许多。
几个青年一脸的不服气,可是转念一想:门主要是出手,这仨一定玩儿完。也就欣然接受了余逢的命令,扶着刁不敬飞快的跑了回去。
这是吴珂第二次到合欢派。
只是第一次的时候顾清随太过耀眼,与诸葛玉楼平分秋色,一同过来的吴珂在他们眼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再次见面也只觉得吴珂有几分面熟。
南宫翀听到消息,兴奋得走来走去,一双手不住的搓来搓去。
肯定是南宫翎错过了路线,让宇文轻衣跟鬼剑客同时撞到了自己手中。只要再拿下鬼剑客,相信白守行也不会再咬着牙不放人了吧。
***
观星阁。
宇文轻衣皱着眉头看着窗外。
依山而建的房屋,散落在房屋间的树木花草,还有在花草树木间翻飞跳跃低吟浅唱的飞鸟鸣虫,每一个片段都是难得的美景。
可是她却没有心思欣赏,鸟啼虫鸣,风吹树叶,这些声音都只是让她觉得吵闹。
是啊,笼中的鸟儿心情怎么好的起来。更何况她还是被外人跟师兄弟们联手抓住的。
它们的声音婉转悠扬,说不准是在咒骂关住它们的人,你觉得它动听悦耳,只不过是你听不懂而已。
“师叔,别苦着脸了,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吧。”说话的是石青鸢,石担山最小的女儿,如今也在合欢派,不过才十七八岁,少女心性,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宇文轻衣没好气,“滚,你这小丫头,别烦我。”
半是气话,半是埋怨,还有一丝无奈。
石青鸢冰雪聪明,怎能听不出来?
“那我可走了哦,你可别后悔没人陪你。”
石青鸢反手带上门,她倒没忘记上锁。
随后,楼板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了。
她的动作是如此的快,以至于宇文轻衣后面的话都还未曾说出口,最后只能叹息了一声:“臭丫头,今天倒是跑的这样快。瞧我一会儿不好好收拾你。”话虽如此,她现在却没有收拾石青鸢的本事。
白守行知道她的手段,并没有下毒,而是用了软筋散。空有一身力气,偏偏叫你一丝也使不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也不知道吴珂是否找到了孟童,是否查明了虞桓死的真相。
等待终究还是最难熬的。
“咚咚咚”楼板再一次响了起来,吵得宇文轻衣心烦意乱。
这种仿苗寨的吊脚楼,楼层悬空,铺上了木板,这样的房子很难掩饰行藏,会吵到人休息,但是也可以防贼。
“师叔,不好啦,他们打起来了,余师叔让我请你赶紧过去。”石青鸢藏不住话,还没有到门口就哇哇的叫嚷了起来。
“别吵,好好说话。”
让一个喜欢呼叫乱嚷的人来带信是个无比糟糕的主意。
好在宇文轻衣跟她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追问之下总算明白了。
刁不敬在外巡防的时候被人打伤了,而打伤他的人居然又被余逢当做贵客请进了合欢派。本来他们正在会客厅跟白守行和和气气的交谈,南宫翀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提着剑赶过来,跟背着弓的那个人打了起来。
剑客,弓手,靠着大手擒住了刁不敬。
宇文轻衣眼睛一亮。
她猜到了来人。
“快给我解药。”失去了功力,宇文轻衣的步子跟不上石青鸢,更跟不上自己的心。可是心越急,脚步反而越乱。她不得不开口向石青鸢求助。
石青鸢托住宇文轻衣的身子,嬉笑了一声:“师叔,我哪里有解药这种东西呀,我来抱着你过去吧。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我还是第一次抱呐。”
“你这小妮子……”
***
尴尬,这两个字正写在白守行的脑门上。
虽然他对宇文轻衣颇有微词,可是那毕竟是自己人。
可是南宫家的老头子早年又于自己有恩,南宫翀虽然暴躁粗鲁,对自己也还算恭敬,自己也不方便拒绝。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南宫翀有老爷子的叮嘱,自然能够对白守行忍住脾气,但是他对其他人可没那么好的脸色。
尤其那个人还是吴珂,他正要找的人。
如果南宫翀能够像南宫翎那样也好,可是他偏偏跟南宫翎截然相反,看到了吴珂就像是饿狼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而且他说的话也不像是一个世家子弟会说的话。
这不仅让自己难堪,也让合欢派的其他弟子愤怒。
“嘿嘿,那小娘皮若是年轻个十岁八岁,做我们南宫家的二房也无不可……可叹啊,那女子不自知,仗着几分姿色四处勾搭,我们南宫家怎么可能迎娶这样的人……跟我过去只不过是为了跟问剑那小子做个了断,让他看看,他为了这么一个老女人失魂落魄,也太不值得了。”
言语中毫无敬意,语气中满是不屑,态度中全是傲慢。
唐千羽首先就忍耐不住了。
暗器只是警告。
年纪大不是说胡话的借口。
南宫翀正要杀鸡儆猴,提着剑就扑了上来。
好教人知道,南宫家的剑法可不是浪得虚名。
之前对付宇文轻衣,因为顾及到白守行的脸面,他没有出多大的力,现在可没必要再客气了。
短兵对长剑,明器对暗器。
唐千羽身法并不慢,机括暗器更是炉火纯青。
南宫翀狂笑道:“唐门又如何,能破得了我的剑否!”长剑飘飘,无数的暗器被磕飞,被劈开,会客厅的柱子、门窗时不时发出一声响,各种暗器钉在了上面。
白守行连连劝解,两个人打发了性子,都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值得让武功弱一些的弟子们离开。
一连数十种暗器,数百次攻击,全部被南宫翀挡了下来。
唐千羽一摸鹿皮袋,暗器已经不多了。
只能用那一招了。
漫天飞羽。
鹿皮袋中的暗器被悉数打出,随着唐千羽身形的变换,无数光点瞬间就把南宫翀包裹了起来。
漫天飞羽,密不透风,同时而至,这样的攻击没有漏洞,也没有死角。
南宫翀当次之际,一把扯掉衣袍,内力鼓荡,绸布衣服化作了一张软盾拦在了前面。暗器穿过衣袍,速度慢了一些,长剑一卷,这一张暗器大网也出现了一个漏洞,南宫翀大步迈上,手中的长剑割破衣袍,刺向了唐千羽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