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怪异震地声震人耳膜。
预想中的坠地到来。
但只是脚后跟在地上疼了一下。
其他地方。
只有紧致的怀抱将所有冲力和疼痛都抵挡。
而怀抱是熟悉的。
气息也是熟悉的。
南知意诧异地睁开眼。
看到一副熟悉的胸膛。
他紧抱着她,一手勾着她的腿弯,一手抱着她的后背。
他的后背紧紧弓着,因为承受她下坠的加速度,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但他还是接不住她下坠的重力,所以背脊弯曲,连手肘都磕在地上,只为将她拖高。
她仿佛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阿尚……”
陆尚缓缓地抬起紧绷的头颅,一点点地松开紧咬的牙齿。
对着她露出一抹龇牙咧嘴的笑,“幸好,接住了你。”
南知意的眼眶刹那间红了,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你怎么样……骨头怎么样……”
“我没事。”
陆尚想要抱着她直起腰,但白了下脸,没有动,只是更紧地收紧手臂,生怕把她摔地上。
“阿尚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起来,你快松开我……”
南知意担心他的手,快速地将脚着地,然后侧身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站不起来?”
南知意焦急,知道他的膝盖骨和肘骨一定伤到了,她不敢碰他,下意识地扭头。
然后她看到了快步奔来的心雅和站在原地的蒋聿风。
“南小姐,陆总怎么样?还有你后面的衣服也有点烧焦了,你快把外套脱掉,别烧到皮肤了。”
说着,心雅帮着南知意把外层的外套脱掉。
而所幸入冬了,外面的大衣厚。
南知意身上可以说除了手腕的灼伤没有太大的伤。
而这是多么的令人愤怒。
心雅眸底如火。
她本来想好的,要让南知意眼睁睁地看着蒋聿风救自己,然后,在痛苦中,再摔下来,摔死肚子里的孩子!
那孩子终是个祸患。
虽然陆尚警告她不准动南知意的孩子,但现在是孟远达同时绑架了她和南知意。
她也是受害者。
而南知意摔下来,完全是蒋聿风不救南知意所产生的果,归不到她头上。
这样,孩子就能死得其所了。
因为自己的爸爸不救妈妈,所以摔死。
多好的刺扎在南知意的心里啊。
而那绳索的三角装置,也是她让冯丽在事前拧开了螺丝的螺帽。
但只要她安静地吊着,那螺丝是不会松的。
可一旦她自己大幅度地动,螺丝就会随着绳索的晃动而松。
这样蒋聿风就只能先救她了。
而南知意自然只剩摔下来的惨状。
可为什么偏偏陆尚冲了进来!
为什么偏偏救了南知意!
而这时,几个警察也冲了进来。
包括楚律邢和周慕倾。
“知意!”
周慕倾红着眼睛,攥住南知意的手臂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我没事,阿尚救了我,现在我们快送他去医院……”
南知意眉眼焦急,看着警察把陆尚背到背上,然后也跟着疾走出了厂房。
至始至终,没有看蒋聿风。
蒋聿风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唯有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甚至连脚步都维持着刚刚要扑过去救南知意的僵硬。
因为即使他扑过去,也救不到南知意。
因为陆尚比他更快地,救下了南知意。
她没事。
就好。
心雅看着他的脸,心底其实是恼的,但也佯装担心,道,“聿风,我们也去医院吧,你看你的掌心都破皮了。”
蒋聿风不说话,只是缓缓抬眸,问心雅,“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但你的手受伤了。”
心雅再次提醒他,然后拉着他往外走。
楚律邢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扭头看了眼房顶上的两个勾绳装置,眉头狠狠一蹙。
医院手术室。
红色的手术灯亮了很久。
南知意一直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
周慕倾去接了杯热水放进南知意的掌心里。
其实要是以前,周慕倾肯定说一句渣男碎骨,活活该。
可现在,谁能想到,陆尚竟然为了救南知意,把膝盖骨和手肘都弄折了。
这算是真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吗?
咔哒。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陆尚被推了出来。
他的两只脚都打着石膏,就连手肘也是。
南知意面色一白,焦急上前,“医生,他的骨折很严重吗?还能好么?”
陆尚安慰她,“知意你别担心,只是小伤罢了……”
“病人,你这是膝盖粉碎性骨折,必须卧床两个月,不要说得自己只是摔一跤。”
医生严肃的声音响,然后看向南知意,叮嘱,“总之,之后好好照顾你丈夫,这要是膝盖恢复不好,以后走路就瘸了。”
因为这句话,南知意的心紧了,等进了病房,南知意忍不住道,“阿尚,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不会伤成这样。
陆尚听着那声对不起,眼神有些晦暗,他救她是因为真的爱她,所以身体比思想快,只想让她无恙。
可她的一声对不起,像是在划清她的感情,只是愧疚,没有更多的感动和心动。
南知意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表情有些僵,“阿尚,我……”
“好了,我知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陆尚牵了下唇角,然后看向她的肚子,“孩子有没有事?你要不要去检查下?”
南知意的喉头窒了。
有种很酸胀的感觉,冲撞着她的胸腔。
她突然觉得很愧疚很愧疚。
不管曾经陆尚怎样伤害过她。
现在,他都把那些还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被伤害,会心死。
可被呵护,心又怎么可能麻木不仁?
就算不是爱,也已经是无法视若无睹。
她答应过试着再爱他。
可到现在她其实从未真正迈开一步。
因为她爱的是蒋聿风。
可这一刻,这份爱,又似乎,该散了。
脑中回想起蒋聿风那声“心雅,我先救你”。
他那紧张的神色、他那救人的焦迫,只为心雅。
所以,他有那么爱那么爱的人,她为什么还不断念?
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心,窒息着疼?
眼底划过决然的痛色,南知意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说。